我本小人 卷九聖做狂 第一百二十五章城下之盟(下)
    梧州的捉月樓臨蒼瀾河而建,樓高九重,原名棲鳳,乃梧州名樓,後為師家先祖買下,再次將此處改為青樓,引起的波瀾並不比潼關捉月樓小,只是後來在蘇慕白親自登樓並與當時的才女方瓊華共醉並題下名篇《淫賊論》之後,此事還是不了了之,而蘇慕白本人風流之名也從此遠揚。

    前往頂樓的途中,李無憂大使金錢攻勢,同時翻動三寸不爛又吹又捧,那叫沈浪的將軍如人在雲端,口無遮攔,只差沒將陳羽姥姥內褲的顏色說出來了。

    此時已近頂樓,沈浪依然口若懸河:「要說我們三皇子啊,那可真是人才,吃喝嫖賭,沒有一樣不是玩得出類拔萃,而且還都玩出了水平,玩出了風格,而且還絕不吹牛。有一次他給我說這一輩子一定要玩遍天下的美女,第二天連招呼也不給陛下打,直接溜出皇宮,從此足跡就遍佈了大荒六國的青樓。南地胭脂,北國佳人,天河東西的美女,連我們都能如數家珍了!」

    李無憂笑道:「沒想到三皇子和小弟還是同道中人!」

    「你以為為什麼他要見你?他早聽說你對女人很有一手,就是要找你切磋技藝的!」沈浪雖是在笑,卻慢慢壓低了聲音,此時二人離頂樓已只隔了十幾階樓梯,他忽然站住,「李兄弟,殿下指定見你一人,我就不上去了。記得一會多說點我的好話,老沈感激不盡。」

    李無憂自然沒口子答應,順手又塞了些珠寶過去,沈浪眉開眼笑去了。

    慢慢拾級而上,正對樓梯的方向,有一張臨窗的桌子,一人身著莽青繡龍袍背對而立,左手背扇,右手持杯,正臨窗俯視著樓下波濤洶湧的蒼瀾河,想來就是當今陳文帝的三皇子陳羽了。

    「大楚龍帝欽差大臣無憂軍團元帥李無憂拜見皇子殿下。」李無憂依足禮數躬身拜了一拜。

    「李無憂,你為何而來?」陳羽飲盡杯中殘酒,卻並未回頭。

    李無憂心道:「當然是為了和你切磋泡妞技術而來,你這草包又何必明知故問?」口中卻恭敬道:「在下是為我大楚和貴國化干戈為玉帛而來,同時希望能與貴國結成同盟,共同討伐挑起我大荒戰亂的蕭如故。請三皇子殿下恩准!這裡是在下略備薄禮,請殿下笑納!」說時捧出一堆珠寶來,珠光寶氣灑了滿樓。

    「李無憂你好大的膽子!」陳羽猛然一喝。

    「在下惶恐!」李無憂嚇了一跳,這草包見了珠光卻頭也不回,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你巧言令色將我十五萬大軍玩弄於三寸之間不算,設計一桃殺三士,驅虎吞狼,讓我河西三國全數覆滅不夠,此刻居然還敢單槍匹馬來會孤王示威,不是欺我陳國無人嗎?」陳羽冷冷道。

    「啊!」李無憂大驚,「皇子誤會……」

    「誤會?哼哼,李無憂啊,別以為眾人皆醉唯你獨醒,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嗎?」陳羽冷笑起來,「此刻你我三國若是聯兵,你必然要求兵分三路從各國根基直搗雲州,攻下蕭國後以鄰近各國領土的六州為歸屬,你楚國自可由西橫向聯取豐貧適當的六州,但我陳與西琦這邊的十二州卻是七州富饒五州貧苦,犬牙交錯,到時蕭國既滅,你再假意大敗,兵馬損失巨重,而我兩國必然會為爭奪這富饒之州而打起來,無論誰勝誰負,你都可收漁人之利!本次三國聯軍伐楚,最後卻被你利用那根本還在縹緲中的蕭國國土這顆桃子,頃刻間滅了我三國……不是一桃殺三士,又是什麼?至於驅虎吞狼之計,還需要我說嗎?」

    「啪啪!」李無憂微笑著鼓起掌來,「精彩!真是精彩!三皇子,李某那點花花腸子,居然被你一下子看了個透。天下人人都說你是個草包,沒想到天下人才都是草包!只是三皇子,你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一件事!」

