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小人 卷九聖做狂 第一百二十三章人生三寶
    當日下午,李無憂帶著從潼關過來的眾將朝憑欄出發,隨行隊伍中除多了兩萬士兵外,尚有唐思。

    很快到了憑欄關前,賀蘭凝霜帶著哈赤、寒士倫親自來迎。

    寒士倫為雙方主將介紹完畢,賀蘭凝霜和李無憂只是靜靜打量對方,並不說話。畢竟,這個少年,大荒最年輕的元帥,享譽天下的寂寞高手,這個女人,大荒最有權勢的女人,弓馬天下之冠國度的領袖,兩位恩怨糾纏的當世風雲人物,想見對方都已經是很久。

    主將沒有開口,其餘的人誰也沒有說話,烈日下乾燥的空氣沉寂而鬱悶。

    凝目半晌,賀蘭凝霜忽道:「我當能定下西瓜計劃並讓柳隨風、寒士倫這等人甘心追隨的是如何了不起的當世英傑,原來也不過是一年方弱冠的黃口孺子!」

    此言一出,無憂軍群情憤然,立時箭上弦,劍出鞘,西琦軍隊也不禁大驚,哈赤舉手,城上城下引弓挺槍嚴陣以待。

    李無憂輕輕一揮手,無憂軍眾人齊整整將兵器歸原,五萬人的行動,卻只帶出了一聲大響,隨即鴉雀無聲。

    賀蘭凝霜不禁色變。

    李無憂淡淡道:「我當能苦攻庫巢四十餘日不能下的西琦國主是何等傑出廢物,原來也不過是一鼠目寸光的半老徐娘!」

    語到淡處原是冰。李無憂口氣本是說不出的平淡,只是偏偏那話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冷酷嘲諷,兩者相襯,其效果驚人之極。賀蘭凝霜勃然色變,雙眸一寒,右手已不自禁摸向腰間刀柄。

    「恩哼!」寒士倫輕輕哼了一聲。

    賀蘭凝霜手微微一抖,離開刀柄。李無憂不動聲色,瞥向寒士倫的眼光就冷如刀鋒,後者卻露出了微笑與他直視,分毫不讓。

    賀蘭凝霜臉色緩和,揮揮手,示意身後激昂的西琦士兵住手,掃了李無憂身畔諸女,笑道:「李元帥果然詞鋒銳利,難怪能將這許多美女收歸囊下。只是光對我輩女流逞強,算得什麼本事?梧州那邊,陳老將軍頑心如石,李元帥有本事就讓他快點撤兵攻蕭,形勢不等人啊。」

    李無憂淡淡道:「女王放心,一日之內,必定成功!」

    「好!有魄力!但事若不成,又當如何?」

    「李某願將項上人頭摘下!」

    「元帥!不可!」無憂軍眾人大驚。

    「好!」賀蘭凝霜叫了起來,「來人,上酒!」

    立時便有西琦士兵送上兩大碗酒。

    李無憂端了一碗,與賀蘭凝霜一碰,一干而淨,將碗擲地成碎,振臂高呼:「兒郎們,跟我進城!」

    「開城!」賀蘭凝霜同時喝道。

    西琦軍隊散開,無憂軍魚貫入城。

    隊伍的末端,寒士倫朝賀蘭凝霜一鞠,微笑道:「世倫這就別過,女王保重!」

    賀蘭凝霜輕輕道:「謝謝你!」

    「份內之事,不必如此!」寒士倫說完這話,追上李無憂,隨隊入城而去。

    望著李無憂遠去的背影,哈赤不屑道:「女王,這個李無憂年少氣盛,心胸狹窄,盛名之下,果然其實難副!」

    賀蘭凝霜歎了口氣,輕輕整理了一下額際頭髮,說道:「你被他騙了。這個人,不是你所能對付的,以後若是戰場遇上他,能躲多遠你躲多遠。」

    哈赤愕然,回頭卻見賀蘭凝霜落下的右手香汗淋漓。

    另一邊,無憂軍正一絲不亂地慢慢通過憑欄關。

    憑欄本是楚國國土,如今楚國自己的軍隊通過這片地方,而城牆上觀望的卻是別國的軍隊,不能不說是個奇跡,抑或是……諷刺。

    若蝶、葉秋兒二女已走到了隊伍的前方,唐思對上次李無憂失蹤之事一直內疚,一直覺得是自己的失職,此次重逢後,便片刻也不離李無憂左右。此時她正和李無憂緩緩步行在憑欄的街道上,後者一面觀察著憑欄關的建構,一面注意西琦人的軍力分配,問寒士倫道:「你覺得我這支軍隊如何?」

    寒士倫道:「紀律嚴明,勇猛無匹,乃是無敵之師!」

    「無敵之師?」李無憂站定,猛然回頭,「你也知道這是無敵之師,那剛才你為何要阻攔我?賀蘭凝霜一死,西琦必定動亂,我舉手間就能讓西琦滅國,舉世大功,難道這些你都不知道嗎?千載良機,千載良機啊!」

