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小人 卷二名動京華 第二十二章滿堂花醉
    座落在航州城的正南方的丞相府方圓極廣,但大到亭台樓閣小至清泉細石,都無不顯得別具匠心。整個宅院又渾然一體,錯落有致間盡見風流,顯示出建築這宅院的匠師廣博的胸懷與主人瀟灑的人生態度。

    穿過了數道抄手遊廊,繞過了兩座假山,李無憂和司馬青衫都已自方才見面的震撼中恢復過來,此時更彷彿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司馬青衫更是親切地稱呼前者為「李賢侄」,而李無憂也不稱他為丞相,而是直接叫「前輩」,對這個稱呼,李無憂的解釋是:「前輩縱橫花叢多年,已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地步,無怪柳兄說當世英雄人物,前輩第一!因此雖然您是新楚丞相,但在晚輩心目中,您更是晚輩的楷模、偶像,是晚輩此生追求達到的最高境界。是以脫口而出的不是『相爺』,而是『前輩』。」

    司馬青衫也順勢道:「哈哈!我是老了,已經不復當年之勇了。所謂『英雄出少年』嘛。今後大荒美女的前途,我可就都交到李賢侄你的手上了哦。」

    於是三言兩語,一大一小兩頭色狼不但已決定了大荒美女的前途,還因此變成了知己。

    暮色漸濃,華燈初上。二人又走過一條小橋,漸漸聽到人聲鼎沸,又繞過一座植滿曇花的花圃,終於來到一處軒廳。

    司馬青衫親熱地牽著李無憂的手走進廳來,對眾人笑道:「諸位,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少年英雄,就是當日以一人之力大破蕭國數萬鐵騎的神電侯李無憂李候爺。」

    「喲!我初時還道侯爺也如張將軍一樣氣吞天下、威猛雄壯呢,卻不想竟是這般溫文儒雅,瀟灑英俊,你們兩人可是盡佔新楚風流了。」說話的是一位約莫二十歲左右的紫衣麗人。她身邊站了位身高八丈的金甲將軍。

    「呵呵!芸紫公主真是會說話。」司馬青衫笑道,「李賢侄,這位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就是有『天鷹第一才女』之稱的芸紫公主了,而她身邊這位威風凜凜的將軍則是九門提督參將張恨水張將軍。公主這幾日在敝國做客,聽我說賢侄你要來,是專程從皇宮趕來見你一面的。」

    天鷹國三公主芸紫才名滿天下,性喜遊歷,常年碾轉於大荒諸國,但也因此艷名播於四海,傳說與她結有露水姻緣的男人數不勝數,李無憂一聽說是這位公主,暗自竊喜,忙道:「原來是芸紫公主和張將軍,久仰,久仰!」芸紫公主嫣然一笑,那張恨水卻冷哼一聲,並不答腔,李無憂不知自己那裡得罪了他,但美女在旁,也無暇理會,又對芸紫公主道:「公主要見在下,只消派人打個招呼,在下自當即刻登門拜訪,如今卻玉趾親臨,教小侯何以敢當?」

    芸紫公主道:「呵,那好。明日黃昏,芸紫在行館略備水酒,不知侯爺能否光臨?」

    有美女相約,李無憂哪裡會不去,忙道:「到時一定要來打擾。」

    眾人紛紛艷羨這小子不但官運亨通,居然艷福也是不淺。

    司馬青衫呵呵一笑,又為李無憂一一引薦旁人:「李賢侄,這位見了女人就腳不能動的老色鬼就是當朝的禮部尚書陸子瞻陸大人了。這位面黃肌瘦、腎虛腰軟的就是本朝的柱石淮南王殿下,而這位看來英氣勃勃其實陽痿不舉的便是官封正國公的許正許大人,至於這位看來陽痿不舉其實也陽痿不舉的就是工部尚書周宏基,這些都是三英六劍七文章裡的傑出人物,有空你們多親近親近。」

    這番別開生面的介紹自然引來被介紹人一頓或真或假的斥罵,但除了張恨水冷著臉外,其餘人其實都面帶微笑。

    李無憂一一見禮,心下卻大是忐忑:「老狐狸這麼介紹,到底是為了向我示威,警告我不要投錯陣營,還是說我既然來赴宴,他已經將我當作自己人?」

    接著司馬青衫又指著一名英俊的年輕人和一名年輕和尚道:「李賢侄,我最後再給你引薦兩位今晚重要的客人。這位大師就是禪林羅漢堂首座無塵大師,而他身邊這位少年英雄就是正氣盟的少盟主文治。」

    無塵和尚看來年約二十五六,但李無憂卻知道,作為雲海的關門弟子,禪林掌門虛心的師叔,這位年過八十的禪林長老之所以有如此容貌,是因為他已將般若心經練到無我相後產生了返老還童現象。當即肅然行禮,後者微笑還禮,看他的目光卻似乎很好奇。

