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風流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難逃一死
    上官雲飛看著陳鵬舉,緩緩說道:

    「陳老闆,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等的耐心也有限!」

    陳鵬舉機靈靈打了個冷戰,回過神來:

    「你們想知道什麼?」

    「你說的話裡,有多少摻了水分?」

    陳鵬舉苦笑了一下:

    「除了老闆是假的以外,別的都不假。我怕說假話,引起你們的懷疑,不肯跟過來」

    上官雲飛點點頭:

    「喬三老爺怎麼跟你們聯繫?」

    「飛鴿傳書」

    「多長時間聯絡一次?」

    「十天」

    「你的鴿子在哪兒?」

    陳鵬舉指了指屋裡。張奎走進去,捧出個鳥籠來。上官雲飛打開籠子,解下鴿子腿上的小竹管,從裡面掏出一個紙卷兒,攤開一看,上面寫著幾個字:

    「注意上官雲飛及狼人動向,隨時報告,不可輕舉妄動,等待指示。喬」

    「喬」字是個小篆印章。上官雲飛又問:

    「你們的總舵在哪兒?」

    陳鵬舉搖了搖頭。

    「你猜不出?」

    「應該是喬家大院吧?」

    「這次你總算不笨!」

    上官雲飛接著問道:

    「這次你準備怎麼報告這件事?」

    陳鵬舉又搖了搖頭:

    「不知道」

    「為什麼?」

    「因為只要失敗,只能當面匯報,通常只有一種結果」

    「什麼結果?」

    「死!」

    陳鵬舉說完,不禁哆嗦了一下。上官雲飛問他:

    「你怎樣才能找到他?」

    「竹筒裡什麼都不放,放飛鴿子,自然會帶來指令」

    上官雲飛聽完,扣上竹筒蓋兒,拴在鴿子腿上,手一鬆,鴿子拍拍翅膀,從門口飛了出去。陳鵬舉臉色頓時像一張白紙。上官雲飛看著他,笑道:

    「你猜,他會給你什麼指令?」

    陳鵬舉頭搖得像撥浪鼓,恐懼佔據了他的思想,這回他不但腦中一片空白,身子也已虛脫。冷汗滴滴答答從額頭落下來。

    上官雲飛又笑了:

    「我敢跟你打賭,這次他不會讓你面陳經過!」

    「為什麼?」

    陳鵬舉臉色蒼白,目光呆滯。

    上官雲飛反問:

    「你是不是死士?」

    陳鵬舉點了點頭,目光茫然。

    「他為了脫身,本來就打算讓你死!這點你想不到?」

    陳鵬舉嘶聲道:

    「他難道確定,我一點機會都沒有?」

    狼人冷冷道:

    「你覺得有機會?你只不過是他用來脫身的工具而已!他至少比你清醒,你只不過是個高估了自己的可憐蟲!」

    這句話像一根鞭子,抽得他目瞪口呆。張奎笑道:

    「他不是說讓掌櫃出賣了嗎?他自己就是掌櫃,他豈不是自己出賣了自己?」

    白雪飛也笑了:

    「看來他自己早有預感,在這點,他的確有先見之明!」

    陳鵬舉像一段沒有知覺的木頭,地上的死屍散發著死亡的氣息,他已預感到死亡慢慢臨近。汗水洇濕了後背,冷風從門口吹進來,他感到徹骨的冰冷,一種由裡到外的冰冷。燈火飄忽不定,燈油即將耗乾,他已經感覺到,死亡像只巨大的翅膀,朝自己遮過來。

    上官雲飛看著他的表情,歎了口氣:

    「你從沒後悔過?」

    「後悔」

    「不敢離開他?」

    「不敢,離開只有死!」

    「你肯定不是天山劍派的弟子」

    陳鵬舉搖搖頭:

    「我是五毒門門下」

    上官雲飛又問他:

    「你們銷毀了所有令牌?」

    陳鵬舉點了點頭。

    「現在還沒有新的令符?」

    「沒有」

    山官雲飛看著狼人,狼人來到面前,問道:

    「你有沒有參加正義堂行動?」

    陳鵬舉點了點頭。

    「你們一共去了多少人?」

    「三百零一人」

    「誰殺了吳正義?」

    「喬三老爺」

    「吳秀呢?」

    「陳七殺的」

    「陳七為什麼會死?」

    「因為喬三老爺讓他死」

    「為什麼?」

    「因為他喜歡上了一個女人」

    「是誰?」

    「李伶伶」

    「喜歡一個女人就得死?」

    「他用情太專,已經失去了殺手的穩定」

    「李伶伶是什麼人?」

    「她是江南名妓,名義上是吳正義的紅顏知己,其實是喬三老爺的臥底」

    「她怎麼死的?」

    「陳七死後,她隨即自殺」

    「雷震、靈虛子、空明、申簡都是喬三老爺所殺?」

    「除了申簡,其他三人都是」

    張奎站起來,追問:

    「申簡被誰殺的?」

    「李伶伶」

    張奎頹然坐下來,面無表情,恨恨說道:

    「死得其所,死得其所,該!」

    他朝地下猛地啐了一口。狼人轉過身,看著窗外出神。天空已經現出曙色,視野越來越廣,整個城鎮還未醒來,雄雞三三兩兩開始報曉,漸漸連成一片。淡青色的天幕慢慢轉薄,終於薄成透明。遠處人家屋頂上飄起一縷炊煙,像條藍色的綢帶,抻向天空,繚繞成霧。

    地上血跡已經凝固,慘白色的屍身,現出說不出的猙獰可怖。陳鵬舉汗水也已流乾,軀體好像一瞬間乾癟下去,看上去像具毫無生命跡象的軀殼,皮膚上也泛著死屍般的灰白。

    忽聽撲楞楞一聲響,一隻鴿子拍翅從門外飛進來,逕直落到陳鵬舉的肩上。陳鵬舉猛然一驚,身子顫抖了一下。他哆嗦著手抓住鴿子,解下竹管兒,旋開蓋子,仔細一瞅,裡面有張紙,他把手指塞進去,掏出來。剛一打開,紙上騰起一團霧,陳鵬舉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肩上的鴿子撲稜了兩下翅膀,也摔在他身旁,掙扎了兩下,不動了。

    屋裡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們走出門去。太陽已經升起來,狼人臉色依然像冰。上官雲飛瞅了瞅他,忽然笑了:

    「狼兄,我想到了一件事」

    狼人站住腳,扭頭看他。上官雲飛笑道:

    「當個掌櫃確實不容易,尤其是個冒牌掌櫃!如果他一早上趕到店裡,看到眼前情景,不昏過去才怪!」

    白雪飛笑了:

    「你怎麼知道他會昏過去?沒準兒他的膽子比熊還大!」

    「就算這樣,他還是得昏過去!」

    「為什麼?」

    「身為掌櫃,店裡死了那麼多人,他敢說毫不知情?衙門的板子,非得把他打昏過去不可!」

    狼人笑道:

    「看來他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張奎撓了撓了腦袋,不解地問:

    「什麼路?」

    「猜猜看!」

    「我知道了!」

    張奎手舞足蹈,像個孩子,他大聲說:

    「跑路!」

    白雪飛眼睛笑成了彎月:

    「你變聰明了!」

    張奎聽了她的話,像吃了一塊糖,得意洋洋。看得三人只笑。上官雲飛笑著對他說:

    「張大哥再猜猜看,我們眼下去哪兒?」

    張奎撓著頭皮,悶了半晌,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上官雲飛笑道:

    「你能想到,這個地方你去過!」

    張奎頭皮都快撓破了,嘟噥著:

    「我去過,我去過……」

    「想想這是什麼地方!」

    「河西鎮!」

    「還想不到?」

    張奎一拍額頭,大叫:

    「我又想到了!」

    「去哪兒?」

    「封劍閣!」

    上官雲飛點了點頭:

    「你確實變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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