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冰冷的巷子毫無人聲,一道瘦弱烏黑的身影悄然竄入,幾隻老鼠吱吱亂叫,聽來竟有令人打顫的森寒回音。
渾身髒兮兮的少年貓著腰,輕巧地貼著窄巷的牆壁,做賊般地往前竄去。
「小子,要去哪裡啊?」
聲不懷好意的喝聲傳來,少年全身一顫,頓住腳步往巷子口看去,果然瞧見一個渾身肥肉的漢子提著一截木棍向自己走來。
咬咬牙,再看前方,另一彪壯大漢堵在那兒,臉上的獰笑在陰暗裡看來宛如一隻惡鬼。
「你們堵著我做什麼?」少年強作鎮定,淡然問道。
「做什麼?你贏了那麼多銀子,這麼快就想離開嗎?嘿嘿,我們哥倆可是一早就盯好你了,想跑?」兩名大漢越逼近,來意已經相當明顯。
果然是為了錢嗎?少年露出了一個淡然的,輕蔑的笑容,咧嘴,一口雪白的牙齒露出,諷刺開口。
「如果是為了錢財,那你們找錯人了,抱歉,銀子我現在一分也沒有了。」
「別白費力氣,你不給就沒事了?爺們就不信搜不出來!」兩個漢子已經一前一後將少年夾在了中間,一人惡狠狠提著木棍,一人一把捉住他瘦弱的手臂,便在他身下下搜查起來,少年也知道抵擋無用,清明的眼中透著淡淡的不屑,任其摸索。
「大哥,真的沒有啊!」大漢的臉色在反覆找了幾遍之後黑了下來。
「怎麼可能?我們方才分明一直盯著他的!」肥碩男人一把拉扯住少年的頭,狠狠拽到眼前:「老實說,你把銀子藏哪兒去了?交出來,否則我們要你生不如死!」
少年並不言語,深邃幽暗的眼睛裡卻閃爍著明顯的厭惡和不屑,挑釁的神色瞬間就惹怒了兩個大漢。
「媽的,臭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
「…嘔…咳……咳咳咳……」頭被拉扯著提出水面,被溺在水缸中的少年嘔出口鼻中堵塞的清水,破爛的衣衫上染了幾點鮮紅,身子髒,看不出青紫的痕跡,瘦弱身體的不住顫抖卻暴露了他的痛苦。
「你說不說!」猙獰漢子手上抓著木棍,眼看著又要向他身上敲過來!
在再次瞧見少年容貌的一刻,兩個漢子卻同時停住了動作,震驚貪婪和猥褻在兩張賤肉橫生的臉上舒展開去,倒是極有默契,一人扯住少年的手臂不讓他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一人滿目淫意撕扯起他本就破爛的衣服,口中哈哈大笑。
「想不到啊,居然是個這麼俊的小子,不知道賣到羅裳門去值多少銀子,嗯,看這模樣,嘿嘿,相信紅媽媽一定會給個好價錢,說不定不比那堆賭錢少呢!哈哈哈!」
「哥哥們疼愛過你就送你過去,到了那兒乖巧一點,你可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吃不飽穿不暖了,真不明白你怎麼到現在還能在大街上晃悠,就這皮囊,早該自己去了……」
少年被清水洗淨的腦袋上膚色與部位完全不同,白皙如玉,臉上掛著滴滴滾落的水珠,卻已露出了真容,眉目清秀不失英氣,十一二歲的年紀,一張臉已是極端的禍國殃民。
足無法動彈,少年緩緩睜開眼睛,黝黑眸中焚天怒怨,帶著輕視,卻還有著淡淡的無奈。
「嘿嘿嘿,小弟弟,叫聲哥哥來聽聽?」兩個大漢哈哈大笑,聲音在冰冷窄巷裡久久迴盪。
少年譏嘲地勾起唇角,俊眉輕佻,卻是噴了那男人一臉口水:「我呸!」
厲眸之中全是譏笑,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大漢惱怒地一把擦去臉上的唾液,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臭小子!別以為爺們稀罕你,也不過是個被人**的料子罷了,老子今天就玩死你!」
料撕扯的聲音,拳頭落下的悶聲,少年痛苦的呻吟在窄巷裡交織出一曲詭異的調子,窄巷的盡頭,一身破布面色蠟黃滿眶淚水的小女孩再也忍不下去,飛快撲了出來,哭喊著拉扯開漢子的手,抱住少年的身體。
「不要打了,別這樣對我哥,銀子都給你們,都給你們!」
「雪兒!……你!……」少年咬著牙撐起身體,原本渙散的目光在這一刻充滿了悲哀,傻丫頭啊,你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就算你交出了錢,他們又會放過我麼!
