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小人 卷一世外奇緣 第九章寒山有碧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李無憂御劍飛出崑崙山,回首向來之處,唯見雲濤幻滅,倚翠主峰若隱若現。憶及七年前自己破衣爬上峰頂,為天下第一丑長劍相逼之事,莞爾之下,亦起前塵如夢之感。

    於空向忘機谷方向三拜之後,他收拾情懷,馭劍而西。行了約莫頓飯時光,真氣漸竭,他暗罵一聲,落下地去。

    「唉!看來老子真氣還是不夠純,像牛鼻子大概能飛兩個時辰吧!媽的!老子若是能再增進個百八十年功力的,也成為聖人級武者就好了。雖然老子練功一年等於那些庸才練十年,但估計短時間內是沒法子了。或者能成為大仙級的法師,將御風術提升個等級就好了。」李無憂越想越是憤慨,「這幾個老傢伙,讓他們教我如何進大仙位,就是不肯說。唉,居然連四姐也拿『該明白時自會明白』這樣的空話來敷衍老子……哈哈,一定是他們嫉妒本天才的天分,怕老子太快超過他們。唉!天才就一定要遭人妒,李無憂這點你可一定要記住。」

    他如此邊胡思亂想,邊大步向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樹林。李無憂忽然想起過了這片樹林,可就是李家集了,心中莫名地燃起一股鄉愁:一別七年,昔日棲身的山洞還在不在?二狗子可好?張家的二丫頭該早已嫁人了吧,小柱子還是經常偷李老實家的雞嗎?無塵觀的道士可還像以前那麼勢利?呵呵,老子現在去偷烤乳豬,該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吧?即使發現了也沒關係,老子一定要打得他們也大叫『救命』才行。哈哈!

    「救命啊!」一個聲音響起。

    「不是吧!老子什麼時候達到了以意傷人的境界了?還沒動手呢,他們就開始叫了。」李無憂搖了搖頭,繼續向前。

    「來人啊!救命啊!」又是一聲響起。

    「怎麼是女聲?無塵觀什麼時候收女弟子了?」李無憂這次聽得比較清楚,「不對。是樹林左邊傳來的聲音。」他迅疾朝聲音響起的方向掠去。

    掠出十丈,前方陡然一空,遠遠的看見三個持刀男子圍住一名白裙女子。

    「哈哈!英雄救美的機會來了!感謝佛祖,感謝太上老君,感謝易刀。」李無憂暗自竊喜,施展龍鶴身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掠到貼近四人的一棵大樹。既近大樹,默念青木訣,剎時融入樹中,再無痕跡。人在樹中,身形一轉,正對四人方向。

    「哈哈!小妞,別白費力氣了。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這方圓百里有誰敢壞我們崑崙三虎的好事?」其中一個疤臉大漢大笑起來。

    樹中李無憂一愣,心道:「老子每天只顧著學藝,居然連這崑崙山什麼時候出了三隻老虎都不知道。唉!可見世上之事,果然是有得必有失。」

    那白裙女子一甩長髮,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瓜子臉來,李無憂心頭剎那間閃過一四個字:楚楚可憐。下一刻,他腦中幾乎一片空白,只有幾個念頭在亂閃:風華絕代、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娶之為妻。

    卻見那白裙女子抹去淚雨,嫣然道:「是麼?」她說這話時,一瀑齊腰長髮驀地暴長七尺,如漫天烏雲飛過。李無憂一驚,隨即暗讚一聲:「好漂亮的長髮,好漂亮的招式!」

    疤面大漢身側二人只覺面前一黑,同時脖子一緊,喉頭骨節脆響,立時人事不知。

    長髮收回,白裙女子嫣然如故,李無憂卻覺一股寒意自心頭升起:好辣的手段!

    疤面大漢冷戰連連,顫聲道:「長髮流雲,白裙飄雪。你……你是……寒……寒……寒山碧!?」

    李無憂見那大漢怕得幾乎沒把褲子丟下,心下尋思:「寒山碧?她又是何方神聖?」

    那女子輕輕甩了甩長髮,柔聲道:「楚巴山,算你好見識。崑崙三虎倒也不算全是浪得虛名。」她說這話時語音清爽,如春風輕拂,入得耳來說不出的好聽,而一張俏臉更是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寒山碧軟語相向,楚巴山卻汗如雨下,雙腿直抖,戰戰兢兢陪笑道:「多……多謝寒仙子誇……誇獎。」

    「哼!」寒山碧面色一寒,輕哼一聲。楚巴山雙腿一軟,當即跪到地上,磕頭如搗蒜,口中大呼:「仙子饒命,仙子饒命。」先前囂張跋扈的崑崙老虎不過是條可憐蟲而已。

    李無憂心下詫異,這楚巴山哪裡說錯話了,竟惹得這丫頭翻臉?

