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至,東西兩處空地如今已是花香滿枝頭,青菜綠油油了。胤祥乾脆就從早到晚長在了這裡混吃混喝。每次看到胤祥幾口就解決掉一根小黃瓜顏紫蘿都很想過去拍他。她自己都很久沒有這樣禍害黃瓜了
傾城和成袞扎布因為覺得這裡還比較好玩,所以拒絕了康熙老頭的好意,很委婉地說要陪身體不好的額娘。
莊子外的莊稼地也都長得高高、鬱鬱蔥蔥的,顏紫蘿有的時候也帶著閨女兒子、丫環們出門到田間地頭「采風」。忽然有一天,顏紫蘿現了一棵大桑樹,想想自己現在也農閒,不如喂點蠶,將來它們吐了絲織成衣服穿,沒出兩天,蠶被送來了。
雖然顏紫蘿這之前給自己做了良好的心裡建設,告訴自己這是可愛的蠶寶寶,跟那些毛毛蟲根本不是一個家族的,雖然也是沒骨氣的,可是本質上人家和老黃牛一樣高尚。可是僕婦掀開薄薄的棉布時,顏紫蘿還是自動後退了四五步,嘴角還跟著一抽一抽的。
「額娘,我就說不讓您試吧」傾城本來就不怕那些東西,所以還是很好奇地湊過去看。成袞扎布也踮著腳看。的05f
「沒關係,過幾天習慣就好了,我就不信邪了」顏紫蘿用手擋著眼睛只留了條縫慢慢地走近蠶匾,還有一步遠的時候停住了。
「額娘,我幫您喂蠶吧!您要是實在閒就買兩頭牛去放吧!」傾城隨口說道。
「等著吧!」顏紫蘿說道。
然後每天顏紫蘿帶著傾城和百合她們去採桑葉,回來洗乾淨了喂蠶。
「額娘,您要是實在害怕就算了。」傾城第五次搖頭丈開外的她老娘。
「娘,布布幫你的忙。」成袞扎布也搖頭,他娘的手一直在抖。
「不用。」顏紫蘿說道,深深吸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但是就像自動感應一樣,在離蠶匾一步遠的時候又站住了。睜開眼睛,顏紫蘿目測一下距離,手一揚桑葉打了幾個旋兒,大部分飄在了地上。
「額娘您這是天女散花啊?」傾城看看桑葉又看看蠶蟲:「哎呀呀,不知道有沒有砸出內傷的呢」誇張地跑過去看了看。
「姐姐,娘沒有那麼厲害。」成袞扎布說道,很誠懇。
「布布,你不知道小蠶很柔弱的嗎?完了完了,我看得砸死不少。」傾城笑著說道。
「寶貝,額娘決定給你一個勞動實踐的機會,以後你就負責喂蠶吧!」顏紫蘿把手裡的小蠶筐塞給她閨女,然後立刻後退到安全距離。
「放心啦,額娘,人家會把它們養的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傾城故意說道,看著她額娘**的嘴角自己笑了。
「姐姐嚇娘。」成袞扎布也笑著說道。
七月中,胤禛收到了他老爹的新任務,所以回城了,他一走,胤祥家的幾個小屁孩便放膽來找傾城和成袞扎布玩兒,他的小老婆們也偶爾來串個門子,不過因為對顏紫蘿家的鄉土氣息不太適應,所以沒幾次就只有瓜爾佳梨澄還繼續登門了,誰讓她和顏紫蘿有些臭味相投呢。
這天太陽燦爛地笑著,小風暖暖地吹著,鳥兒歡快地叫著,下午,傾城和成袞扎布喂完了蠶,抬頭看看天,又歪頭看看顏紫蘿,眼神裡齊刷刷地寫滿了期盼——那種出籠子瘋跑的期盼。顏紫蘿開始當沒看見。
「額娘,您看,今天天氣真好啊∼∼∼」傾城說道。
∼∼∼∼不錯?還行∼∼∼
「不錯,小東南風吹著,暖和和的。」顏紫蘿說道。
「額娘,很久沒有去『采風』了∼∼∼」傾城接著說道。
「娘,想出去玩。」成袞扎布怕她們拐彎抹角說完天都黑了。
「布布寶貝,你舅舅剛走沒幾天呢!」顏紫蘿說道。
「對呀,所以阿瑪不會那麼快回來啦!」傾城跳到她身邊:「額娘,您想也出去是不是?走吧,額娘,這次您一定不會那麼倒霉的。」
∼∼∼倒霉?胤禛不會瞪她了,只會瞪倆破孩子慫恿她∼∼∼
「閨女,是你們會比較倒霉。」顏紫蘿假笑,她今天不太想出去,現在天也不太熱了,坐在這茅草亭下吹吹風很舒服,旁邊再放兩個黃瓜柿子。
「額娘,這個您放心哦,我們的運氣一向沒您那麼差∼∼∼」傾城轉轉眼珠。她老爹剛走幾天那可能那麼快回來。這才八月初呢∼∼∼
「閨女啊,從你額娘我這麼多年的血淚教訓中你沒總結點什麼經驗教訓啊?千萬別存僥倖心理,明白?」顏紫蘿說道。
「哎喲,額娘,明白明白,可是人家再憋下去要霉了。」傾城說道。
「好啊,一個我看看。」顏紫蘿看她。
「額娘,您不想去拈花惹草?」傾城問道。