    文治是今任正氣盟盟主文九淵的獨子,只有十九歲的他,已是官居平羅國的正氣侯,見到李無憂朝自己拱手,只是淡淡應了一聲,並不還禮,態度極其倨傲。

    李無憂淡淡一笑,心頭卻已是大罵:「小王八蛋,老子可是你祖宗爺爺文載道的結義兄弟,按輩分來說也是你的祖宗。祖宗我肯給你拱手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你小子態度還這麼惡劣,媽的,看老子待會怎麼收拾你!」

    司馬青衫又替他介紹了幾位朝中要員後,眾人分賓主落座。李無憂作為今晚的主賓,當然地坐到了司馬青衫下首左邊的桌子,而文治和張恨水二人力邀芸紫公主坐到自己身邊,後者婉言謝絕,卻坐到了李無憂的下首。文張二人只恨得牙癢癢,朝李無憂橫眉怒目。李無憂這才恍然二人原來是將自己當作了情敵,暗暗好笑,心道:「龜孫子們!想和你祖宗爺爺搶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好,老子今天就陪你們玩玩!」

    酒宴一開,司馬青衫先說了一通廢話,接著敬了眾人三杯,便請眾人自便,同時叫來一隊歌姬助興,一時間音樂又響,鶯歌燕舞,好不熱鬧。

    李無憂與芸紫很快就搭上話,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他幼時四處流浪,見聞廣博,崑崙山上更是經四奇熏陶七年,可謂詩詞歌賦天文地理無一不精,而他有意氣文張二人,自然曲意討好芸紫,再加上他言辭詼諧,又旁徵博引,果然將芸紫逗得花枝亂顫,眉目如笑。張恨水在一旁直恨得牙癢癢,文治雖然一杯接一杯地喝悶酒,但看李無憂的眼神已彷彿透著深仇大恨。

    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李無憂自然暗爽,但同時暗暗心驚,初時她還當這芸紫公主只是個蕩婦,所謂才名多半是旁人吹捧出來的,卻不料她詩詞音律不說,分析起天下局勢來,竟也很有真知灼見,每深談一分,李無憂即對她的輕視就少了一分,而敬重卻多了一分。說到後來,李無憂已不僅僅是想借她氣文張兩個不順眼的傢伙了。

    席間除了文張二人外,幾乎人人都來找李無憂這位大英雄敬酒,李無憂杯來酒干,片刻之後竟已飲了三四十杯,但臉上卻連半絲紅意都沒有,眾人諛詞如潮,芸紫更是大讚他男兒本色。

    飲了一陣,相府的總管忽然跑了進來,和司馬青衫耳語了幾句,後者雙目一亮,揮手示意舞姬和樂師退下,對眾人道:「各位,各位,今天高朋滿座,已是鄙人莫大的榮幸,但更振奮人心的是,現在竟又來了一位難得一見的貴賓。」他語音中夾雜著興奮,顯然那來賓身份很是特別。

    今晚的宴席,表面上說只是個普通的朋友聚會,但眾所周知,今晚的主角是李無憂,而芸紫公主和文治的出現已經是異常大的變數了,現在這人竟能讓司馬青衫用「難得一見」來形容,那又是誰?眾說紛紜,但猜測最多的當然還是四皇子珉王。

    就在此時,一縷悠悠笛音,忽自廳外飄了進來。一張絕世容顏同時在李無憂腦中閃過,這讓他沒來由的心頭一顫:「是你麼?盼盼!」

    那笛聲初時好像月照河塘,風過淺草,恬淡寧靜,但片刻後轉漸轉高亢,如滄海行舟,飄忽優遊。未幾,水聲漸大,怒濤翻湧,那小舟彷彿隨時都會被淹沒,卻始終隨波逐流,未曾傾翻,但片刻後那笛聲一變,陡轉直下,由驚濤拍岸轉為如絲煙雨,並漸漸趨於平淡,良久後,那笛音一變,轉為哀傷淒涼之音,李無憂心頭一顫,彷彿看見朝露瞬逝,曇花乍放,那笛聲卻在此處嘎然一止,接著響起三個短音,之後又漸漸平和,半晌後終於慢慢轉弱,漸不可聞。

    萬籟俱靜,唯有紅燭垂淚,風燈畢剝作響。眾人全都沉寂在剛才仙籟一般的笛聲中,甚至少有人發現一名橫吹玉笛的白衣女子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大廳門口的。

    寂靜彷彿僅僅過了一剎那,卻又彷彿過了千萬年,終於有一人驚呼道:「大家快看,曇花開了!」

    眾人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廳外花圃中那些原本只是含苞的曇花竟在剛才已同時開放!

    朱盼盼橫笛佇立於怒放曇花間,仿如仙人。曇花如雪,白衣如雪。這一刻,所有的人都忘卻了世俗的爭名奪利,忘了恩怨情仇,完全沉醉在這奇妙的寧靜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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