    「仙子?你們這些臭男人,背後不都是叫我妖女嗎?」寒山碧冷冷道,「本姑娘生平最討厭口是心非的男人。楚巴山,姑娘我本待留你一命,這可是你自作孽,怪不得我了。」

    「啊!妖女饒命,妖女饒命!」楚巴山慌忙改口。李無憂暗笑:「這傢伙見風使舵,資質倒也不錯,若非面目可憎,老子不定會出手幫他一幫。」

    那知寒山碧卻大怒:「妖女?敢罵姑娘是妖女?你找死!」

    話音方落,驀地裡一道寒光驚起,直取她玉頸。卻是跪在地上的楚巴山聽她似欲出手,忽然發難,以求先發制人。

    這一刀全無花俏,卻迅快之極。堪堪抵近寒山碧的咽喉,楚巴山的臉上已露出笑意來,他太清楚死在自己這迅雷一刀下的人數了。

    「啊!」一聲慘叫過後,一大蓬血雨飛起。楚巴山的身子如斷線風箏,憑空飄出三丈開外方始落下,一條持刀的右臂卻留在了原地。

    這幾下峰迴路轉,雖不是驚心動魄,李無憂卻已看得目瞪口呆,心道:「這丫頭好深的心計!」

    「閣下可看夠了?」寒山碧理了理長髮,忽然輕啟朱唇,吐出這樣一句話來。李無憂嚇了一跳,自己用青木神訣隱身樹中,這丫頭居然還是發現了自己?他正待現身,卻見左方樹林裡忽閃出一道金光,金光過處,場中現出一個昂藏的大漢身形來。

    這大漢年紀不過三十左右。身高七尺的他亂髮不簪,一張國字臉說不上英俊,卻英氣逼人,雙目顧盼之間,神光湛湛。上身只著了一青布坎肩,只將寬闊的胸膛和條條龍肌盤踞的雙臂露在外邊。一把無鞘大刀倒提右手,左手卻持了一古舊酒葫蘆,足下青靴,亦比旁人大了一號。李無憂一見之下,暗自喝了聲采:好一條大漢!

    卻聽寒山碧咯咯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我們的龍吟霄龍大俠啊,這千里迢迢的追隨本姑娘,莫非是對姑娘我有意思啊?」

    龍吟霄微微笑道:「寒姑娘說笑了。在下不遠千里追來,實是想請姑娘到禪林寺洗心閣去作幾天客而已。」

    「呵呵!到洗心閣去作幾天客?龍大俠說得可真是輕鬆,我這江湖知名的妖女到了號稱江湖第一聖地的洗心閣,還能留下命麼?龍兄堂堂大俠,卻也用這般卑劣的欺詐手段來對付我這樣一個弱女子,當真不怕江湖中人恥笑嗎?」寒山碧面上笑意不減一分,卻辭鋒如刀。

    李無憂只聽得暗暗好笑:你若是弱女子,崑崙三虎還不成三隻小螞蟻了?

    卻聽龍吟霄道:「久聞寒姑娘極善顛倒黑白,強於指鹿為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長風鏢局十八條人命,卻不是姑娘三言兩語可以遮掩過去的,姑娘總該給敝門一個交代吧?」

    寒山碧嫣然道:「交代?本姑娘高興殺誰就殺誰,又要向誰交代了?想抓我,龍大俠只管放馬過來就是。」她巧笑倩兮,雖是說要與人動手,聲音卻依舊清清爽爽,渾不帶一絲殺氣。

    龍吟霄面色平靜,淡淡道:「那恕在下得罪了。」說時左手酒葫蘆朝空一拋,右手大刀虛劈,剎時一道至強金色刀氣斬出。刀氣在空,連繞十三個氣圈,圈圈連環,遞向寒山碧。

    「咦!他使金剛伏魔刀前,似先使了禪林法術沾衣十八連環,他能使出十三圈,想必也已是小仙級法術高手了,咦……這龍吟霄竟也是武術雙修!」李無憂忍不住吃了一驚,下一刻憐香惜玉的念頭卻迅疾閃過:「哎喲!這麼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不會被這廝就這麼殺了吧?」欲待出手,場中局勢已變。

    寒山碧扯下一根頭髮,口中咒語念動,那頭髮竟變作一朵淡菊,她纖手一揚,淡菊一變為二,二化為四,因四得八,八朵菊花憑空飛起,撞向那十三金色氣圈。罡風激盪後,菊碎圈落。

    這一招,二人竟是秋色平分。李無憂卻又微微一驚:寒山碧竟也是武術雙修!嘿嘿!現在的江湖真是人才輩出啊,有意思!

