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大神的是梅子
蠍虎精事件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從表面看,槐樹院已經恢復了往昔的平靜,可院裡的人們卻一直戰戰兢兢。誰都閉口不談蠍虎精,可心裡卻無時無刻不在嘀咕著蠍虎精的事兒,生怕再鬧出點兒什麼邪乎事兒來。二子兩口子最膽兒小,晚上睡覺時,拿把菜刀壓到枕頭底下。麻桿兒一個人兒也不敢在小屋睡覺了。李嬸偷偷撅回來根兒桃木枝讓凡子老舅放在床下,說是避邪。人們出來進去都離大槐樹遠遠的,生怕沾上邪氣兒。
槐樹院裡再也聽不到往日的歡聲笑語了。
槐樹院在人們的心目中變成了一個藏妖納怪的地方,人們紛紛傳說,那個蠍虎精已經在槐樹院的大槐樹上盤踞上百年了。為什麼大夏天的,一走進槐樹院就陰森森的冷啊?陰氣太重,樹上有鬼呀!大場裡的人們對槐樹院也多了份戒心,除了翠翠截長補短地過來看看凡子,連拐哥常伯伯來的也少多了。
凡子吃了老舅開的藥,還是時好時壞,一陣兒清楚一陣兒糊塗。清楚時和好人一樣,糊塗時,兩眼直勾勾地望著房頂,一待就是大半天。凡子老舅急得哀聲歎氣,整天憋在屋裡查藥書,改藥方,半個月過去了,凡子的病還是不見好。這麼小小的年紀再落下個抽風的毛病,將來怎麼和姐姐姐夫交待呢?凡子老舅越想越愁,一上午就抽一盒煙。
快中午時李嬸端著一碗小餃子進來了,小凡子還在悶頭大睡。李嬸想叫醒凡子,可又有些不忍心,只好把餃子放在桌上。其實李嬸心裡比凡子老舅還急,可有些話又不好直說,自己畢竟是外人。
「他李嬸呀,這可怎麼辦呢?不行,給我姐寫封信,把小凡子的病告訴她吧?」凡子老舅說。
李嬸想了想還是說:「他老舅哇,看看再說吧。他媽知道了再回不來,還不急壞了呀。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可別耽誤了孩子……」李嬸說話吞吞吐吐的。
「你說怎麼辦呢?我是沒什麼好法兒咧,我……」凡子老舅說著眼圈兒紅,聲音**了哭腔。
「我是說……」李嬸有些欲言又止。
「李嬸呀,咱們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你是不是看著凡子不……」凡子老舅揉揉眼,點了棵煙。
「不許瞎說,我比你大幾歲,我就直說了。」李嬸也點上棵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說:「小凡子的病啊,是嚇著咧,扎針吃藥不行,咱們給他請個跳大神的吧叫叫吧?也許邪病就得邪招兒治,你說呢?」李嬸好像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唉!」凡子老舅看了看李嬸又說:「我也這麼想來著,可又怕……」
「現在咱們什麼也別怕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怕就怕把孩子耽誤了,有病亂投醫吧。」李嬸說。
「可到哪兒找跳大神的去呢?」老舅說著又起愁來。
「別著急,我先回老家想想辦法。」李嬸說。接著兩個人又商量起來。
一會兒,凡子老舅出去把麻桿兒叫進屋,一會兒麻桿兒出去又把拐哥和常伯伯叫來了。
下午李嬸和麻桿兒就悄悄回了老家。
第二天上午,凡子一睜眼就迷迷糊糊大聲喊老舅。一開始,老舅沒聽清,以為凡子又犯病了,就餵他水喝,可凡子閉著眼睛直搖頭。過了一會兒老舅才聽明白凡子餓了,要吃苦累,可當下上哪兒給他蒸苦累呢。凡子老舅想了想給凡子蒸了碗雞蛋羹,結果凡子呼嚕呼嚕都吃了。
