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白駒過隙,一晃便是七年,轉眼之間,雲狂已然是一個七歲的「小小少年」。
當年,在一家人為了給雲狂取名爭執不休之時,小小孩兒慢吞吞爬到爺爺的懷裡,粉嫩的小胳膊掏啊掏啊,總算從懷裡掏出一張小紙片,上書「雲狂」兩個大字,柳清老爺子將這兩字橫豎念了兩遍,大聲叫好,從此雲狂的名字就這麼便定了下來。
雖然這張紙片的來歷有些詭異,問一個話也不會說的嬰兒很不現實,也便不了了之了。
臘月寒冬,大雪紛飛,天地之間一夜便被一片銀白籠罩。
楚京連年寒冷,冬季裡時常連著幾天降下大雪,趕著掃也來不及,年慶的餘韻還在持續,大紅燈籠高高掛在房樑上,大雪堆了有三四尺那麼深,家中人掃出的積雪更是像一座小小的山峰,壘得老高。
靠著牆的雪堆下面,有一個極小的洞窟,那一片飛雪經過擠壓化作了堅冰,裡面竟是一個一二米平方的小型密室,在這樣沒有月光的大雪之夜,除非是極近處的觀察,不然誰也現不了,這其中,居然有一個小小的人影。
雲狂端坐在寒冰洞窟中央,身上只有一件裹身布革,單薄得可怕,四周懼是寒冰,冷到極點,常人在這裡恐怕一秒鐘也呆不下去,而此時,她卻坐得四平八穩,瑩白如玉的肌膚上沁出細密汗珠,額頂隱隱有白色蒸汽緩緩升起。
身陡然一顫,雲狂臉上湧起一層喜色,做了幾個收功的手勢,驚天內勁全數平息。
雙明亮至極仿若暗夜星辰的眼睛驀然張開,雪洞之中好像驟地燃起了一盞明燈,俊俏的容顏上笑意十足,雲狂自言自語:「多虧了這場大雪,想不到采天地精華竟然有這種功效,這麼快就突破了驚天訣七重,要是讓前世那些老不死知道,肯定能嚇死過去!哈哈!」
前世的她被譽為一代天驕,千年不遇的天才人物,可也是到了十六歲那年才突破驚天訣七重,而這一世她不過剛滿七歲便將神功修煉到這種境界,別說別人了,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正自得意間,雲狂兩道秀氣的眉卻突然一聳,口中驚奇:「咦,爹爹今個怎麼放過娘親了?美貌娘親居然有空來找我?」
從出生之日開始,雲狂就現自己的美男子爹爹和美貌娘親感情濃厚,幾乎夜夜都得忍受的春宮大戲折磨,難以入睡。
三歲那年她終於奮起抗議,振振有詞地對著爺爺道要和爹娘分房而居,理由是自己是個大丈夫,日後要頂天立地,能夠照顧好自己,趁早獨立對自己有益無害。
爺爺聽罷如獲至寶,老臉上滿是激動,差點兒老淚縱橫,大笑三聲,准奏。
從此,雲狂便獲得了自己的一番小小天地。
向婉兒雖然捨不得孩子,可卻總擔心在丈夫面前露了馬腳,加上雲狂人小鬼大,道理頗多,有模有樣,便也推推就就地允了,只是時隔三五,總要來次。
不過今日嚴寒,照理來說柳劍那個愛妻成狂的男人絕對捨不得嬌妻出門,必會與之親熱一番,向婉兒卻過來查房,讓雲狂頗為好奇。
雲狂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利落地鑽出了冰洞,腳下在空中樹枝上輕輕一踏,輕靈飄逸,不雜一絲煙火之氣,宛如一隻歸巢乳燕,閃電般地從窗口鑽進了自己房中,快得幾乎沒有揚起半點兒風聲。
若是有修習武功的高手在此處瞧見,必定要大大震驚,這等身**力,三十歲以下達到這般境界,簡直是一個奇跡!而這小小的七歲孩童就有這樣的實力,那更是奇跡中的奇跡!
可惜,這碩大的柳家之中,已經無人有這個實力察覺雲狂的動靜。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雲狂耳目極為靈敏,老遠就聽見了娘親的步子,鑽入暖洋洋的被窩之中,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時而抖動,秀氣小臉上漾起一絲溫暖笑意,正是一副剛剛入睡的模樣。
房門之外,紅色燈籠淡光閃爍,絕色女子輕手輕腳生怕吵醒了房中小人兒,將門打開一道縫隙,側身進來,披著的貂皮襖子上已經落了一層冰雪,向婉兒細心地將身上的積雪抖落,這才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放到桌上,帶著寵溺的笑意坐至雲狂的小床旁邊。
「狂兒……娘的寶貝……」向婉兒輕輕柔柔地呼喚了一聲,眼底閃爍著深深疼愛和歉意,悠然長歎:「為了娘,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也不知道你是否怪娘……」
細弱蚊吟的聲音卻叫雲狂心頭大震,這數年以來雖然一直都很喜歡這位美麗的娘親,可現代母親的影子一直在記憶力揮之不去,心中到底還是有著幾分隔閡。
但是這一刻,那暖融融的溫情卻一直滲入了她的心底深處,她幾乎忍不住就要跳起來告訴她,我不苦,我不累,你是我最最喜歡的美貌娘親。
可未免被人當成妖怪,她還是忍了下去,心中卻想,就算是死了,日後也一定要將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統統給美貌娘親弄來,讓她開心!
粉嫩的拳頭揉揉眼睛,雲狂口中迷迷糊糊出一聲甜甜呼喚:「娘親?」
向婉兒一瞧,卻是雲狂「睡醒」了,當下一笑,轉身將桌上的食盒打開,紙巾包的酥油餅子遞到雲狂面前。
「你皇后姑媽送來的,晚宴上你沒吃多少東西,娘知道你最喜歡這個,本來你睡了娘也不好叫醒你,既然醒了,快些趁熱吃了吧。」
眼中一熱,雲狂心中感動,猴急地抓住酥餅咬了一口,一雙火熱小手握住母親冷冰冰的纖纖玉指,死活不放,手中雖冷,胸口卻似被炭火燒了般的燙,不顧母親著急,一股腦兒鑽進那個柔和的懷裡,瞇著眼撒起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