    龍吟霄面露異色,點了點頭道:「原來寒姑娘也是武術雙修,難怪正道豪傑抓了你五年依然不能成功。」李無憂卻心下恍然:「原來這丫頭是老子入山後才成名的,難怪老子不知她名字。」其實他未入崑崙之前,於江湖上人事不是從說書先生瞎掰就是道聽途說,認識也極其膚淺。不過經大荒四奇一起教訓七年,此時他於武術所知甚至已經超過四奇中的任何一人而絕對是天下第一人了,潛意識裡便以為自己應該於江湖人物武功應該很瞭解一樣。

    卻見寒山碧理了理額前青絲,風情萬種地笑道:「原來龍大俠也是武術雙修,難怪年紀輕輕竟躋身正氣譜十大高手之列。」

    龍吟霄卻歎道:「江湖中臥虎藏龍,所謂的十大高手也不過是虛名而已。」他頓了頓,復道:「寒姑娘,你有如此身手,龍某再無把握將你生擒,為防你繼續危害江湖,只有全力出手,將你誅殺。得罪勿怪!」

    李無憂暗暗好笑,心道:「要殺就殺嘛,偏這許多廢話!看這傢伙的裝束,還以為是個灑脫之人,怎看怎比那書獃子三哥還迂腐。」

    卻聽寒山碧咯咯笑道:「龍大俠,你武功法術均在小女子之上,小女子可無把握能勝你,為防你加害於我,只有逃之夭夭,得罪勿怪。」話音未落,整個人已化作一道白光朝西南方向遁去。

    龍吟霄長笑一聲,喝道:「哪裡走?」手中大刀一揮,一道金色光華已如影隨形追上藍光。白光一觸即落,現出寒山碧曼妙身形來。

    「不是吧?這姓龍的怎麼就沒一點憐香惜玉之心?」李無憂心中有數,卻還是看得義憤填膺。

    卻見東北方向憑空濺出一絲火花,龍吟霄雙眉一軒,大聲道:「鬼蜮伎倆,也敢現眼?」說時大刀一揮,一道無形刀氣射出。

    東北林中立時飛濺出無數火花來。下一刻,林中又現出一個寒山碧的身影來。她隨手一招,地上的寒山碧化著碧光,落到掌中,卻是一根長髮。她笑盈盈道:「連佛光天羅陣都用出來了,龍大俠,你真是那麼想要小女子的性命嗎?」

    李無憂心中一動,立時想起當日菩葉傳自己此陣時說的話來:「佛光天羅陣乃是禪林至高降魔陣法,向不傳門外弟子。此陣本身並無殺敵之能,卻可將人獸妖魔困在其中,若不明陣法之妙,任你飛天遁地也無處逃出。」

    這龍吟霄果是禪林弟子。***,這下老子要想救這丫頭,豈不是和二哥的徒子徒孫為難?但老子如此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就這麼香消玉隕,豈不是大大的可惜?唉!真是傷腦經,只好隨機應變吧。他這般想時,勁凝右手,打算隨時出手相助。

    場中,龍吟霄淡淡道:「寒姑娘,你若此時束手就擒,龍某可以在鄙門方丈面前,為你求情。」

    「哦?」寒山碧笑道,「撇開長風鏢局不談,這幾年無辜死在小女子手上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禪林寺號稱四大宗門之首,專門主持天下正義。龍大俠,你倒說說你打算如何為我求情?」

    龍吟霄一愣,隨即正色道:「人誰無過?只要寒姑娘肯痛改前非,費去功力,於洗心閣誠心懺悔百年,龍某以性命擔保,天下絕無一人會為難姑娘。」

    寒山碧笑道:「痛改前非?小女子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自然也沒改的必要了吧?不過,龍大俠一番好意,小女子還是先行謝過。」語罷,微微一福。

