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譚緒和鄧呆若木雞,像泥雕一樣不約而同地沒了
下水道是很好的聲音導體,遠處數萬人造出的聲浪還在隱隱攢動,孤身搗入敵人的總部,在數萬名高星級古武者的圍困下衝到敵人首領面前,想像一下那是可能如鋪天蓋地的烏雲般捲來的氣和人海,僅靠呼吸就可能將他們殺死,這種場面只是想想都讓人窒息。
杜風面無表情地道:「怕死嗎?」
譚緒的身軀像篩子一樣顫抖不已,手指瘋狂躍動著,轉向趙鸞道:「煙,借根煙。」
趙鸞的面色還是很鎮靜,不過從懷裡掏煙盒時,與譚緒的手指略一接觸,啪嗒一聲,煙盒整個掉落在地上。
杜風一語不發,誰也看得出來,這群羽翼未豐的年輕人在害怕。
譚緒趴在地上將煙一根根檢起來,用顫抖的手將它點燃塞進嘴裡,狠狠吸了幾口後身軀才勉強平靜下來。
鄧始終在旁邊看著他們,突然開口道:「給我也吸一口。」
譚緒將煙遞給鄧,鄧狠狠地吸了好幾口後,才將已經燃掉大半的煙遞給趙鸞,趙鸞將它含在嘴裡,習慣性地吐出一口煙圈。
幾人心裡深深的恐懼,彷彿就透過這根煙彼此傳遞著,隨後一起陷入無邊的沉默。煙的燃燒也停止了,不久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瘋狂地放聲大笑起來。
譚緒的身軀還在瘋狂地顫抖,笑意也是瘋狂無比:「憑我們四人的力量搗向古武協會總部,哈哈哈哈哈。」
趙鸞笑得花枝亂顫:「師公,我想你是瘋了,不過我喜歡,師傅也喜歡,哈哈哈。」
一向冷靜的鄧笑得幾乎要跌到在地上:「你們有沒有想過,不管勝敗,我們都會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記下一筆。」
譚緒瘋狂地大笑道:「我喜歡。我喜歡,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會加入你們,原來你們都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
杜風冷冷地望著他們,在那深到足以將人窒息致死的恐懼感過去後,這些年輕人心裡潛藏的血性和野性徹底爆發了出來。沒有體會過恐懼的無懼只是假象,在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恐懼後,那些從心底釋放出來地東西,才是真正的無懼。
他一把奪過趙鸞嘴裡的煙,狠狠一口將它抽盡。漠然道:「你們現在要退出還來得及。」
趙鸞竟然露出了罕見的媚笑道:「別這樣師公,我們實在是沒想到,你這樣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和年輕人一樣會找刺激,哈哈哈哈哈哈!」
杜風的目光溫暖下來,望了他們一陣道:「等到楊影回來,我會陪你們一起笑。」
趙鸞失聲道:「師傅她不是……」
她勉強將那個死字吞了下去。杜風昂然道:「我突然有一種預感,我和她終有一天。會在世界某個角落再見的,現在我們該出發了。」
柳天蝶還在下水道入口處沒有進來。趙鸞試探性地道:「那個女人……」
杜風漠然道:「我們沒義務等她,我們走。」
在四人準備起身的一霎那,柳天蝶終於躍了下來,趕到他們身後。不過她立刻察覺出,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之內,這四個人地氣勢徹底改變了。
杜風就像箭頭一樣突在最前面,趙鸞等三人穩穩地走在他身後。氣勢就像一堵堅實的牆,成為了箭頭最堅實可靠的尾翼。
柳天蝶試圖趕到前面,鼻尖觸到那股氣牆時,突然鼻腔一熱,鼻血噴湧而出。
她用手捂著鼻子,眼睜睜地看著趙鸞三人體內散發出猶如水晶狀的物體,在他們皮膚表層下瘋狂流動著。她自然不會知道這是三人在海底刀墳吸收到的神兵刀髓,刀髓進入他們體內後並沒有能夠得到吸收,而是沉澱在肺腑之內。
三人適才瘋狂的鬥志,終於激發出了刀髓的力量,此刻他們地實力,已經足以匹敵七星級古武者,而他們更有七星級古武者所沒有的東西。
鬥志!