下午,李嬸和麻桿回來了,後面還跟著兩個鄉下女人。李嬸先把兩個女人讓進自己家,然後又出來把凡子老舅叫進去。過了半天,凡子老舅才出來。
吃過晚飯,天黑下來,李嬸領著兩個女人悄悄來到凡子家,凡子正躺在床上看小人書。
「凡子,看看誰來了?」李嬸說。
凡子看了看進來的兩個女人,想了想說:「是梅子,梅子姐吧?」
「小凡子,還記得姐姐呀?」梅子姐說著坐在床邊和凡子拉起了家常。那個年紀大點兒的女人裡屋外屋轉了兩圈,然後在外屋點了張黃紙。最後梅子給凡子端來半碗水讓凡子喝了。凡子半夜醒來,現翠翠姐睡在自己身邊,正納悶時,老舅和李大伯還有常伯伯從外邊進來,叫醒了翠翠。翠翠問:「辦清了?」常伯伯說「辦清了。咱父兒倆也走吧。」翠翠和常伯伯走了以後,凡子才爬起來撒尿。
第二天早晨醒來,凡子老舅給了凡子一隻小石獅子,說是梅子姐送凡子的,讓凡子戴在脖子上,病就好了。
9.原來是一場天大的誤會
又過了半個多月,這天中午,麻桿兒急匆匆從外面回來,進了門兒,車子還沒放穩,就大喊大叫:「沒事兒了!小凡子沒事兒了!報紙上說了……」
二子趕緊接過麻桿兒的車子支好,說:「怎麼沒事兒了,你倒是快說呀!」
「等會兒,等會兒。」麻桿兒說著趴在水管兒上灌了肚子涼水又接著說:「那玩意兒不是蠍虎精,你淨瞎說。叫什麼來著!對了,叫蜥蜴,是打南方那邊拉過來的。」
「什麼濫七八糟的呀,西醫中醫的……」二子不耐煩地說。
「噢!快看報紙。」麻桿抹了把嘴,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報紙遞給二子。大伙急忙湊過來,二子接過報紙又趕緊遞給老莫。
報紙上說,近日關於市區某院蠍虎精的謠言沸沸揚揚,引起了市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為了避免謠言進一步擴散,以正視聽,在市革委的關懷下成立了調查小組。經過近半個月的深入調查,某院現的所謂蠍虎精純屬謠言,而是一隻從南方運來我市參加巡展的蜥蜴……
「什麼叫蜥蜴呀?它大老遠的,跑到咱院來幹什麼呢?」二子搶過報紙問。
「搶什麼搶,你讓老莫接著念。」麻桿兒說著又把報紙搶回去。
報紙上還說,日前,南方某市一個大型珍稀動物展覽團來我市動物園巡迴展覽。由於我市氣候條件及其它原因,一隻參展的蜥蜴意外死亡。工作人員將蜥蜴的屍體埋在動物園城牆下面,第二天被幾個社會閒散青年現,出於好奇,將蜥蜴屍體**動物園玩耍,幾天後被輾轉扔到市區某院一棵古槐樹上。在日前那場大暴雨中,蜥蜴落在院內。居民現後及時將情況報告了街道派出所……
此事在社會上產生了極為不良的影響,極少數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此事宣傳封建迷信思想,致使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上當受騙。現在幾名閒散青年經公安機關批評教育,已深刻認識到自己所犯錯誤的嚴重性……
報紙上還有一篇短文詳細介紹了蜥蜴的形狀和生活習性。
蜥蜴生活在熱帶地區,屬爬行動物。身體表面有細小鱗片,有四肢,尾巴細長,易斷。雄的背面呈青綠色,有黑色直紋數條。雌的背面呈淡褐色,兩側各有黑色直紋一條,腹面部都呈淡黃色。蜥蜴生活在草叢中,捕食昆蟲和其它小動物,也叫四腳蛇。
原來是一場天大的誤會。
「這才叫放屁扭了腰——巧勁兒呢!你說說折騰的這一大院子人不得安生。這幾個王八羔子青年,真是倒霉催的。」二子狠狠地罵道。老莫也長長出了口氣。