∼∼想∼∼家裡這棵冰山上的鐵樹一萬年才開花一次∼∼∼
「我沒你那麼不高尚的追求。」顏紫蘿還是笑瞇瞇地說道,旁邊一隻小手扯扯她的袖子,顏紫蘿都沒側頭就說道:「我知道了,兒子,你千萬別跟娘眨眼睛。娘帶你出去玩兒。」
「娘最好。」成袞扎布樂呵呵的聲音,又使勁眨了兩下眼睛,一直在裡面滾動的小淚珠子蒸了∼∼姐姐說他的眼淚對付他娘最管用,所以兩年來他常用這招對付娘,雖然有些不道德(他娘說的可是,真的很好用。
跳下長凳,顏紫蘿帶著兩個不安生的傢伙出門了。因為這附近離康熙老頭的大園子範圍不是很遠,所以安全就不用說了,說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那是誇張,可是一個活生生的沒拿許可證的人想直立著、喘氣進來可能性基本等於零,也就因為這樣,她們基本沒見過愛新覺羅家族以外的活人。
走出去很遠,她閨女兒子跟上了條一樣,一會兒還在地頭兒,一轉眼就跑到水溝邊去了,顏紫蘿便感慨,看來當初應該讓雲燕教成袞扎布乾坤大挪移之類的功夫,看看她兒子多有天分。兩個小孩兒把這一路的花花草草糟蹋夠嗆,鶯鶯燕燕們也處於驚恐狀態。
「額娘~~」傾城在遠處向她招手,顏紫蘿快步走過去,她女兒正蹲在一從馬蘭花邊:「額娘,您不是一直說要養馬蘭花嗎,這都秋天了,您再不動手可沒了。」
「閨女,你想讓我用手挖嗎?」顏紫蘿笑著說道。這種馬蘭花雖然地頭兒有的是,可是正巧它長了細長的韭菜一樣的葉子還開紫色的花,所以顏紫蘿一直很喜歡,一直想用花盆養來著,不過每次出來看過之後都忘了動
「看看這是什麼」傾城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刀。
「丫頭,你隨身帶刀幹什麼?」顏紫蘿皺眉,她女兒自我防範意識這麼強?還是她預備打劫
「不幹什麼,您別擔心,我不會打家劫舍的。」傾城笑瞇瞇地開始挖馬蘭花。
「我是不擔心,我擔心的是這把刀要挖到什麼時候?」顏紫蘿有些無奈。
「哎呀,額娘,您不是說水滴石穿嗎?挖到天黑肯定挖完了。」傾城一絲不苟地挖著,成袞扎布也跑過來幫忙。
傾城雖然被她額娘也訓練過,可是畢竟還是養尊處優的日子多,挖馬蘭花不過是一時興起,挖了一會兒就可憐兮兮地抬頭看她額娘。
「額娘,腿麻了」傾城裝可憐。
顏紫蘿搖搖頭撇撇嘴,懶惰果然是封建貴族骨子裡的東西,看來改造這丫頭還是長路漫漫呢。
「做事貴在堅持,堅持啊,閨女。」顏紫蘿拍拍傾城的腦袋:「半途而廢、虎頭蛇尾是不對的。你是姐姐,要給布布做好榜樣哦。」
成袞扎布便很配合地看著傾城,傾城扁扁嘴,擠出個笑,只好接著挖花了。結果直到把她皇爺爺賞的那把刀上的小寶石都糊上泥巴了才總算挖出了三叢。
「乖,這才像姐姐的樣子。」顏紫蘿笑瞇瞇地說道。
「娘,太陽要下山啦!」成袞扎布提醒道。顏紫蘿和傾城這才抬頭看了看天,紅彤彤的太陽就要親到天邊的雲彩了,雲彩邊上幾隻鳥兒飛過。
「提問。」顏紫蘿忽然說道。
「回答。」兩個孩子齊聲說道,說完了還對視了一眼,他們的娘又要考試了。
「山氣日息佳,飛鳥相與還。這是誰的詩?全詩是什麼?」顏紫蘿問道。
「額娘,這麼簡單的還要考啊?」傾城扁扁嘴。
「娘,布布知道。是陶潛的《飲酒詩》,『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成袞扎布認認真真地背誦。
「布布真乖,娘問你,你覺得陶淵明的此中真意是什麼?」顏紫蘿問道。
成袞扎布皺皺小眉毛:「就像我們現在啊,每天高高興興的又閒閒散散的,就像小鳥一樣。」
∼∼∼∼
「也對哦!」顏紫蘿笑著說道。閒散∼∼∼這小子一下子就把陶淵明先生的檔次降下來了。
傾城看看成袞扎布:「布布,這個問題好深奧的,等你像額娘那麼老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想當然被她娘拍了一下子。
「回家,倦鳥回巢啦!」顏紫蘿邊說著邊拎起一叢馬蘭花,傾城和成袞扎布也學著她的樣子拎著,不過人小力氣小,拎了一會兒便只好抱著了,也不管把衣服弄得都是泥。
走在回家的路上,顏紫蘿讓他們把能想起來的陶淵明詩都背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