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西鄉平八朗這個烏鴉嘴說中,犬養太朗最最擔心發生了。十月九日中午,海軍司令部接到電報,中國艦隊已經啟航,正以十五節的速度朝著北面挺進,按航線預測,中國艦隊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大日本帝國的心臟,東京。
整個東京城都動了起來,到處是可怕的警報聲,到處是正在挖防空洞的工兵。有錢人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帶著細軟,帶著家眷,一溜煙跑到鄉下去了。至於那些無錢無權的平民老百姓,只能乖乖地呆在東京城裡,等待著不可預知命運的到來。日本人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軍部不是一直宣傳說,東京是天皇居住的地方,是世界上最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偉大的大日本帝國海陸軍存在,東京不會掉下一顆炮彈的。可是這回是怎麼了?二十年前還被帝國海軍打得慘敗的中國艦隊,這回竟然殺上門來了,這讓一向認為軍事實力在中國人之上,只有他們欺負中國人、中國人絕對不敢對日本怎麼樣的老百姓,心裡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們把目光,齊齊地盯向了天皇,只要天皇也從東京逃走,那麼,幾百萬人大逃亡的偉大場面,就會立刻在東京出現。
對於這樣的可能性,犬養太朗心知肚明,他也只能盡最大的可能性,來防止出現這樣的可能。在犬養太朗的命令下,加班加點生產出來的近千門七十七毫米高射炮全部被佈置到東京城裡,還有三千多挺剛剛研製生產出來地高射機槍。也全部佈置在東京城的各個重要地段,單單皇宮附近就有近百門高射炮和幾百挺高射機槍。不過,犬養太朗心裡仍然沒有底,高射炮打不了多高,只要中國人在五千兩百米以上高空投彈,高射炮根本就無能為力。至於高射機槍就更不用說了,這些剛剛研製生產出來的、還沒有經過實戰考驗的東西,能夠打到一千五百米左右的高度。他犬養太朗就要謝天謝地了。那是一款只能對付低空目標的武器。只是。中國飛機會乖乖地俯衝下來,讓自己的高射機槍發揮作用麼?中國人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他們只求把炸彈扔到東京城裡就行了。要是真有幾顆炸彈給扔到天皇的皇宮裡面,他犬養太朗說不定會被國民地口水給淹死掉。
為了防止出現數百萬人大逃亡地偉大場面,犬養太朗跪在天皇寢室地外面,把頭都快磕破了,涕淚俱下地請求天皇千萬不要撤出東京。好歹給老百姓們做一下榜樣。這樣天皇心裡很是不高興,他早就命令手下打點好了行裝,裝備好了車輛,準備著撤到邊遠山區去了,可是,偏偏被這個可惡的犬養太朗給攔住了。八格牙魯,老百姓死不死的,關我偉大的天皇什麼事情。反正我就是個當木偶的料。可是木偶也是惜命的啊。總不成我這個萬民景仰的木偶,就得乖乖地呆在皇宮裡面,等著中國人往自己頭上扔炸彈?你犬養太朗不是拍著胸脯保證過了。絕對不會讓中國人地炮彈落在東京的地面上,可是現在,中國人的飛機馬上就要來了,你卻要求我在這裡給老百姓做出榜樣,這算什麼事啊?對於自己授予犬養太朗大權的舉動,天皇已經漸漸後悔了起來,要不是現在情況緊急,還用得著犬養太朗,說不定偉大的天皇就要直接收回成命了,最起碼,得找到一個不讓自己鑽狗洞的首相吧。好說歹說,天皇最終同意,在皇宮裡面挖一個較大的防空洞,而且上面得澆上厚厚的鋼筋混凝土,要厚得十噸重地炸彈都炸不透才行,以便緊急地時候,可以讓所有皇室成員都躲進去。
皇室的安全問題,馬馬虎虎就這樣解決了,現在犬養太朗最大的任務,就是想辦法對付中國艦隊,他知道,天皇現在已經很不滿了,再不想出一個好辦法來,自己地小命難保。只是,想要對付這麼一支實力強大的艦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沒辦法,他手中的牌太少了。
