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風流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復仇彎刀
    「起來!」

    狼人語氣比刀鋒還冷。兩人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渾身篩糠,抖個不停。狼人問道:

    「你們替喬三老爺做事?」

    兩人連連點頭,像雞啄米,狼人又問:

    「他叫你們來幹什麼?」

    「查旅店,看有沒有可疑人」

    「可疑人是誰?」

    「上官雲飛和狼人!」

    「你們認識他們?」

    兩人搖了搖頭。

    「不認識還查個屁!」

    一人嘴快,說道:

    「我們能認出來!」

    另一人趕緊打斷他的話,大聲道:

    「大爺說的極是!我們連人家長得什麼樣都不知道,能查出個屁來?」

    「你閉嘴!你說下去!你們怎麼認出來?」

    「我們認識他們的兵器!上官雲飛使一柄黑鞘長劍,狼人是把彎刀!」

    「黑鞘長劍不多見,彎刀卻有的是,你們能認出狼人?」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

    「這裡是中原,用彎刀的人並不多!就算真碰到別人使彎刀,我們也能認出他來!」

    「說下去!」

    「喬三老爺告訴我們,狼人有種普通人沒有的氣質,保準我們一接近就能立刻感覺到!」

    狼人冷冷道:

    「你看我手裡是什麼刀?」

    「彎刀!」

    「你看我是不是狼人?」

    那人剛要說,另一個搶先說道:

    「大爺怎麼會是狼人,我們雖然眼睛拙,這點還能看得出來!」

    狼人歎道:

    「對於自作聰明的人,我最有辦法,讓他後悔從娘肚子裡爬出來,為什麼不是啞巴!」

    那人馬上住口,嘴巴閉得緊緊的,生怕狼人把他的舌頭割下來!狼人瞅著兩人,他們感覺像被野獸生著倒刺的舌頭舔來舔去,恐懼得快要昏過去,卻又偏偏清醒著,他們後悔為什麼不多喝上二兩,或是生得膽子再小點!狼人又問道:

    「你們看我是不是狼人?」

    「是」

    這次兩人意見一致,異口同聲地說。

    「那你們還等什麼?還不趕緊回去匯報?」

    一人哀求道:

    「狼人大爺,你饒了我們吧!你老就當我們是瞎子,什麼都沒看見,我們保證回去一個字都不說!」

    「想讓我饒你們,辦法只有一個!」

    「大爺請說!」

    「帶我去見喬三老爺!」

    一人話裡帶著哭腔:

    「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你們不向他匯報?」

    「我們只向潘爺報告」

    「帶我去見潘爺!」

    兩人掉轉身,磨磨蹭蹭,像是步入刑場的死囚,狼人拿刀背在他們頭上磕了兩下,喝道:

    「快走!」

    兩人腦袋縮了一下,步子明顯加快,像是有鞭子在背後趕著,不一會兒來到一處院內。正房燈火通明,屋門緊閉,一人伸手指了指,狼人低聲說:

    「進去!」

    兩人硬著頭皮,推開屋門。正對房門一張桌子,一個虯髯大漢正在喝酒,見到他們,開口就罵:

    「你們又他媽偷懶!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把酒杯猛地在桌上一頓,噌地站起來,抬腳就要踢!忽然看見門外還有一個人,他頓時愣住,腳僵在半途,沒踢出去,也忘了落下來。狼人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

    「你是潘爺?」

    大漢放下腳,身子也矮小了許多,聲音聽起來像蚊子:

    「小的叫潘登高」

    「你是他們的頭目?」

    「小的是」

    「開封府像你這樣的頭目有多少人?」

    「五十個」

    「你手下有多少人?」

    「五十個」

    「喬三老爺在哪兒?」

    「從來都是他找我們,我們不知道他的藏身之所」

    狼人沉吟道:

    「你能不能把五十個頭目都叫來?」

    潘登高眼裡露出恐懼之色,嘴唇哆嗦地說不出話來。狼人目光一寒,潘登高立時感到如芒刺背,顫聲道:

    「能」

    他抖著手從懷裡掏出一隻煙花火箭,遞過來,狼人沒接,吩咐道:

    「叫他們來!」

    潘登高站到門口,晃著了火折子,點著了引線,一聲尖銳的聲響,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在高空炸響,周圍立刻亮如白晝,空中煙花四散,慢慢形成一個「潘」字!潘登高木然轉身,狼人說道:

    「站在那兒,把他們接進來,一個都不能少!」

    潘登高又轉過身,一動不動,像半截木樁。時間不長,只聽大門外人歡馬叫,熙熙攘攘來了一大群人。眾人湧入院內,見到潘登高就喊:

    「來了嗎?在哪兒?」

    潘登高苦笑道:

    「諸位請進」

    「還進什麼進!就算你有好酒,現在也不是讓你破費的時候!」

    潘登高問道:

    「都來了嗎?」

    「都來了!」

    「先進屋再說」

    「老潘你今天搞什麼鬼?平常比誰的性子都急!今天怎麼像個娘們兒?」

    眾人哈哈大笑,一人打趣道:

    「老潘!領了頭功,可別忘了弟兄們!」

    潘登高幹笑了兩聲,伸手把眾人讓進屋裡,大家魚貫而入,黑壓壓擠了一屋子。馬上有人看到了他的兩個手下。

    「這兩個小鬼在這兒幹什麼?去去去,一邊兒去!」

    兩人並沒有動,像是沒聽見,那人不高興道:

    「老潘你是怎麼調教屬下的?這麼不懂規矩!」

    他回過頭,在人堆裡找潘登高的影子。忽然他發現門後還站著一個人,正慢慢把兩扇門關上,他大聲問道:

    「怎麼又多出一個?」

    眾人聞聽猛然轉過頭,狼人轉過身來,他們看到了狼人腰間的彎刀,也看到了刀鋒般銳利的眼睛。屋裡頓時鴉雀無聲,他們明白了。五十個人的心跳頓時加速,廳堂裡充滿了迫人的壓力,每個人都聽到了彼此的心跳聲,有如越來越急的戰鼓。

    狼人語氣冰冷,像臘月裡刺骨的北風:

    「有誰知道喬三老爺的下落?」

    沒有人回答。

    狼人走近一個人,問他:

    「明天就是第三天,喬三老爺叫你們怎麼做?」

    那人結結巴巴說道:

    「殺了他們」

    「然後呢?」

    「繼續待命」

    「他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得手?」

    「得手後,我們放飛信鴿」

    「知道信鴿飛向何處嗎?」

    「不知道」

    「你估計喬三老爺還在不在開封?」

    「不確定」

    「為什麼?」

    「他的行蹤從來飄忽不定,讓人捉摸不透,我們想見他一面都難,但他卻什麼都知道」

    「少林寺一戰你們參加了嗎?」

    「參加了」

    「全部?」

    「全部」

    「你們一共殺了多少人?」

    「大概一百名僧人,五十名道士」

    「附近武林世家,武林門派還有你們的人嗎?」

    「沒有了,我們都已撤走,喬三老爺說現在還不是入住各門派的時候,不然會被個個擊破」

    「你們組織一共有多少人?」

    「說不好,開封府加上我們的手下,一共兩千五百人」

    「喬三老爺攻少林寺時帶著面具?」

    「是」

    「你們都知道面具人就是喬三老爺?」

    「都知道」

    「他為什麼還戴著面具?」

    「不知道,他只是說摘掉面具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你們是不是盼這一天盼得都快瘋了?」

    那人閉上了嘴,不知該怎麼回答。狼人冷冷道:

    「我如果說你們永遠看不到這一天了,你們信不信?」

    那人不禁抖了一下,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他嘶聲叫道:

    「你想殺了我們?」

    「你們製造了那麼多血腥,難道還想活下去?」

    「都是喬三老爺叫我們幹的,我們不干只有死路一條!」

    「為保自己一命,殘殺無辜,更該殺!」

    他目光掃了一眼眾人,冷冷說道:

    「喬三老爺對你們並不薄,這一點我能看出來。但死到臨頭,卻把屎盆子都扣到他頭上,我如果是喬三老爺也會覺得心寒,你們這些無恥頭頂,不仁不義之徒死有餘辜!」

    他慢慢拔出彎刀,燈光下,刀鋒寒光流動,散發出迫人眉睫的殺氣。眾人腳步移動,退向四周,但後面是牆壁,他們已無路可退。狼人大聲喝道:

    「亮出兵器!動手!」

    眾人如聞炸雷,下意識地抽出刀劍,空氣中殺氣更濃。五十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一流高手,等意識到死亡已近在眼前時,他們反而漸漸鎮定下來。五十,不!五十二對一!狼人就算本事再大,他們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一聲呼哨聲起,眾人同時動作,朝狼人撲來。狼人刀還沒有揮出,身形也一動不動,他在等待,五十二把鋒利的刀劍,距離狼人身體已不滿三寸!狼人忽然身子一縮,躲過一擊,幾乎蹲在地上,手中彎刀閃電般劃出!不!比閃電更快!也更亮!接著腳尖點地,身子隨著刀光彈射而出!刀光閃過,五個人只覺得腰間一涼,就見狼人撲過來,忙向兩旁閃躲,他們竟然發現自己比平日輕了一倍!難道是重壓之下,輕功精進了?當然不是!當他們驚愕地低下頭,才發現下半身與上半身已經永遠分離!狼人身子凌空一翻,腳在牆上一點,又彈射回來,又一道刀光閃過!對面幾個人還沒等抽回兵器,腦袋已帶著疑惑和不信從脖頸上掉落!狼人刀又仰起,像魔鬼的獠牙,瞬間咬上另幾個人的咽喉!刀太快!刀身上竟沒有一滴鮮血!眾人早已喪失了鬥志,有人撞開屋門向門外逃去,狼人腳尖一撩,從地上勾起一把刀,順勢在刀柄上一踹,刀去如虹,慘呼聲起!那把刀竟然洞穿後背,餘勢不絕,鏘地一聲釘到院牆上!人倒在地上,鮮血泉水般湧出,在昏黃的燈影裡顯得說不出的恐怖!

    狼人眼睛通紅,他像殺紅了眼的野獸!一個不留!復仇之神附著在刀身上。他出手更狠!更快!眾人紛紛倒下去,地上鮮血已經漫過了鞋底!他踩著鮮血,像在雨水中散步一樣穩定,從容,還剩下潘登高和他的兩個手下,潘登高看著狼人的眼睛,嘶聲叫道:

    「你到底是人還是狼?」

    狼人冷冷道:

    「你們殺人的時候,有沒有這麼問過自己?」

    潘登高歎了口氣,揮刀朝自己脖子砍去,頭顱落地。另外兩個人也倣傚他們的上司,手中刀拉開了自己的脖子。他們不想再活下去,就算狼人肯放過他們,後半生也得在噩夢裡度過。他們此時發現死原來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可怕,當一個人從容就死時,他甚至有些歡愉,因為他活著只有痛苦,死對他而言是種永遠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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