槐樹院又恢復了往日的歡聲笑語。晚上,老莫、常伯伯、拐哥、麻桿兒在凡子家待到很晚,又拉胡琴又唱京戲的。
凡子的病也徹底好了,脖子裡拴著梅子姐給的那個小玉獅子到處亂跑,碰到有人問,小凡子這是帶了個什麼呀?凡子就仰著小腦袋自豪地說,我梅子姐給我的,玉獅子。
那天梅子姐和婆婆一起給凡子跳大神的事,老舅他們一直瞞著凡子。
註釋:咯崩:拌嘴抬槓。
第十九章
二子兩口子琢磨上男茅房了
日子過的飛快,眨眼間端午節又快到了。每年的端午節,槐樹院的家家戶戶都湊在一起包粽子。
今年的端午節比往年更熱鬧。蠍虎精事件澄清了,小凡子的病也好利索了。槐樹院又被評上了區級向陽院,大門口那塊掉了色的紅牌子也舊貌換新顏了,全院人喜氣洋洋的。李嬸老早就張羅著包粽子,再加上阿康說要給大家包上海風味的肉粽子,黃花也說要包北京的豆沙餡兒小粽子,連拐哥和常伯伯也加入進來了。
端午節人們湊在一塊兒包粽子,無非是圖個熱鬧找個樂子,給平淡的生活增添些快樂,真要說包粽子,那全是女人的活兒。粽子包好了,男人們生上火一邊盯著添火加柴煮粽子,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大天兒。小凡子他們也樂得跟在大人**後頭瞎忙活。
李嬸老早就從姐姐家淘換來大棗、紅豆、黃米、葦子葉等稀罕物兒。雖然糧店兒裡定量供應江米,但黃米是必不可少的,李大伯嫌江米粽子太膩,不如黃米粽子擋嘴,有咬勁兒,年年要吃黃米大棗的。李嬸說他天生就是受窮的命,吃不了好糧食。李大伯說,沒法子,打小吃慣了這個味兒,怕是這輩子也改不過來嘍。
就在大伙都高高興興忙活包粽子時,卻出了一件膩味事兒。弄得大伙差點兒連端午節也沒過成。
快過節了,大人孩子都是高高興興往一塊兒湊合,唯獨二子媳婦別彆扭扭的不上前兒,先是帶著孩子回娘家住了兩天,回來了,還是耷拉著臉子凡人不理,更別說張羅過節了。
大夥兒納悶兒,這娘們兒平時最愛湊熱鬧亂摻和了,今年這是怎麼了,和二子掐架了?也不像啊!大家雖然紛紛猜測,可誰也沒太往心裡去。
只有李嬸清楚二子媳婦甩臉子的緣由。
半個多月前的一天晚上,李嬸晚上上茅房,正碰上二子媳婦。女茅房有倆坑,倆人蹲著正好,還誤不了嘮閒篇兒。兩人先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地嘮,嘮著嘮著二子媳婦又訴說養孩子的不易,養丫頭更難,一間屋子半間炕的,將來女兒再大點兒更麻煩。聽了二子媳婦的話,李嬸也沒往心裡去,「哼」了一聲,站起來先走了。
又過了兩天,二子兩口子來到李嬸家。進了屋,二子坐在椅子上挺不自然的,把手裡的報紙筒放在桌上,沒放穩,露出了裡邊的四盒午餐肉罐頭,還是出口轉內銷的那種。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呀。李嬸心想。
二子媳婦先問了問秀兒在兵團的情況,怎麼好長時間沒來信了。李嬸說那死丫頭,前陣兒來信總說忙忙的,誰知道她一天瞎忙什麼呀。二子媳婦又問李大伯。李嬸說撂下飯碗兒就跑蓮池唱戲去了。東拉西扯,嘮叨了半天,二子媳婦才把話頭兒轉到了自家房子上,二子也吭吭哧哧在一邊幫腔兒。
原來,這兩口子是想把隔壁的男茅房截一半兒改成住房。好傢伙!這兩口子可真是敢想敢幹。李嬸暗自吃了一驚。
茅房、下水道、自來水管,可以說是槐樹院的三件寶。說起這三件寶,胡同裡人人羨慕不已。特別是茅房更是讓人眼饞。,因為槐樹院不僅有茅房,而且還有男女兩個茅房,這樣的條件,別說在茄子胡同了,就是在全保定城也不多見。