「哥……雪兒不治病了,哥哥你從來都不肯放下自尊,你告訴雪兒我們活著就是為了一口氣在,為什麼如今偏要這樣……雪兒不要哥哥這樣……」看起來**歲的女孩擦去眼淚,咬住下唇,小小的臉上一片堅毅之色。「放了我哥,我帶你們去拿銀子,總共七百兩,就算你們把我哥賣給羅裳門也沒有這麼多。」
兩個漢子對視一眼,卻是頻頻獰笑:「小丫頭,一個你哥哥不值這麼多,但是加上你,可就不止了吧?嘿嘿嘿!飄紅樓未來的花魁,價可不低啊。」
少年長的如此俊美,他妹妹怎麼可能差到哪裡去?小女孩雖然也是髒兮兮的,可兩個漢子卻也注意到了那端正的五官,大手宛如猛虎的利齒,向著女孩咬了過來。
「不要!!!」少年緊緊抱住妹妹,嘶吼一聲,野獸般的悲鳴,這一刻他真的無力了,他們兄妹終究逃不開這個結局嗎?只有小雪,他已經只有小雪了啊!
兩個漢子的手僵直在半空中,久久沒有抓下來。
瑟縮的兄妹二人反應過來,驚疑對視了一眼,小心打量,卻現兩張猙獰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眼珠子一動不動,輕輕一碰,兩句高大的身體便乾澀地倒了下去,地面上一層鮮艷的紅色靜靜鋪開,像是打翻了的成年果酒。
「哥……」女孩顫抖地驚呼了一聲,心中惶恐不安,雖然什麼苦都吃過,可是這種可怕的場面究竟不是一個孩子能夠承受的,少女全身一陣搖晃,人已經暈了過去。
抱住妹妹倒下的身體,少年的目光沉穩,平靜,呼吸卻已是紊亂不堪,眼裡漾著感激震動,他知道是有人救了他們,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境,舉目一望。
窄巷口,一個顯得頗為嬌小的身影淡淡站在那裡,看不清楚她的臉,一雙如暗夜星辰般的眼睛卻第一時間印在了少年腦中,少年一愣,不禁脫口驚呼:「是你!」
人影並沒有回話,慢慢慢慢一步一步走到近處,怔怔看著地上的一切,垂下像小蒲扇似的長長睫毛,目中彷彿沒有了焦距,好像沒有聽到少年的呼喚。
少年不敢再說一個字,生怕打擾了她,只是定定看著這個將他從地獄裡拉回來的人,從她精緻的臉上彷彿看見了一種深深地痛苦,悲哀,寂寞,不甘,甚至有一絲……扭曲。
少年在心中震驚,她不是賢王府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小王爺麼,縱然並不如傳聞中那樣不堪,但地位和家世卻不可能是假的,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最為讓他覺得震動的是,這樣的表情,竟然會讓他產生一種共鳴,好像眼前的這個人便是如今的自己……
冷巷口驀地灌進一陣大風,華服一角凌亂紛飛,卻沒有了絢麗的色彩,宛如一葉搖搖欲落的枯葉。
不知何時她已經閉上了那雙極有神采的黑瞳,黑逆風亂舞,眉目緊鎖,蕭瑟淒涼,帶著一股濃濃的滄桑感,讓少年產生一種那個人似乎在顫抖的錯覺,更讓他難以遏制地伸出了手,想去抱緊她,安慰她,卻又悲哀地現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根本沒有這樣的資格。
你到底……在痛什麼?為什麼現在的你看起來和賭場上那個意氣風的你,是那麼的不同……
「你,恨他們嗎?」正失神間,小小的人兒卻突地張開了眼,緊緊凝視他,指了指地上兩具死屍,那雙眼睛像是一對黑曜石,輕易便能將人整個看透。