    「知道!」寒士倫點頭,絲毫不懼李無憂握得骨節脆響的拳頭,「不過元帥,你滅了西琦又如何?你能乘勢滅了蕭國還是陳國?」

    李無憂一窒。

    「賀蘭凝霜小國之君,何足道哉?」寒士倫又道,「當今良機就在眼前,元帥更該按原定計劃,一舉殲滅蕭人這個最強勁敵,何必多生枝節?」

    「因小失大!是我錯了!」李無憂深吸了口氣,朝寒士倫一拜,「謝先生教我!」

    寒士倫坦然受之,但接著卻雙膝著地,回拜一禮。

    起來,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城頭西琦士兵愕然,全不知這一拜之間,自己已然躲過一劫。

    忽有傳令兵來報:「啟稟元帥,王定將軍前鋒已達蒼瀾河邊,但陳國將軍隔橋陳兵,封橋不納,王將軍問打還是不打?」

    「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是!」士兵領命而去。

    寒士倫道:「元帥,陳過善守,這一仗怕有些麻煩?」

    李無憂微微一笑:「寒參謀啊,我們是去和人家談判的,喊打喊殺的,不嫌太煞風景了嗎?」

    「啊……哦,呵呵!是啊,是啊!」寒士倫緊接著也笑了起來。

    出憑欄關十丈,就是當日楚雷給柳隨風吹噓「滴水不進,片甲不入」的十八連環壘,此時壁壘宛在,卻已盡被蕭如故一把火付成焦土,而楚雷自己降蕭之後也已被活活坑埋,十八連環壘也已是貽笑天下而已。

    李無憂看著那十八連環壘,默想王天舊事和柳隨風關於憑欄建關本就是錯的狂論,頗生黍離之悲。

    到得橋頭,陳楚兩國軍隊已然是對峙多時。

    見李無憂到來,葉秋兒道:「大哥,陳過太囂張了,我們這就打過去吧?」

    李無憂頓時開始後悔為何沒將這姑奶奶留在潼關,苦笑道:「你一個人打過去嗎?你以為我的士兵一個個都像你那麼好身手?」

    「秋兒,打仗的事你我都不懂,就別瞎攪和了!」葉秋兒還想說什麼,卻被若蝶淡淡制止了。

    若蝶的法術之強,葉秋兒是見識過的。剛入潼關的時候,李無憂與若蝶重逢,上前就將這丫頭緊緊擁抱,葉秋兒醋意大發,上前就要朝李無憂動手,卻被若蝶狠狠一瞪眼,頓時摔出三丈之遠。事後雖然若蝶給她道過歉,但葉秋兒從此對這個若蝶姐姐簡直是怕得要死,她敢對李無憂凶悍,卻半點不敢對若蝶撒嬌。此時聽若蝶如此說,只好乖乖住嘴。

    李無憂見此又驚又喜,表面卻不露聲色,道:「你們先呆著,今天看看為夫的本事!」說罷走上橋頭,大喝道:「楚國李無憂在此,請陳老將軍橋前答話!」

    這一聲大喝,聽在楚軍耳內不過是一聲尋常呼喊,但落到身後十丈外的憑欄城頭西琦軍和對岸的陳軍陣營,卻彷彿是憑空砸下的一個炸雷,只震得耳膜嗡嗡亂響,人人失色:大荒雷神,怎連說話聲音也如雷鳴?

    「老夫在此!」隨著一聲雷鳴般的悶響,彼岸橋頭的陳軍左右散開,中間一名金甲老將跨馬步出。

    李無憂見這人鬚髮皆白,雙目卻炯炯有神,手上那把青龍偃月刀更是不下九十斤,他卻舉重若輕,而這一聲大喝也顯示了極其深厚的內功,不禁暗自喝了聲彩,笑道:「呵呵!來者可是當年匹馬戍梁州,一劍削下平羅十五將腦袋的陳過陳老將軍嗎?」

    「正是老夫!」陳過聽李無憂說起自己昔年的得意事跡,不禁也是意氣風發,精神大振,連說話的嗓門也不禁又大了幾分,「對面的可就是大荒雷神,楚國無憂軍團統帥李無憂嗎?」

    「正是後進!」李無憂行了個後生之禮。

    「賢侄客氣了!」陳過倨傲地回了一禮,「李賢侄,看你也是爽快之人,我也不兜***了。今日你西楚軍勢盛,連蕭如故都已然敗退,陳某自認非你敵手。這便撤回敝國,只是我陳國並無賀蘭凝霜那等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要我臨陣倒戈,助你攻打蕭國,卻萬萬不能。」

    「老匹夫,你說什麼?」陳過內功精深,也是聲傳數里,落到憑欄城頭的西琦軍陣營,自然引得群情激憤。

    城頭,賀蘭凝霜擺擺手,對哈赤道:「吩咐弟兄們忍著,一會無論李無憂和這陳老匹夫說出多惡毒難聽的話都不要搭腔,我今天倒要看看李無憂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哈赤領命去了,此後無論城下如何風起雲湧,城頭都再無任何動靜。