整條茄子胡同就大場東南角兒有一男一女兩個茅房。男茅房五個坑,女茅房四個坑。小便還好說,憋急了,拿個尿盆兒在家裡關上門兒就解決了。大便可就不好辦了,特別是早晨起來,胡同裡的茅房就更緊張了,等著拉屎撒尿的常常得排隊。
外邊兒的等著等著就等不及了,你一嗓子我一嗓子喊起來。
「嘿!我說,裡邊兒的快點兒唄!我這兒都到**門兒上了!」外邊兒的一位彎腰撅腚呲牙咧嘴地喊。
「裡邊兒的,拉線兒屎呢?差不多該挪挪了吧?」這位也是臉紅脖子粗的。
「裡邊兒的,怎麼還聊上咧?抓緊時間招呼下邊兒吧!」又一位急眼了。
外邊等著的急三火四的,可裡邊兒拉著的卻一點兒不急。聽著外邊的大呼小叫,還有些幸災樂禍,一會兒裡外就對上茬兒了。
「著急?著急不早出來,早來呀!」裡邊一位喊。
「就是,屎到**門兒上知道急了。再急你也得讓我拉完吧?橫不能讓我帶半截兒回家。真是!」又一位說。裡邊兩位一唱一和,不過人家說的也是這麼個理兒。
「別急!我這兒馬上就得。你先上馬號溜躂一圈兒,回來就沒人兒了。」裡邊兒又傳出話兒來。
「你等著上班兒,誰不等著上班兒呀,不上班你給我薪啊?」裡邊兒的越說越有理。
外邊兒的是乾著急沒辦法。好不容易出來一人兒,大伙便你推我搡大呼小叫的。這樣的場景已經成了每天早晨茄子胡同的一景了。
槐樹院的人們可不用著這乾巴急,無論早晚,誰也不用為上茅房著過急過慌。邁著四方步進去,邁著四方步出來。男茅房更是寬敞,一次可以容納三個人同時入廁。凡子爺爺每次上茅房,嘴上叼著一根兒煙,手上還夾著一根兒煙,預備著一根兒不夠再續一根兒。
2.這兩口子也真想的出來
李嬸聽完二子兩口子要改茅房的話就琢磨開了,這兩口子也真想得出來!這不損人利己嘛,別說是大伙不答應,就是答應了,多少年屎尿湯子泡透了的地方,怎麼住人呢。
「我們也是覺著膩味,可又有什麼法兒呢?但凡有點兒轍我們也不會這麼干呀?眼看著丫頭一天天大了。哎!」二子媳婦大概看出了李嬸的不解,說著說著還擠出幾滴傷心的眼淚。
「沒事兒,找點兒洋灰把牆厚厚的抹一遍,挖地三尺,墊上幾車新土就沒事兒了。我住,我不怕膩味。」二子說。
「你先少說兩句,八字兒還沒一撇兒呢,就先惦上誰住了。先讓李嬸想想。」二子媳婦白了二子一眼說。
「李嬸你要是答應了,我明天就拉土,趁著這會兒天道不冷不熱,早鼓搗清了早完事兒。」二子說急的來快的。
「李嬸,這事兒行不行,我們就聽你一句話了,你就幫幫我們吧。啊?我們兩口子一輩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二子媳婦說著又抹起眼淚來。
李嬸可犯難了。說行,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兒。說不行,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兒。總之是說行也不行,說不行也不行,翻過來掉過去都是不行。
沒辦法,李嬸只好推辭說:「這件事兒呢,要擱別的院兒,也許算不了什麼大事兒,可在咱們槐樹院就是天大的事兒了,不是我一個人兒說了算。我看,你們還是直接找大夥兒說說好。」明擺著,李嬸說的全是推辭話兒。擱別的院,擱別的院也沒現成兒的男女茅房啊。
「你老面子大,還是你幫我們給大夥兒說說吧。」二子媳婦說。
「就是,就是。」二子說。
「我哪有什麼面子呀,你們當面兒跟大夥兒念叨念叨,比我這老婆子在中間傳話兒不強多了?」李嬸說。
不知是這兩口子聽不出好賴話兒來,還是故意裝傻充愣,仍然不屈不撓地說:「還是你老面子大,你幫我們一說,大夥兒准答應。」二子媳婦說。
