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的生命樹形態一點一點退卻,最後變回赤裸的人懷中,杜風抱住她從女神像手掌上躍了下來,只留下三道分身駐守在上,落地時轟隆一聲,杜風的半個身體塌陷在地裡,他所有的氣都留在了三極傳送陣中。
三棵蓬勃生長的生命樹頂住了降臨的仙界,將仙界強行撐往天空去,所有人胸中的煩悶感和燥熱感陡然消失。
武神緩緩搖頭道:「天界三代生命樹,各出一個千年不遇的仙界公主,居然是為了幫人間抵禦仙界,就算算無遺策的策神,他也是做夢都想不到。」
李廣撫著虯髯道:「老夫信了,這群人就是劫。」
武神目中閃過一道精光道:「劫出十三神眾滅!舊神墮,新神生!引渡會最後應有十三個人。」
他在心中暗自計算著,除開天煞、鬼王、將軍、銃墓、雷神、羅菲勒,即使加上三位天界公主,也只有九個人,尚缺四人之數,就算將劉據算進去,還缺三人,夠實力列入引渡會行列的人,已經全數在這裡。
李廣豎起三根手指,顯然通曉了武神心中的想法,他灌下一口酒,低聲道:「武神,你說我們二人,有無可能是劫。」
武神冷哼一聲道:「劫出十三神眾滅,難道要自己劫自己不成。」
天空中的生命樹越來越茂盛,翠綠枝葉已經蔓延到紐約城外,就在仙界即將被完全托起之際,天空中的洞口又起異動。這次伸出的不是巨手,也不是印綬,而是無數口徑巨大猶如攻城炮般地炮管。
李廣失聲道:「鎧神!」
如同炸雷般的萬炮齊鳴聲在空中掠過,閃光四射,彷彿掀起了一天狂暴閃電,無數仙氣彈從炮管中炸出,結結實實轟在生命樹上。生命樹頓時枯萎了一半,本來氣勢已弱的仙界得到了助力,再度洶湧下墜。
武神皺眉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一個飛昇基地可以換來部分仙界降臨,以及四叛神各出手一次,如今已經過了三關。只要能挨過獸神出手……」
柳天姬懶洋洋地躺在杜風懷裡,突然想起什麼。驚叫道:「不能讓獸神出手!」
杜風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柳天姬咬牙道:「獸神是遠古洪荒之神,萬獸生命起源。它一降臨人間,人間萬獸都會沸騰,野獸恰好是生命樹的剋星!」
還未說完,天空洞口中的數萬支炮管就縮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奇怪的獸頭。
說它奇怪,是因為獸面上居然具有人間一切野獸的特徵,甚至那些只在傳說中出現地怪獸,如龍、、貔貅等,都可在那張臉上找到相似之處。獸神出現,並沒有如前三名神眾般帶來強大的壓力。只是放聲怒吼,發出了如同召喚的吼聲。
片刻靜寂後,四面八方都傳來了回應地野獸吼聲。很多古怪的聲音杜風從來就未聽聞過。
生命樹旁驟然樹起無數圈血色柵欄,每圈柵欄上都露出鬼王地臉。鬼王冷笑道:「我不喜歡野獸的血,不過什麼野獸也別想碰到生命樹。」
柳天姬掙脫了杜風的懷抱,跺腳道:「沒用,那不是普通野獸。」
遠方天空有神秘地黑影夾著雷電轟鳴聲飛來,黑影漸漸臨近,露出了廬山真面目,頭生雙角,全身披鱗,身長數百丈,形態酷似傳說中的中國古代神龍,它的身軀是石頭鑄就,赫然是一頭石龍。
石龍盤踞在生命樹上,張嘴就嚼下一大片生命樹,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石頭化成的身軀,慢慢化作肉質顏色。
又有野獸搖頭擺尾地奔來,形態如同人間傳說中的招財獸,石頭輕鬆跨過鬼王的柵欄,開始用蹄子挖掘生命樹的樹根,大快果頤起來。
柳天姬柳天蝶同時吐出大口鮮血,皇極仙氣化成的生命樹,便是她們的生命,當生命樹被怪獸吃光之際,就是她們生命消逝之時。
鬼王的身體化作血膠纏住生命樹,接著又化成無數血色籐蔓,纏住了龍和,開始吮吸它們身上地血,將養分重新還給生命樹,龍和再度變回石頭顏色,不過仍在瘋狂啃噬生命樹。
鬼王也無可奈何,無限血液循環能暫時保住生命樹,卻無法殺死這些古怪的怪獸。
許遠也躍了上來,黃金槍堵住了的嘴,轟隆一聲火焰四射,被打成無數小石塊。
小石塊在地上不斷蠕動著,不到片刻,又重新組成了活生生地,也並不襲擊許遠,只是衝上來繼續啃噬生命.