「恨?」少年唇角勾起一絲弧度,竟冷漠地搖搖頭:「我不恨。」
「不錯。」雲狂沒有意外,唇邊漾起了一抹微笑,也淡淡道:「他們不配!」
少年宛如被一尊千斤巨石當頭砸下,震動地轉眼看她。
雲狂朦朧的目光凝固在天邊很遠很遠的地方,聲音飄忽得如同來自天外:「我曾經落到世界的底端,曾經被人害到極慘極慘,有一天我變得強大後去找他們復仇,我成功了,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是,你能想像嗎,我不恨他們,真的,為了報仇,我付出了那樣大的代價,可我一點兒也不恨他們。」
「因為,他們不配!」少年驀地抬起頭,頓地道,在這一刻他像是得到了生命的滋潤,激動地搖搖晃晃地站起,深深注視著眼前的小人兒。
「對,因為他們不配!」雲狂笑了,那樣偏激,那樣任性。
「就算掉到地獄裡,我也從來都看不起他們,我輕視他們,蔑視他們!當時,我甚至輕視整個天下的所有人!我尋他們報仇,甚至不惜代價,不是因為我恨他們,他們連讓我憎恨的資格都沒有!但是有一種東西對我來說,逾越生命,就算是失去生命,我也毫不猶豫!」
她轉過身,凝視少年的明亮眼睛:「知道嗎,剛剛,從你的眼裡,我看見了一種光芒,名為驕傲。我救你,是你的才智讓我惋惜,你的遭遇引起了我同情,我認同你,卻是因為你很驕傲!驕傲的人,永遠不屈,能對自己殘忍,心裡總有著自己的一份堅持,這樣的人,我需要。」
「砰!」激動之中,少年的雙膝毫不猶豫貼上了地面,額間已然點地,一拜而起:「小王爺,從今往後就是您就是尹翔的主人!」
目光炙熱地看著她,他聽懂了她的話,他輕視天下人,可刻,他卻為她折服!他驕傲,她卻比他更為驕傲!在她將他救出地獄的時候,他便認定了她,能夠懂得自己的驕傲,更讓他欣喜若狂。
少年的眼裡漾著幾分迷離,這個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帶上你的妹妹,你們既然跟著我,就跟我姓吧,從今以後,沒人可以再踐踏你。」恢復了正常的神色,雲狂搖搖扇子,心中暗歎,看來不管如今再如何安逸,她始終還是沒能淡忘掉過往的一切,那種固執,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不過,若是沒有了這份固執,她又哪配再叫「柳雲狂」?
楚少秋已經先行回宮,雲狂在賭場便注意到了這少年,賭局結束後自行前來找人,見天色已晚,便帶著兄妹二人回到柳王府內,誰知剛一回去便聽見了屋內爺爺的一聲憤怒大吼。
「小混賬!你總算知道回來了,你和你少秋表哥是怎麼回事?斷袖之癖?你想要我柳家斷子絕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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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呃,那個,呃,那個書裡沒有幾個男人啊,汗死,結局np不np我還米有決定咯,怎麼都覺得我貌似要寫np了……
簡介不是寫了,結局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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