二子也說:「咱槐樹院誰不聽你的呀,李嬸你就開開恩,幫幫我們吧。」
「你們可太抬舉我嘍!別的事兒都好說,唯獨這件事兒我不能說,還是你們自個兒當面鑼對面鼓地跟大伙說說吧。看看大夥兒怎麼個態度。」李嬸打了個哈欠,拿起炕上的笤帚撣了撣炕沿兒,露出了送客的意思。我幫你們,我能幫你們嗎?李嬸想。
最後二子又刨根問底地說:「李嬸,你說大伙能同意不?」
「這我可說不清,還是那句話,你問問大傢伙就知道了。」李嬸說。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這兩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倆人互相看了看,訕訕地站起來要走,可又磨磨蹭蹭的有些猶豫。
「哎,把這午餐肉拿回去,咱們街兒道坊的可不興來這套,拿回去給孩子吃。」李嬸說。
李嬸的話正合了二子媳婦的心思。她這會兒正在心裡琢磨找個什麼茬口把午餐肉拿回去呢。李嬸這麼一說,正好就坡下驢,伸手就要拿罐頭。
二子還有些不好意思,心說事兒雖然沒辦成,也不能這麼小家子氣呀。就客氣地說:「別,拿來了就放著吧。」二子媳婦聽了二子話,又縮回了手,心裡暗暗埋怨二子缺心眼。
「還非得讓我給你們送回去怎麼著?聽我的,不許打過了。」李嬸拿起罐頭說。二子還是不好意思,一個勁兒推推讓讓的。到了兒還是二子媳婦把罐頭接過去。心說你又不替我們跟大夥兒說,憑什麼白吃我們家罐頭哇!
從李嬸家出來,二子兩口子就急匆匆奔阿康家了。走到門口,二子媳婦突然停下來,把罐頭交給二子說:「你先回去,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二子哼哼唧唧地說:「還是咱倆一塊兒去吧,倆人說話周全些。」二子媳婦一瞪眼說:「這麼晚了,你就甭去了。」
「我怕你一人說不……」二子說著就要敲阿康家的門。
二子媳婦一把拉住二子說:「怎麼?你還惦著去看人家元元的大白腿呀?」二子這才不言聲了,臉一紅,搭拉著腦袋回屋去了。
改茅房的餿主意全是阿康出的
原來,改茅房的主意全是阿康給他們出的。蓋間小房的想法二子兩口子早已有之,只是槐樹院整整齊齊的,沒有一家亂搭亂建的,連各家各戶的煤池子都統一壘在廊簷底下,所以二子兩口子一直沒法實施。
那天晚上,二子兩口子到阿康家串門兒,說起了蓋小房的事兒。阿康說,蓋什麼小房啊?那不有現成兒的房子嗎?
二子兩口子聽了納悶兒,哪有現成的房子給我們預備著呢。阿康又說,那麼大個廁所,閒著也是浪費。元元說,竟瞎說,廁所能住人嗎。阿康說,怎麼不能住哇,好好清理清理就行了唄。從此二子兩口子就惦記上了,可又擔心大夥兒不同意,又三番五次找阿康討主意想辦法。最後阿康給二子兩口子指了條明路說,這事兒得先找李嬸,只要李嬸說行,大夥兒准都同意。剛才在李嬸那裡碰了釘子回來,二子兩口子自然又想到找阿康討主意去了。
這次不知阿康又給二子兩口子出了什麼高招。從此以後二子兩口子再沒找過李嬸,也沒跟大伙提過改茅房的事兒。二子媳婦再見了李嬸就有些愛搭不理的,有時候說起話來還拐彎抹角兒地敲打敲打李嬸,好像沒改成茅房全是李嬸的過。開始,李嬸聽了二子媳婦甩的話,故意裝作沒聽見,沒想到二子媳婦卻以為李嬸怕了她,反而蹬著鼻子上臉。李嬸是一忍再忍,都在一個院住著,整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撕破了臉多沒勁啊!忍忍就過去了。倒是二子見了李嬸有些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