翼嘴中噴火的深淵惡魔,還有眾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怪東西。
獸神的怪臉在天上默默望著這一切,驅動萬獸並不可能,但獸神輕易驅動了這些早已石化的史前怪獸吃掉生命樹復活的慾望。
李廣怒嘯一聲舉弓搭箭,武神一把拍掉他的弓,沉聲道:「你出手的確可以讓它們灰飛湮滅,但射死任何一隻聖獸,獸神立刻降臨人間!此時人間完全在仙界籠罩下,那時你便被算作叛神,不受仙界法則庇佑,絕無可能是獸神的對手。」
柳天姬不斷咳血,杜風撫著她的後背,冷冷地道:「會舒服點麼?」
他自己也終於忍耐不住,噴出了一口血,楊影轉移給他的皇極仙氣留在了女神像上,怪獸每吃掉一寸生命樹,也等於吃掉了他的一份生命力。
柳天姬摀住嘴道:「我們輸了,沒人能擋住仙界降臨,四神合力!」
她猛力抬手,蘊藏著宗達力量的右手像煙火般飛昇向天,空中出現無數綠色數據流交織成一片大網,如同一張面膜將獸神的臉死死裹住。生命樹上瘋狂啃噬的怪獸失去了感召,全部變成石頭掉落,摔得粉身碎骨。
柳天姬臉上全無血色道:「世界展開只能維持十五分鐘,帶天姬走,想不到要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杜風冷冷地道:「去哪裡?」
柳天姬臉上漾起一絲嫵媚的紅暈道:「天姬活了數百年,有些事情,從沒體驗過……想在死前體驗一下。」
她將頭埋進杜風懷裡道:「就像你對天影那樣,乘最後這十五分鐘,對天姬完完整整來一遍就好。」
杜風突然揚手給了她一耳光,漠然道:「這個耳光替影子給你的。」
柳天姬面頰被打得紅腫,失聲道:「你居然打我!」
杜風一把拋下她道:「影子說過,她妹妹是個不世奇才,原來才華都用在耍這些小心眼上,最後時刻還在愚弄他人。」
他不再搭理柳天姬,漠然轉向李廣與武神道:「一人逆天,一人弒神!這是我們最後一條路。」
柳天姬也不生氣,臉上漾起一絲微笑,嚼著嘴唇道:「天影公主真是沒選錯男人。」
這的確是最後一條路,既然李廣和武神任一人出手,都會引發天界神眾降臨人間,那麼便只能由其中一人出手,另一人則等到神眾降臨後,出手屠神。
武神手中漾起轟鳴真氣道:「我來出手,飛將,你來對付獸神。」
李廣喟歎道:「老夫來。」
柳天姬悄然爬起,撫著臉頰道:「只能武神來,如今人間被仙界法則覆蓋,十三神眾,獸神第五,武神……」
武神淡淡道:「這時候還顧忌什麼,武神祇比策神強,在仙界法則下我根本無力對抗獸神。」
柳天姬咬牙道:「飛將第三,獸神第五,獸神下來我們便殺了它!」
突然有個聲音叫道:「不行!」
柳天姬不禁愕然,阻止他們的居然是楊零,她皺眉道:「為什麼不行。」
杜風冷冷地道:「獸神在人間的力量有多少?」
柳天姬掰著手指道:「十三神眾,除了芒神和武神在人間能發揮兩至三成的威力,其他神眾發揮不到半成,不然你以為我和李將軍為什麼隱藏在世界之中。」
楊零的身軀瘋狂顫抖,叫道:「不對,不對,不對!」
她的身體內似乎有某種氣息在噴湧,一陣狂亂的躁動後,楊零雙手張開,奇怪的真氣蕩漾在她全身,如同一層漂浮的螢光粉般亮眼。杜風和李廣同時伸手想安撫她,兩雙手探入那奇怪的螢光中,兩人同時咦了一聲,感覺雙手的聯繫竟然消失無蹤,同時把手收了回來。
螢光漸漸擴大,成為一面透著奇異光芒的鏡子,恰好對準了天上的獸神,獸神似乎極為恐懼這面鏡子,伸出一隻獸爪遮面。
杜風等人的身影也被映入鏡子間,隱隱可以看見飄動的能量體,杜風的影子如同刀狀,李廣是一顆赤紅之心,武神如溫柔的慈父之手,獸神卻是一本兵書。
李廣失聲道:「生死輪迴照天鏡,她,她究竟是什麼人。」
柳天姬凝望著鏡子,又望望天上的獸神,緩緩點頭道:「好個兵神,虛則實之,險些上了他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