    李無憂笑道:「陳老將軍果然高風亮節!好,這一條我答應你!」

    此言一出,無憂軍中微微一陣騷動,但很快平靜。倒是陳軍都是一呆,隨即嘩然,他們沒有想到先前一直態度強硬的李無憂會臨陣變卦,這樣一來,自己歸家的希望終於有了著落,畢竟三次大破蕭軍的雷神李無憂的大名在大荒諸國實可止嬰夜啼的,沒有必要,誰也不願意和神作戰。

    陳過也是一奇,但臉上喜色一閃而過,讚道:「好!李元帥果然爽快!那我說第二條,今次我國出兵十五萬,資源消耗巨大,好不容易才佔據梧州,就這麼輕易撤退,你叫我如何像吾皇交代?」

    李無憂心道:「魚兒終於上鉤了!」忙笑道:「那老將軍以為該如何?」

    陳過伸出五個指頭。

    「五十萬兩?不多!不多!」李無憂笑了起來,「來人啊,給陳將軍送上銀票!」

    「慢!」陳過忙舉手制止,冷笑道,「五十萬兩?李元帥你這是在打發叫化子嗎?五百萬兩白銀,少一兩都休提!」

    兩軍同時嘩然。此時明明是西楚聯軍佔據戰略優勢,隨時都能對梧州發起兩面夾擊之勢,陳過這是漫天要價了!

    「五百萬?也不算多!」李無憂出乎眾人意料地點了點頭,「不過陳將軍,你真的認為你的這次撤退能值這麼多?」

    「當然!」

    「好!好!有自信總是好事!」李無憂撫掌大笑,忽地大聲喝道,「寒參謀!」

    「在!」

    「將剛剛收到的秘報給陳將軍讀一讀!」

    「是!」寒士倫出列,掏出一張紙條,大聲念了起來:「字付元帥閣下,屬下偵知陳國此次出兵,隨軍秘密攜有防毒藥膏三車,疑有散毒之計,請元帥定奪!五號!七月初一!」

    話音一落,兩軍又是一片嘩然,陳過臉色鐵青。

    寒士倫又掏出一張字條:「字付李無憂元帥閣下,前日秘報已然收到,本帥已遣宋義將軍領騎兵兩萬人出玉門天關,攜焰火伏於關外。張承宗七月十二!」

    這一次,兩軍又是同時嘩然,只不過無憂軍是歡呼,而陳軍卻是哀歎。

    城上。哈赤恍然大悟道:「原來陳國之所以膽敢和李無憂討價還價,是因為他們已經研製出可以通過玉門天關的解藥了!」

    「這就對了!」賀蘭凝霜點點頭,「如果不是這樣,陳過又豈敢獅子大開口。這個匹夫,太過自信,不然又怎麼會被李無憂輕易抓住把柄!」

    玉門天關又稱玉門走廊,是處於蕭、陳、新楚、西琦四國中間的一塊長達三百里的狹長戈壁。按古書記載此地以前盛產良玉寶石,因此得名。但不知從何時起這裡變得草木不生、毒獸橫行,是縹緲大凶之地,有「春風不度玉門」之說。因為這個原因,雖然四國都宣佈這是自己的領土,但卻無人願意接管此地。但正因為這條走廊的存在,才使得本該隔著西琦互望的陳楚兩國也有了接壤的說法。事實上無論是陳還是新楚,都絕不會冒奇險通過這條死亡走廊去攻擊另一方,所以陳楚接壤也就僅是正式的官方材料中才會出現。此時陳國終於研究成功解毒之藥,那麼這個所謂天關的歷史怕也到了盡頭了。

    「好!李無憂,算你夠狠!老夫認栽!」陳過頹然道,「我賠你們五百萬,我們這就撤軍。」

    「五百萬?」李無憂擺擺手,「呵呵!陳將軍,你這是在打發叫化子嗎?」

    「你……你想要多少?」形勢比人強,陳過到了嘴邊的怒氣又嚥了回去。

    「其實也不多。你在五百萬後添個零就行了!簡單吧?」

    「五……千萬?」陳過張大了嘴。

    「呵呵!算術學得不錯嘛!」

    「你……你這是漫天要價!」陳過大怒,隨即冷靜下來,「李無憂,你到底想如何?」

    「之前寒參謀不是已經和你說過兩次了嗎?唉,人年紀大了就是忘性大!世倫啊,你老了的時候記得要準備一捆稻草隨身攜帶!」

    寒士倫忙躬身道:「屬下記得了。只是元帥,這稻草有何妙用?」

    「結繩記事啊!笨!」李無憂歎道,「這人生三寶,春藥、迷藥和稻草,作為一個正常的淫……恩哼,正常的英雄是必不可少的!」

    「屬下受教了。」寒士倫恭恭敬敬答道。

    「想讓我幫你打蕭如故?」陳過此時終於轉過彎來,「哼!李無憂,你憑什麼?」

    「呵呵!就憑這把劍,不知道夠不夠?」這個聲音才一落,陳過便覺得脖子上一陣冰涼,脖子以下穴道同時全數被封,一轉頭,李無憂的嬉皮笑臉已然近在咫尺!

    「什麼!」所有的人同時大驚,剛才還在橋的彼端的李無憂,怎麼就跨過這十丈之距,將劍架在了橋另一端的陳過脖子上!

    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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