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時間八月七日下午五點,美國華盛頓郊外的一棟豪前。
一輛平平常常的小汽車,慢悠悠地駛到了別墅的門口,要不是車頭上插著的一幅國旗,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這輛滿大街都是的小汽車,竟然是世界第一經濟強國中國駐美國大使館的外交專用車輛,比起其它國家大使館的豪華車來,這輛車實在是太寒磣了,不過,沒有人會因此而瞧不起車上的人。
車門打開,裡面走出來的,竟然是中國駐美國大使陳一,他的臉上,掛著微微的笑容,凌厲的眼神,掩蓋在一付厚厚的鏡片下面,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陳一看起來都是一個十分平常的讀書人。可是,外交界的人都知道,這個才三十多歲的陳一,卻有著與他年齡不相襯的老道的外交經驗,執行起國內政策來一點兒也不打折扣,十幾年的時間,已經把他鍛練成一個出色的外交人員。畢竟,共和國建國到現在才十幾年時間,大部分的高級外交人員,都只有三十出頭而已,就連共和國的總統,今年也不過四十歲。
站在別墅門口迎接的,是美國副國務卿奧馬巴,這棟別墅就是他的。今天,他將在這裡舉行雞尾酒會,招待在華盛頓的各國高級外交官,當然,是起碼有一些實力國家的高級外交官。外交界的人都知道,有很多暗中的交易、妥協、甚至於國與國之間的明地暗的聯盟,都是在這樣的雞尾酒會上完成的。可以說,這是一種大夥兒心照不宣的外交舞台。在這種場合裡面,出賣朋友以獲取最大的利益,或者與多年的宿敵達成協議,都是十分正常的,合格地外交人員,絕不會因此而感到臉紅。
陳大使整了整身上地西裝,原本淡淡地笑容。一下子燦爛了起來。他伸出了雙手。親切地與奧馬巴來了個深度擁抱。雖然他的心裡,恨不得在這個一向在媒體上說些關於中國的不冷不熱的壞話的副國務卿的背上,狠狠地插上一把匕首。
今天,陳一的任務就是在奧馬巴地安排下,與法國駐美利堅合眾國的大使拉希好好地談一談。之所以選擇在這個與中國關係不怎麼樣的奧馬巴的別墅裡面進行談判,主要是為了掩人耳目。當然,中國人不在乎是否掩人耳目。可是法國人卻拚死拚活的,非要在這裡談,哎,這只高盧公雞,嘴巴一向是那麼硬的,算了,給他們點兒面子得了。
別墅裡面已經站滿了人,衣冠楚楚的外交男女們。喝著高級紅酒。抽著雪茄,一邊高聲談笑,一邊低聲進行交流。看著眼前的情景。陳一微微一笑,他知道,在這個雞尾酒會上,一定已經達成了不少骯髒地交易,在場地人,大部分是出賣別人的人或者是被出賣的人,誰也逃不過這種宿命。談話地人看見一向趾高氣揚、極少出去迎接人的奧馬巴,竟然與一個人相擁抱著走進酒廳,都不由得吃驚地抬起頭來看了一下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現在風頭最勁的中華共和國駐美國大使,怪不得連奧馬巴也不得不屈尊了。
陳一一邊微笑著,用各種語言,與各個國家的人打著招呼,一邊用眼神,不斷地搜索著酒廳,他在找一個人,今天的主角。果然,他找到了,在一個角落裡面,法國駐美國大使拉希,正微微地舉起酒杯,朝著他遙敬了一下,滿臉的笑容,可是,那綠幽幽的眼睛裡面,卻露出了他的怒火,以及一種莫名的恐懼。
陳一也微舉了一下酒杯,笑了一下,站在他身邊的奧馬巴,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了一下。陳一點了點頭,一邊與別人交談,一邊從容地,用久經鍛練才學來的技巧,不為人察覺地走到了另一個角落旁,而那個拉希,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對於拉希和陳一的舉動,所有在場的外交人員都瞭然於胸,卻仍然裝出一付毫不知情的樣子,接著喝酒,接著聊天,接著出賣人和被人出賣。只有德國駐美國大使和英國駐美國大使,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憂慮。
當陳一走進一間屋子的時候,奧馬巴和拉希已經在沙發上坐好了。一看陳一走了進來,兩個人都站了起來,一一與陳一握手。
奧馬巴微笑著說道:「陳大使,拉希大使,我奉總統之命,特別安排了這麼一場雞尾酒會,就是想讓你們兩個見上一面。法國和中國都是我們美國人的朋友,兩國最近出現了一些矛盾,總統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希望能夠借這個機會,雙方好好地交流一下各自的看法。」
陳一笑了笑:「奧馬巴先生,很感謝貴國安排了這樣一個機會。不過,我們中國人有句古話,禮尚往來,法國人此次的行為,已經嚴重地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感情,破壞了雙方的友誼,我個人認為,這種安排不會起太大的作用。」
拉希勉強露出了笑容:「陳大使,我承認,我們總統有時候說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他也不是有意想傷害中國人民的感情,他只不過是受了那個日本人的調拔,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而且,陳大使,我得向你說明一下,總統講話中,根本就沒有提及要向日本政府提供援助,那些都是日本人編造的,不信,我可以拿出當時談話的錄音。陳大使,估計你也注意到了,日本人公佈談話內容時,從頭到尾,都是那個駐法大使在引用總統的話,我可以向陳大使保證,我們總統的確沒有說過那種話。」
陳一把身體往後一靠,好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這也是給拉希傳遞一種信息,表明一切盡在中國人的掌握之中。給拉希一點兒心理上地壓力。他語調如常地說道:「談話內容可以更改,原始資料也可以更改,你我都是外交人員,這一點