    「殺了我,你脫得了身嗎?即便脫得了身,結盟一事也必然破裂,你也是做大事的人,怎會因小失大?」

    「厲害!」李無憂讚了一聲,「不過你有沒有聽過禪林有種法術叫夢幻泡影,正氣有種法術叫感同身受,而天巫更有種法術叫朝秦暮楚?」

    「聽過!」陳羽笑了起來,「你是說你殺了我之後,可以憑借夢幻泡影製造一個我的假影,並以感同身受賦上血脈流動,讓人誤以為我還在樓中,而你離開後再潛回,用朝秦暮楚牽引我的虛像出樓,別人就會以為其實我已經離開了此地去遊玩了?」

    「你真是太聰明了!我都捨不得殺你了!」李無憂歎了口氣,「不如這樣吧,你加入我麾下,大家一……」語聲至此,他人卻已然掠了出去,之前說話之際,他已悄然移動了位置,此刻他與陳羽的距離不足一丈,這一丈之內,小虛空挪移加上龍鶴步法,無憂劍出,除有限幾個人外,天下便任他死生了。

    劍光才一出鞘,卻已然刺中陳羽的背心,而這個時候,李無憂口中話音依舊未止:「……起闖一番事業!」

    但這雷霆一劍,刺中陳羽時卻一如刺中了虛空,渾無半絲劍身入肉的阻力,李無憂暗叫不好,背心已然重重挨了一掌,好在浩然正氣迅疾運轉,將那掌力擋住了十之七八,但這一掌依然讓他腳下一個踉蹌,噴出一口鮮血。

    「居然是幻影!」李無憂再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必殺一劍會刺中幻影,但剛才自己精神力明明已然將陳羽鎖定,立在窗前的斷不可能是幻影才對啊!

    「呵呵,多日不見,師兄你還是那麼單純可愛,真是讓小弟好生喜歡!」話音未落,一人忽然自虛空中擠出身來,龍袍折扇,半杯殘酒,正是方才一直臨窗而立的陳羽。

    「呵……我當是哪只蛔蟲這麼瞭解大哥我,原來是師弟你啊!不在我腸子裡好好吃屎,從肛門溜出來瞎逛也就罷了,怎麼還偷名換姓,非要死皮賴臉地去當人家的便宜兒子?」見到三皇子廬山真面目,李無憂臉上也綻放出純潔的微笑。

    陳國三皇子,居然是冥神的嫡傳弟子獨孤羽!

    「師兄誤會了!小弟本來姓陳的,不巧正是陳國的草包皇子,呵,為圖行走江湖方便,隨便改了個姓,讓您老見笑,真是不好意思!」陳羽微笑起來,「怎麼樣,剛才這一掌還舒服吧?沒有肌肉壞死骨骼斷裂血液倒流什麼的吧?」

    「還好,還好!師弟下次給我按摩的時候,還請用力一些,免得老是隔靴搔癢鬧得人心裡慌慌的。」李無憂不動聲色,暗自卻叫了聲苦,中掌之處一片麻癢,這廝掌力多半有毒。

    「呵呵!那就好,不然師兄你有個三長兩短的,叫小弟我怎有臉獨活於世享受你留下那多位美女嫂嫂呢?雖然說弟繼兄業乃是天經地義,只是眾嫂嫂一向是被大哥的兵器服侍慣了的,若是改有小弟我這不解風情的莽漢,多半會有些那個……啊哈,是吧?譬如慕容嫂嫂……」陳羽一面笑,一面朝李無憂走了過來。

    李無憂雖然明知陳羽這是再亂自己的心神,但聽到慕容幽蘭的名字,一直堅守的心靈終於露出了一絲縫隙。

    這白駒過隙的一剎那,陳羽已然攻了過來,剎時間天上地下,全是他的影子,李無憂精神力鎖定,卻驚奇地發現這千萬個影子每一個居然都是陳羽!生平從未遇到這樣情形,他不禁驚呼起來:「怎麼可能?」

    就在李無憂眼中一片迷茫之際,陳羽一掌又已然重重印在他胸口,但出掌者卻驀覺不好,掌才一擊實,整個人便撤身後退,卻依然是遲了一步——劍光一閃,左肋下已是一寒,抽身暴退,胸口一道排山倒海壓力已然撲來,無奈下出掌硬拚,無聲無息地一撞,兩個人同時倒退。

    陳羽倚牆,李無憂長劍支地,都是口吐鮮血,喘息不止,這一招硬拚,兩個人都是負了重傷。

    四目相視,卻誰也沒有再動手,空氣中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對視良久,兩個人同時無聲一笑,各自軟倒在地。壓抑盡去,窗外的微風夾著夏日的熱氣終於透了進來,兩人中間那張桌子頓時化作了一陣黃色的輕煙,隨風消散了個乾淨——方才兩人陰勁相撞,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卻已然是波及了週遭物體。