在首相府的一間密室裡面,東鄉平八朗跪在榻榻米上,一臉無奈地看著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的正不斷罵人的犬養太朗。看到東鄉的樣子,犬養太朗的心裡很是滿足,這個一向趾高氣揚的傢伙,現在在自己面前乖得跟灰孫子一樣,這讓犬養太朗
有成就感:「你說,你為什麼不立刻下令,讓本土艦京?」
「不能啊,首相閣下,在我們的計劃中,本土艦隊是用來對付中國轟擊艦的,可不能雞蛋碰石頭,硬跟航母對抗。一旦本土艦隊全軍覆滅,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海軍就全完了,到時候中國的轟擊艦就可以大搖大擺北上,對我們沿海地區進行大規模轟炸,東京同樣也保不住。」
「那你說,你準備用什麼東西來對付中國艦隊?」
「首相閣下,我們手中還有一百多艘魚雷快艇,還有幾百艘炮艇,我們可以學學當年護國軍對付聯軍海軍的辦法,偷襲中國海軍。」
「你給我閉嘴,八格牙魯。當年大清政府已經投降,並且已經開始談判,聯軍海軍根本就沒有想到,弱小到了極點的福建海軍竟然敢扮成民船,根本就沒有防範,這才讓護國軍得手的。可是現在不同了,昨天中午中國海軍已經啟航,我們已經收到多則情報,凡是擋在中國艦隊前面的船隻,不管是漁船,還是觀光船,全部被中國的驅逐艦擊沉,到現在已經有近百艘船隻遇難。你說,魚雷艇和炮艇如何近得了中國艦隊?而且,那些幾十噸重的炮艇,能起什麼作用,別說去打中國軍艦了,連蚊子都打不死。」
「可是,首相閣下,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動用的海軍部隊。首相閣下,請你別動本土艦隊的腦筋了,本土艦隊一完,東京同樣會受到中國人的攻擊,只不過時間可能要遲一點點而已。」
想了想,犬養太朗問道:「我記得你們海軍還有不少軍艦在船塢那兒?」
「可是,首相閣下,」東鄉平八朗一臉無辜地望著犬養平八朗,瞧他那純潔到了極點的神情,不明白的人,還以為碰上了聖人麼:「黃海大海戰之後,你不是下令停止向海軍調拔軍費,而把所有的經費都用在陸軍上?船塢裡的軍艦早就停止建造了,起碼有一半的軍艦才只建造成艦體而已,現在遠水救不了近火,就算立刻下令建造也來不及了。」
犬養太朗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現在,我只能把腦筋動到本土艦隊那兒去了。告訴我,本土艦隊現在在那裡?」
「不知道。」東鄉平八朗搖了搖頭。
「不知道?你作為陸軍省大臣,竟然不知道本土艦隊在那裡?想騙我,也不用編出這種謊言吧。」犬養太朗一臉的憤怒。
「真的不知道啊,首相閣下。」東鄉平八朗再次露出了能夠騙倒世界上所有三歲以下小孩子的神情:「出發前,我就跟本土艦隊約定好了,他們得一直保持無線電緘默,只准接受信息,不准發報,以免給中國人探測到,一路追擊下去。」
犬養在朗咆哮如雷,那如暴雨般的口水濺得東鄉平八朗滿臉都是,可是東鄉卻不敢去擦一擦:「我不管本土艦隊現在在那裡,反正他們得在中國艦隊對東京進行攻擊之前趕到。要是國民知道東京受到攻擊,造成慘重的傷亡,而我們的海軍卻在日本列島附近地區轉***,那樣的話,別說你了,就連我這個首相,也得用天皇賜予的佩刀立刻自殺。」
東鄉平八朗哀叫道:「首相閣下,請你再認真考慮一下,能不能想個另外的辦法來對付中國艦隊,要不然,實在不行的話,通過外交手段解決也可以,總之,不能讓本土艦隊來東京白白送死啊。」
「外交手段解決?你想得倒挺美的,要是外交手段能夠解決的話,我還用在這裡跟你這樣的廢物浪費口水。」犬養太朗一邊罵著,一邊抽出了天皇送給他的佩刀,扔到東鄉平八朗的面前:「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是在中國艦隊攻擊東京之前,本土艦隊還沒有來到東京灣,那麼,你就好好跟天皇賜予的佩刀親近一下好了。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叫你的老冤家西鄉平八朗替你砍下腦袋,不會讓你太痛苦的。」
說完,犬養太朗把手放在背後,慢慢地朝內室走去,只留下了臉色蒼白、身體一直都在發抖的東鄉平八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