很清楚。不過,現在講這些,有用嗎?傷害已經產總不成會讓時光倒流吧。」
拉希無奈地笑了笑:「我知道,陳大使。傷害已經造成。我們正在設法進行補救。我可以代表我們總統。向中國人道歉。可是,這件事情上,我們法國人也是受害者,是卑鄙無恥的日本人陷害了我們,我們總統現在恨不得把他們撕碎了吃掉。」
陳一的笑容更加真誠:「日本人陷害了你們?不可能吧,拉希大使。這十幾年來,貴國向日本提供了多少經濟和軍事援助。提供了多少技術,被擊沉的四艘戰列艦和四艘戰列巡洋艦上面,有多少你們法國人的技術,你我兩個人,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你說,日本人有必要陷害你們嗎?由拉希大使代表總統向中國人民道歉,我看沒有必要吧。拉希先生,你可不是法國總統。說句冒犯的話。你的份量不夠。我們要地是貴國總統在公眾場合做地公開道歉。至於補償,你們法國人準備怎麼補償中國人那受傷害地心?你們傷害了五億人,你們是不是準備向每個中國人提供一個法朗或者是兩個法朗的補償?」
拉希苦笑了一下:「陳大使。由我國總統在公共場合公開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媒體不會放過他,反對黨也不會放過他。現在歐洲戰事已起,德國人在八月三號這一天向我們法國宣戰,總統在這個最最敏感的時候,向德國人的傳統朋友中國道歉,會大大削弱前線士兵的士氣,將會對我國戰局起不可預估的影響。至於補償,你們中國有五億人口,一人賠一個法朗,法國政府就得宣佈破產。陳大使,還是不要開玩笑好了,我來到這裡,是想與你們好好地解決問題,而不是來爭論地。」
奧馬巴也在一邊打著圓場:「陳大使,法國也是我們美國的朋友,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也是受害者,我看,雙方還是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一談吧。」
陳一手一攤:「好吧,有奧馬巴先生的這句話,我們倒是可以好好地談一談。說吧,拉希大使,貴國準備怎麼解決雙方因此事而產生的矛盾?」
「挺簡單,請貴國取消所提出來的幾點制裁,放棄封鎖南中國海,雙方不在邊境駐軍。」
「哦,那麼你們法國人,準備拿出什麼東西來表示一下你們解決雙方爭端的誠意?」
「只要你們中國人同意,法國政府願意出資五百萬法朗,資助你們的教育事業。」拉希臉紅了老半天,不好意思地說道。
陳一一愣,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真是一隻名副其實的鐵公雞,那個戴高樂給拉希地權利,竟然只有五百萬法朗,擺明了是打發叫花子,難怪拉希都有點兒不好意思:「拉希大使,我很佩服你們地誠意,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真難為你了。你也知道,拉希大使,我們中國是世界第一經濟強國,國民生產總值占世界的四成左右,而且一向重視教育,貴國提供的這些錢,只相當於我國用於教育事業地五十分之一而已,虧你拉希大使還說得出來。當年八國聯軍侵華,提出的要求可是大清子民一人一兩銀子,共計四億五千萬兩,再加上利息的話,得九億兩銀子,相當於當時國庫收入的十一倍還要多。可是如今貴國政府竟然只肯出這麼一點點錢,拉希大使,貴國是不是還認為我們中華共和國跟十幾年前的大清政府一樣,可以隨意由你們擺弄?」
拉希停頓了老半天,這才不好意思地說道:「那麼,陳大使,貴國的條件是什麼?」
「挺簡單。第一,貴國總統在公開場合道歉,這是個前提;第二,貴國撤出在亞洲的所有軍隊,你們法國人,管好你們歐洲的事情就行了,亞洲的事情就不勞你們費心了;第三,貴國每個國民賠償我國兩個法朗,共計一億一千萬法朗,一年之內付清。」
奧馬巴吃驚地站了起來,睜大了眼睛,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陳一。拉希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手上的青筋直爆,好一會兒,他才嗖地一聲站了起來,大聲喊道:「這是敲搾,陳大使,這是赤裸裸的敲搾,貴國根本就沒有誠意與我們談判,那我們還坐在這裡幹什麼?」
說完,轉過身來,朝著外面大跨步走去,關門的時候,那力使得,把屋頂都震得啪啪亂響。
陳一微微一笑,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包產自中國的煙,遞了一根給奧馬巴。奧馬巴搖了搖頭,陳一也不勉強,點著了香煙,舒舒服服地抽了起來。奧馬巴也掏出了一根雪茄,重新坐了下來,點著後抽了起來,兩個人都不發一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好像大傢伙都心中有數。
拉希氣沖沖地來到了酒廳,他的那一聲摔門聲,把在場的所有外交人員都嚇了一跳。當看到臉上滿是怒氣的拉希時,這些外交男女們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後,接著干他們該幹的事情。德國大使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那間屋子的門,臉上陰晴不定的,手中的酒也忘記喝了。當看到拉希被氣出來的時候,德國大使的眼睛一亮,猛地把整杯酒喝下,當他換了一杯酒的時候,臉上已經萬里無雲,十分開心地與一邊的奧匈帝國大使交談了起來。而在另一個角落裡、穿著燕尾服、一臉裝出來的正氣的英國大使的臉,卻越發地陰沉了起來。
粗粗地喘了幾口氣後,拉希大使一咬牙,再次打開了門,臉上的血色也醜惡恢復正常,露出了外交官的職業微笑。當他再次坐在沙發上的時候,陳一的煙才抽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