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兒的穿越 正文 第三盜:芙蓉錦雞
    然說道:「多謝主子指點,奴才光想著節省點小錢,差點釀成大錯!」他看著我的眼神裡第一次有了恭敬。這種眼神以前我只在他看著九阿哥時見到過。

    我對他微微一笑,說道:「秦管家每天掌管著一府的花銷,自然要精打細算。若是沒有秦管家的精細,這府裡不知要花多少冤枉錢!」

    聽我這麼說,秦管家的眼中似有感激。

    我繼續說道:「秦管家若要節省些銀子,不妨最後再派人去一次莊上,把易存放又比較貴的東西多拉幾車來,存在府裡。比如肉類,可以拉些活的牲畜來,暫時養在府裡。吃的時候再屠宰,這樣肉類就不必到市場上去買了。」

    秦道然眼睛一亮,說道:「這主意妙啊!反正牲畜棚也都空著,用它們來養著那些牲畜再好不過了!」

    「牲畜棚都空著?為什麼?我們府裡以前不是都養著牲畜的麼?」聽著奇怪,我隨口問了一句。

    「唉,主子您是不知道,以前本是養著牲畜的,可那次府裡鬧狼嚎您還記得吧?」他看了看我,似在跟我確認。

    我還記得吧?呵呵,那本就是姑娘我鬧的,我自己怎麼可能不記得?那雞飛狗跳的盛況我現在還記憶猶新。只不過,被九爺打**的疼,我也沒忘。若不是被他現了,再來兩次一定更好玩!

    秦道然見我要笑不笑的樣子,也不知道我的心思,還以為我想起來了呢。便繼續說道:「那次狼嚎,鬧得我們府裡人仰馬翻,鬧得京城謠言四起,簡直亂成了一鍋粥。為防止以後再出類似事件,九爺下令,以後府裡都不許養活物。我們府裡每天用的肉,都在莊子裡屠宰完了,再拉來。」

    「撲哧」,我憋不住了,終於笑出聲來。原來偶惹的禍延續到了現在。我都答應九爺不再作亂了,他怎麼還下了這道令,難道對我就這麼不放心?這算是一朝被蛇咬?呃,若是蛇,偶也是美女蛇!呵呵……

    秦道然見我笑得詭異,便停住不說了。我忍笑擺了擺手,說道:「對不起,你繼續!」

    秦道然懷疑地看了看我,確認我基本還算正常,才繼續說了下去:「那些原來的牲畜棚現在都空了出來,正好現在用來存些活的牲畜。特殊時期,我想九爺不會怪罪違了他的令的。」

    我說道:「若是九爺要說什麼,你就說是我說的,我敢保證狼嚎事件再不會生,請九爺放心!」

    「謝主子體恤!」秦道然眼中更多了層感激。「這麼一來,我們每天要買的東西就只剩下菜和柴了,這些東西最多一天二十兩銀子,一個月也就是六百兩,我還可以再問問八爺和十爺府裡的管家,他們的莊子有沒有富餘的,跟他們買,一定比市場上要便宜……」

    這個秦管家,我真服了他,精打細算到骨子裡了!難怪九阿哥這麼揮金如土的,卻還是越來越富,除了因為生意做得好,這麼個會算計的管家也絕對功不可沒!

    和秦管家從前廳出來,正巧碰到由小廝引來這裡的宛平縣令王言。這人已經五十餘歲了,長相很普通,最有特點的是他的兩道長長的眉毛、眉梢下垂,給他的面相增加了些許愁苦感。

    秦管家給我們做了介紹,他用「劉福晉」來稱呼我。我在管家眼裡的地位已經升格了?

    看王言的談吐也不像趨炎附勢之人,卻為何要這麼討好九阿哥?

    聽他簡單說了幾句才明白,原來役區裡包括了大阿哥和一些其他王公貴族的莊子,前兩天封疫區被封後,那些府裡紛紛派人來質問為什麼封了自己的府裡的莊子。大阿哥莊上的奴才還打了來封莊的衙役,說什麼就是不讓封莊。

    此事正鬧得不可開交,所以這宛平縣令學乖了,要封九阿哥的莊子前,親自跑來請示,以免封莊不成還得罪了個貴人。

    這縣令不好幹呢!