瘋狂地鬥志,視死如歸的鬥志!
柳天蝶揮手想要強行破除這堵牆,思索了一會後,還是隨其自然走在他們地後面。長長的一段幽暗甬
,一道強光漫入了他們的視野。
趙鸞忍不住叫了一聲道:「天!」
眼前竟然是一道如同檢票口一般的關卡,柳天蝶終於逮到機會走到前面,用自己地卡片刷過了檢票口。放眼望去,相隔不到數米內這樣的檢票口比比皆是,少說也有數萬重,來來往往的人群和車輛川流不息,看上去比地面上的紐約城還要繁華數十倍。
柳天蝶早已經預料到了他們地反應,走在前面介紹道:「紐約地底都市,能來往於地下都市的,都是有著特殊身份的人,你們不知道不足為奇。」
杜風冷冷地道:「不對,這樣大的一座都市,無論如何隱蔽,都不可能成為秘密。」
柳天蝶咬牙道:「騙不過你,這座都市是剛剛建成的。」
杜風伸手撫摸著身邊的欄杆,一股若有若無的真氣滲進欄杆內,看似平平無奇的欄杆竟然嘶鳴一聲,害怕地扭曲成一團縮了起來。
噌噌聲連起,數百米內的欄杆都受到了感應,一同蜷縮起來,杜風身上釋放出的真氣漸行漸遠,慢慢已經擴散到了數公里之外,在氣將得到的信息回饋到他的身體後,杜風沉默下來,不發一言。
柳天蝶心中一凜,和使她的皇極仙氣現出原型一樣,杜風這種奇怪的真氣,能將所有物體還原到它的本來面目。杜風終於漠然道:「這座城市建成還不到三個月,而且是在一夜之間構建起來的。」
譚緒的嘴張大合不攏來,俗話說一夜不可能建起羅馬城,正是用以貶斥那些急功近利的人,按杜風的說法,居然有人能完成一夜建造出一座新紐約這種事情。
柳天蝶搖頭道:「仙界的事物,都是超越你認知範圍之外的。」
杜風淡淡道:時用傳音入密將聲音攝入每個人的耳裡:「從現在開始只能用傳音說話,這城市裡的每樣東西都是活的,都會竊聽。」
趙鸞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在路過一個送信的老式郵筒時,終於忍不住用傳音密向杜風道:「它也是活的嗎?」
杜風回音道:「你可以自己試試。」
趙鸞手臂一展,閃著藍光的手術刀徑直扎入了郵筒裡,並沒有流血或郵筒跳起暴走的怪事發生,趙鸞呼了一口氣道:「這個不是活的。」
她正要縮回手,杜風一掌按在她的肩膀上,手術刀立刻融化變成了聽診器狀的東西,緊緊按在郵筒內。
趙鸞的眼睛立刻睜大了。
她聽見了一樣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心跳!
果然如杜風所說,這個城市的一切都是活物,他們的每一舉一動都受到對方無處不在的監視。
杜風繼續穿梭過街道,目光一刻不停地到處掃瞄著,佇立在路邊的街燈、消防栓,甚至腳下的柏油馬路,都能感應道生命氣息的存在。與羅非勒研製出的金屬自律細胞不同,自律細胞儘管能以植物形態存在,但每個都是以獨立的個體方式存在,而整座城市裡的每樣物體,卻都是相連的整體。
這種奇怪的生命體,以城市的方式活著存在著,任何東西都只是這座活著的城市的一個構件。
杜風等人就這樣闖入了這座活著城市的胃腸裡,只要城市一封閉,他們就會如胃液裡的食物一樣被融化,戰鬥還未開始,他們就置身於極度危險的境地。
柳天蝶對環境比較適應,若無其事地走在前方,嘴裡道:「還有幾百米就到了。」
杜風等人已經看見了大體育館的輪廓,即使幾百米外也能清晰地看見它的樣子,模仿古羅馬競技場的構造而造,不過與競技場不同的是,它是以全封閉的結構呈高塔狀直入雲霄,看起來就像一座鋼鐵兵營。
柳天蝶猶豫了一下道:「你不打算問我什麼?」
杜風冷冷道:「不用了。」
他已經用自己的眼看穿了這座塔狀競技場的本質,它,也是活著的。
而且是這座神秘繁華城市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