    龍吟霄歎道:「不……」「必」字尚未出口,身形猛的朝左側一旋,一蓬銀光飛過,撞到不遠處陣法虛空,激起蓬蓬火花,仿如朵朵百合綻放。

    「呵呵,龍兄武功驚人,連如此暗襲都能躲過,小女子真是佩服之極,龍兄的提議,小妹忍不住又心動了。」寒山碧淺笑盈盈道。

    李無憂忍不住暗自叫好,這丫頭可真是夠厲害。明明是她行禮之時偷襲龍吟霄,經她如此一說,倒好像是自己在試探龍吟霄有沒有本事保護自己一般。

    龍吟霄摸了摸面頰,一絲火熱兀自停留,剛才若非自己機警,怕是已經命喪黃泉了。他卻又不好發作,只得淡淡道:「百合針太過歹毒,姑娘以後還是少用為妙!不知姑娘對龍某的提議,到底作何打算?」

    寒山碧笑道:「好,龍兄說少用,那小妹以後絕不多用。」

    李無憂暗暗偷笑:「別人是問你去洗心閣如何,你卻扯到不用百合針上。你裝傻的本事倒好似得到了老子的真傳,哈哈,太他媽有意思了。小丫頭,老子救定你了——不過,看你這般狡猾,這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龍吟霄卻非傻瓜,淡淡道:「寒姑娘既是不願去洗心閣,說不得,龍某刀下可不容情了。」說時雙手一緊大刀,橫砍一刀。一道無形刀氣隨著刀勢橫斬向寒山碧纖腰。

    寒山碧笑道:「龍兄萬勿誤會,請聽小妹解釋。」右手卻憑空一抓,手中忽多了一把短劍,短劍一豎,一道淡藍光華飛出,堪堪將刀氣抵住,整個人卻向後倒退三步。

    龍吟霄再不開口,左手法印一結,一道烈焰燃起。下一刻,口中咒法念動,那烈焰竟飛到他右手大刀之上。右手大刀劈出的無形刀氣,立時竟成了火焰刀氣,一套禪林寺最普通的金剛伏魔刀,由他使來,竟說不出的凶險。

    李無憂又是一驚,忖道:「火雲法印之移山印!這龍吟霄究竟什麼來頭?」

    寒山碧雖依舊笑意盈盈,手中短劍卻倏然凝出一段長長水柱,短劍如流星舞動間,那水柱化作水帶圍她繚繞。李無憂看去,她倒不似在與龍吟霄動手,反似在凌波獨舞一般。

    二人鬥到一處。寒山碧面帶笑意,不時開口說笑,想亂龍吟霄心神。龍吟霄卻面色凝重,不論寒山碧說什麼,只過耳未聞,手中大刀法度謹嚴,每一刀砍出,熊熊烈焰夾著刀氣只逼得寒山碧不得不全力應付。越到後來,寒山碧言辭越少,手中短劍凝水漸短。

    水本克火,但寒山碧法力略遜龍吟霄一籌,各自相抵,而龍吟霄武功又勝她一籌,兩般加到一起,寒山碧自是落了下風。好在她不時打出一隻百合針,逼得龍吟霄不得不小心提防。一時間二人竟鬥了個旗鼓相當。

    李無憂隱在樹中偷窺,與自己所學一一印證,獲益大是不淺。先前他雖與大荒四奇常常切磋,卻總是點到即止,遠不比今日這二人生死相博來得真切。寒山碧詭計多端,武功法術俱是江湖頂尖,龍吟霄看似迂腐,其實內蘊聰明,這二人各逞心計,鬥到一處,真是說不出的精彩刺激。

    片刻間,龍寒二人已鬥了千招,龍吟霄憑著深厚的功力,漸漸佔了上風。又過百招,寒山碧已是拙於應付。

    下一刻,龍吟霄一刀劈出,刀氣呈火龍之形,怒嘯著朝寒山碧抓去。「天龍狂吟!」李無憂又是一驚,這龍吟霄竟已練成禪林武功三絕之一的天龍三式!

    寒山碧微微一笑,挽劍如菊,長髮暴長,如黑龍撲向那火龍。「武術同施!」李無憂只差沒呻吟出聲,普天之下,除自己之外,竟也有人會武術同施!嘿嘿!莫非當真是夫妻連心,連這獨門絕技都成一樣了?

    電光火石間,兩龍一撞,激起一聲巨響,龍寒二人卻各自悶哼一聲,倒飛三丈,各自坐到地上,半晌不動。

    先前動手,寒山碧一直示弱,到龍吟霄使出絕招,她方武術同施,以收奇效。只是龍吟霄亦是江湖中罕見的奇才,倉促之下,竟將刀鋒一偏,逼得寒山碧與他一招硬拚。龍吟霄強絕刀氣上雖也附了火雲之力,卻終究不比寒山碧武術同施來得厲害。若非寒山碧功力稍弱,這一招龍吟霄非吃大虧不可。但,如今之勢,卻是兩敗俱傷!