    這個時代的北京城以中軸線為界,西屬宛平縣,東屬大興縣。這兩縣又屬順天府所轄。兩府縣令屬正六品,比全國其他地方的縣令正七品要高上兩級。但因為這兩個縣所轄的北京城到處都是王公貴族和官職大過他們的朝廷大員,哪個他們也惹不起,所以縣令若想行個政令,就要看夠這些人的臉色。品階高,而實權還沒有一個偏遠小令的縣令大。

    這次封疫區就是個例子。

    對這個縣令我起了同情心,對於剛才以小人之心度了人家君子之腹也心存歉意。於是我對他說道:「王縣令,我們九爺的莊子既在役區,該怎麼辦你照辦就是了,只是封莊時,請給我們行個方便。」

    王言聽了我的話面露喜色。在這裡沒有受到刁難,他就要燒香磕頭了,於是忙不迭地答應我一定幫忙。

    我提了兩點。

    一是封莊前,我們府裡要再到莊上去拉一些東西出來,請他給予方便。

    二是請他把我們莊子單獨封了,不要和其他疫區封在一起。

    關於第二點,他雖不太明白,但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送走了王言,我對眉頭緊鎖的秦道然解釋了為什麼要單獨封莊,不與其他疫區封在一起的原因。

    所謂瘟疫是互相傳染的,若是人們之間不相往來,就不大容易傳染。現在我們莊子上剛開始現疫情,如果與其它莊子杜絕往來,會阻止更多疫情傳來的機會。只要對生疫情的人家進行隔絕,也許其他大部分人家會躲過這一劫。

    聽完我的解釋,他點頭表示贊同。

    另外,我要他去莊上宣佈,所有人禁止喝生水,用來飲用的水都要完全煮開再喝。而且對於染了瘟疫的人的吐洩物要挖坑深埋,屍體更要嚴格處理。

    此次疫情如果真的是痢疾或是急性腸胃炎的話,傳染途徑多半是飲用水。古代人大多喝生水,所以這類病傳染得相當快。

    我無法給秦道然他解釋為什麼不能喝生水,病菌的說法在那時還是聞所未聞的。我只說莊子緊靠疫區,那裡的水源一定髒了,喝了髒水會染瘟疫。

    秦道然答應著去了。

    我做了我能做的,是否真能保住莊子上的大多數人,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對府裡的事本想保持低調不插手,但瘟疫是事關人命的大事。我現在不說,將來若是整個莊子真的變成十室九空的人間地獄,我或許會良心不安!

    盛夏的夜晚仍然酷熱難當,空氣中沒有一絲風。我穿著黑色的夜行服,蹲在誠郡王府書房後身的院子中。我隱身在這裡已經一柱香的時間了,除了偶爾傳來一兩聲的蟬鳴,周圍沒有其它動靜。

    我確認無人,便從隱身處走了出來。來到院中那棵老槐樹下,我看了看它在夜色中伸向天空的高大樹冠,拿出了那套讓商馭找人做的工具。它是由一個彈簧射釘槍、幾根鋼絲和一個衣架形的空中滑行工具組成的。

    沒費多大力氣我就上了那棵大樹,我把一根鋼絲的一端捆在最粗壯也是最高的那根枝幹上。另一端與射釘固定在一起,裝上射釘槍,我對準了書房頂上的屋脊。

    反覆瞄準後,輕輕一扣扳機,射釘如箭一般的飛了出去。伴隨著極輕的「叮」的一聲,射釘沒入屋脊中。

    大樹和屋脊間的鋼絲繃緊了,我拽了拽,好像很結實。我把那衣架形的滑行工具套在了鋼絲上。衣架形工具上的滑行扣與鋼絲契合得很好,可以自由滑動,毫無阻礙。

    我雙手握住衣架的兩端,望向對面的屋脊。從我現在的位置看下去,屋脊要矮於鋼絲這一端的枝幹。鋼絲的坡度恰恰好,不太陡,也不太緩。既不會太陡造成滑過快,也不會因為坡度太緩滑到中途便停止。

    我深吸口氣,雙手握緊衣架,雙腳輕輕一蹬,身子便向書房屋頂緩緩滑去。

    感覺像是乘坐滑翔機。記得在商馭的宅子裡試用這套工具時,商馭看得躍躍欲試的樣子。從地面上看來,滑行在空中的人,應該是大鵬展翅般的瀟灑吧!