    輕風過後,李無憂與陳羽愣愣看了對方一眼,同時手指對方,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各自看了自己身體一眼,笑聲不減反增,越發大聲起來——剛才那陣陰勁,非但波及了那張桌子,還有二人的衣服,微風一吹,也化作了粉末,若非還有條褻褲,兩個清潔溜溜的人就要坦誠相見了。

    笑了一陣,陳羽道:「李無憂,我可真夠狠的。你猜不透那個幻影是真的,居然以身為餌,若非我謹慎,差點就被你一劍穿心了!我算是服你了!」

    李無憂道:「我才是服你了!當日波哥達峰上,竟然將我騙得死心塌地,讓我自以為誑到了幫手,其實是中了你的圈套而不自知,嘿嘿,幾日不見,你就將影鳥畢方全數煉化了,非但功力激增得與我相若,還平白得了這套身外化影的奇特本領。」

    「唉!什麼事都瞞不了你啊,李兄!」陳羽破天荒地歎了口氣,「我常常跟古圓講,這個天下,配做我陳羽對手的,就只有蕭如故和你李無憂了。現在,我倒真有點不捨得殺你了!」

    李無憂明白他的意思,其實自己也有同樣的感覺,自己武術本已天下罕有其匹,心機又深不可測,每次遇上那些所謂高人,只要在絕世武功或者法術裡稍微多動點腦子,幾招間就能讓對手俯首稱臣,實在是意興蕭索,要找一個武功智謀見識都和自己相當的對手,確實是難上加難。此刻自己二人都是身負重傷,經脈為傷勢所阻塞,一絲元氣也提不起來,陳羽要殺自己,只需要開口叫人,自己立刻便會被亂刃分屍。

    李無憂心頭感慨,口中卻道:「師弟啊,你千萬別亂來,大腸誰先斷普天之下,除了我沒人會解的!」

    「靠!說起那東西老子滿肚子就是火!」陳羽罵了起來,「你明明在北溟就說過了,那東西其實就是一包威力超強的長期瀉藥,我卻一直都沒搞明白,每日裡白白擔驚受怕!」

    「呵呵……嘿嘿……哈哈……」李無憂一陣乾笑,最後一張牌都不管用,那自己多半是有死無生了,剛才還是太大意了,如果一開始就使出天眼,結果怕不會這麼糟糕吧。

    陳羽卻沒有喊人,而是慢慢爬了過來。李無憂不解,這廝難道還非要親手殺死老子才肯甘休?

    但陳羽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笑道:「不必那麼緊張,要殺你我早叫人了!」

    李無憂一時摸不清楚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面暗自調集元氣打通經脈,一面敷衍道:「那皇子殿下有何高見?」

    「呵呵!高見沒有,低見要不要?」

    「老子現在是任人魚肉,哪管得了你低賤還是淫賤?有屁就放吧!」

    「你……你呀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陳羽失笑,「媽的!我不會殺你的,別忙著運氣衝脈,小心走火入魔。其實,這次我叫你來,是打算尋個公平的法子和你聯手,咱們先滅了蕭如故,這廝有劍神撐腰,終究是心腹大患。我們的帳……」他看了看自己肋下兀自在流血的傷口,「反正已經那麼多筆了,也不在乎多這一筆,將來慢慢算就是!」

    「好!就這麼辦!」李無憂自然是求之不得。

    「爽快!」陳羽讚了一聲,掏出三張紙,說道,「這份契約你回去和賀蘭凝霜看看,合適就簽個名,咱們的盟約便算成了!」

    李無憂卻看也不看那紙一眼,淡淡道:「契約不過是有個簽字的地方,最後的一切還是要靠實力說話!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搞這些繁文縟節?」

    「哈哈!說得好!」陳羽大笑,「你我兄弟心照如此,結盟就此禮成!」

    大荒3865年七月十四,李無憂率軍五萬逼到梧州城下,與陳國三皇子陳羽於棲鳳樓達成口頭盟約,後世稱之為「城下之盟」,兩百多年的大荒亂世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而李無憂的傳奇一生,也終於拉開序幕。

    一切商議妥當,陳羽忽然露出一絲詭詐的笑容:「李兄,你現在犬落平陽,蝦游淺水,我不乘機敲詐你一下,會不會太對不起我自己?」

    「***!老子就知道天下沒這麼便宜的事!」李無憂啐了一口,「說吧,想要你祖***裹腳布還是你爺爺的紙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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