    「哈哈!***,兩人都受了重傷,老子既可英雄救美,又不必傷了和禪林寺的和氣,真是再好沒有了。」李無憂心下一喜,便要跳出樹來,卻見龍吟霄竟緩緩站起,提刀晃悠悠朝寒山碧走去。走得幾步,步伐漸穩。李無憂看他面如金紙,雙目金光粲然,心中一歎:「好傢伙,這丫頭是殺了你父母,還是奸了你子女?不然,你怎麼為了殺她,竟連佛化金身這種自損功力的法術都使出來了!」

    刀鋒指到寒山碧咽喉,龍吟霄正色道:「寒姑娘,你驚才羨艷,竟創出了這武術同施的奇招,若再過一年,龍某絕非姑娘敵手。可惜姑娘罪孽深重,龍某不得不替天行道。你有何未了之事,只要不違背俠義,龍某定當竭力為姑娘完成。」

    寒山碧伸手抹去嘴角血跡,道:「我生於世,有十九年,就快意了十九年,此時死去,無撼無怨。你動手吧」說時淡淡一笑,星眸合閉。

    龍吟霄點頭,大刀向前一遞,欲結束她性命。但那大刀如重千斤,竟紋絲不動。他大吃一驚,運真氣於右手,再提時,依然如故,四顧之下,卻並無一人。

    「片葉須彌!」龍吟霄忽想起禪林失傳的一種法術來,朗聲道:「本門哪位前輩到此?請現身一見。」

    「老子今日心緒不佳,不想見你。這女娃娃與我大是有緣,你將他留下,自己走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林中迴盪。

    龍吟霄知道這聲音迴盪之技當是禪林伏魔神功之一的梵音佛唱,心下越發肯定此人是禪林前輩,卻沉吟道:「前輩。晚輩奉家師之命追殺寒姑娘,如此空手而歸,難於向師門交代。請前輩諒解!」

    蒼老的聲音怒道:「現在的後輩,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連我老人家說的話也敢不聽。你師父是誰?」

    龍吟霄一凜,恭敬道:「晚輩不敢。家師無心禪師。」

    「雲、無、虛、空,你該是虛字輩的了,雲海、雲淺這兩個小和尚你可認識?」蒼老聲音道。

    雲字輩的師祖在他眼裡竟是小和尚?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歷?龍吟霄暗自一驚,忙道:「雲海祖師閉關多年,晚輩未曾得睹祖師法顏,深以為撼。雲淺乃是晚輩的師祖,晚輩常聆聽師祖教誨,是以認得。前輩莫非是菩字輩的高僧?」

    蒼老聲音道:「小娃娃,你倒有幾分見識。看在雲海、雲淺的面上,老子不與你計較。你將人留下,自己走吧!」言下頗似欣喜。

    龍吟霄大是躊躇,道:「這個,前輩有所吩咐,晚輩本當遵從,只是這就返回師門,師父那裡,著實難以交代。不若請前輩移駕方丈山,晚輩等也好向前輩請教佛法精義。」

    蒼老聲音怒道:「你多般推脫,是在懷疑老子的身份,對是不對?」

    龍吟霄面色不變,道:「晚輩不敢。不過,禪林雲字輩的高僧已是寥寥無幾,菩字輩的前輩,無論僧俗,已是多年未聞佛蹤,晚輩若是就此回復,怕是難以取信於師門。」

    蒼老聲音道:「這也有理。這樣吧,我給你件信物,你帶回禪林,雲淺見到,自然識得,絕不會為難你。」

    龍吟霄喜道:「如此甚好。」他話音方落,即見四面空中,各有一道金光飛來。四道光華會聚於他面前,漸漸凝成一點。光華散去,現出一片金色菩提樹葉來。龍吟霄接過樹葉,神情激動,顫聲道:「前輩方纔所施的傳物法術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四面迦葉?」既得菩提葉,又見識了如此多的失傳法術,這位前輩的身份簡直已是呼之欲出,也難怪他緊張如斯。

    蒼老聲音一愣,繼而大怒:「這幫廢物,四面迦葉竟已失傳了嗎?」

    龍吟霄恭敬道:「回前輩的話。四面迦葉失傳已達二百年,晚輩也是從藏經閣的書中看到過這樣的記載。」

    「好了。改日有暇,我將這招法術傳你就是。現在,你可以走了。」蒼老的聲音似已不耐。

    「多謝前輩,晚輩告辭!」龍吟霄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地上的寒山碧,將大刀收回,身化金光,幾轉幾折,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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