    我順利地蹬上屋頂,伏身聽著書房前面那四個侍衛的動靜,他們仍像白天一樣一絲不苟地站著,而且無聲無息。

    我不敢稍動,因為如此靜謐的夜裡,我腳下的磚瓦只要有一點響動,就會被人聽到。我在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月亮悄悄露出了羞怯的笑臉,樹蟬卻一聲不吭了。

    終於傳來了腳步聲,是四五個人走來的聲音,書房前的侍衛也有了片刻放鬆的跡像。在這些聲音背景的伴奏下,我開始一塊一塊地揭著書房屋頂上的瓦片。我揭開了七、八塊瓦片,屋頂露出了剛好能容一人的孔洞。

    我從洞口向下看去,裡面果然空無一人。侍衛們的防守都集中在門前和房子周圍。看來我帶來的迷藥是派不上用場了。

    洞口的下方正對著一張大書桌,書桌後面的牆上,就懸掛著那張《芙蓉錦雞圖》。

    前面傳來了侍衛們換班的聲音。我把一根鋼索固定在屋脊上,另一端從洞口順了下去。我戴上了商馭用最好的材料給我做的麂皮手套。

    以前戴手套是為了防止自己的指紋留在作案現場,而現在戴上它則是為了保護手掌不被鋼索劃傷。

    我雙手抓住鋼索,把身子從洞口一點點地貫了下去。我的身子終於全部進入洞口,我放鬆了手上的力道,身子順著鋼索滑了下去,輕巧地落在了書桌上。

    身後的《芙蓉錦雞圖》與我印象中的完全一致。此畫為絹本設色,長約二尺三寸,寬約一尺半。畫中以花蝶、錦雞構成畫面。右上方有趙佶以瘦金體字自題:「秋勁拒霜盛,峨冠錦羽雞,已知全五德,安逸勝鳧鷖」的詩句,右下角除了標明作畫的年份外,還有他的署名簽字,即一個類似拉長了的「天」字,據說是象徵「天下一人」。

    我檢查驗證無誤,便把它從牆上摘下來捲好,放在身後的背包裡。剛想回到書桌上再順著鋼索爬上屋頂,卻看到書桌旁靠牆角處一個青花瓷缸裡放滿了成卷的畫軸。

    三阿哥這書房守衛這麼嚴密,一定還有很多好東西,而不會僅止於這一幅《芙蓉錦雞圖》。據說三阿哥愛作學問,他所藏書畫一定不少。

    我知道我又犯了偷兒的職業病。狼人總是說我見財起意,喜歡在正經目標以外再節外生枝。

    有一次,我在紐約舉辦的一個國際珠寶展上盜一顆著名的印度粉鑽,卻在同一個展廳現了一顆碩大的巴西祖母綠寶石,便見財起意,一起盜了來。一下子引來了大批的各路警察和保險公司探員。

    共五撥人馬同時在追蹤我,搞得我狼狽不堪、精疲力盡。最終還是在我的化妝術和狼人派來的私人飛機的幫助下擺脫了那些人的追蹤,為此我在他太平洋上的私人小島上蟄伏了近一年,損失了很多賺錢的機會,可說是得不償失。

    見財起意的職業病害人不淺,可我就是不能完全克服它,現在,它又犯了!

    我來到瓷缸前,拿出了一個卷軸,小心翼翼地打開,希望看到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名畫。

    空白?!

    這個三阿哥開什麼國際玩笑?這麼正兒八經地放在瓷缸裡的畫怎麼能是空白的?

    我不死心,一卷一卷地打開,三阿哥還真沒讓我失望,連打八卷都是空白!他額娘的!我從不說粗口,今天卻憋不住想罵人。

    我把最後兩卷拿在手裡,先打哪一卷?左邊的,還是右邊的?要不要左右手來個石頭、剪子、布?想了想,算了!為節省時間計,還是不要了!

    我拆開了左邊的那一卷。

    啊!竟然沒讓我失望!畫捲上有東西,是一隻水墨的黑色水鳥。整個畫面基本空白,只有一隻玩金雞獨立的水鳥和畫家簽名。這水鳥眼珠緊靠上眼眶,好像在「白眼向天」,其傲慢和倔強的神態躍然紙上。

    我只瞄了畫一眼,就差點驚呼出聲,這不是八大山人的《孤禽圖》嗎?後世能拍賣到三千七百萬元的畫此刻竟然就在我面前!

    我怎能不動心?我又怎能不帶走?那樣怎麼對得起我名偷兒的名聲!

    我把它捲起也放入了我的背包。唉,背包有點小,剛放了兩幅畫就略顯擁擠了!

    最後一幅畫,我把它拿在手中掂量了半天。是打開還是不打?打開的話,裡面如果也是如此引人入勝的名畫,我該如何?包已經放不下了!如果不打,我又不甘心!畫在面前怎能不打開看看?正如登山家一次又一次地冒著生命危險登山,是因為「山就在那!」,不登就不能安心。

    掂量了半天,我決定,還是打開圖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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