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罪妃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廢黜(一)
    在隨後而來的為期三個月的國喪中,皇帝曾經來過靜心宮幾次,不過,我對他始終都是冷冰冰的,並且以太后殯天時日未久,拒絕了他留宿的要求。

    弄得他每次都非常惱火,可能也覺得很傷自尊。但是,現在處於國喪期也是個不爭的事實,他亦挑不出我的什麼毛病來。

    因此,他每次過來之後,最後都以氣呼呼的甩甩衣袖,離開靜心宮而告終。

    其實,我終是無法將那日小林子來給我送湯藥,以及他無意之中所透漏出的皇帝每次前來都有服藥的話釋懷,也無法檔這些事情從未生過。

    現在,娘、外公、外婆、舅舅、我爹、忠國夫人以及大哥的事基本都以及得到解決了,我幾乎都無後顧之憂了,所以,我也無須再虛與委蛇什麼,只需按照自己的本意來生活即好。

    也就因此,在這三個月中,我倒也確實過上了一段還算平靜的日子,因太后已經離開了人世,在這些嬪妃們眼中,我背後的靠山已經倒掉了。

    而皇帝自太后殯天之後,也再未在靜心宮就寢過。

    於是,嬪妃們就已經開始在我背後暗暗猜測,也許我這次是真的完全失寵了。

    誰會花盡心力、費盡心機的來討好一個失寵的嬪妃呢?加上淑妃往日就與我有些過節,說不準她們會因為與我的親近,而將實際當權的淑妃給得罪了。

    因此,這段時間,除了盧思巧、楊柳、陳才人和李寶林這四人來過兩趟靜心宮,安慰了我幾句外,便再也無人踏足了。

    我也樂得清淨,每日除了抽出半個時辰為太后燒燒香、祈祈福之外,就靜下心來,研讀研讀醫書,鑽研鑽研易容術,晚上若是睡不著,就再去後面的那片廢棄之地,練習練習武術和凌波微步,讓自己一直就這樣的忙碌著,不讓自己再有空想起皇帝,以免心會痛。

    不過,讓我比較詫異的是,那個淑妃竟然還能耐住性子,除了讓她手下的那個黃得仁對我的用度以及膳食進行一些剋扣之外,這麼久竟然都沒有做出別的舉動,來找我的碴。

    後來,經過剪春的打聽,我才知道,淑妃現在是因為忙的焦頭爛額,尚未抽出時間來對付我這個失寵之人。

    原來,就在太后殯天那日,皇帝從宮外帶回了兩名女子,一個是那興國公楊凡之女楊晴兒,一個是那振國公劉思國之女劉彩兒。

    這兩個女子因為今年剛剛及笄,所以未能參加得上去年的選秀。

    但是,只要皇上願意,這並不妨礙她們今年成為後宮嬪妃中的一員。也許,這就是皇帝拉攏興國公和振國公的方式吧。

    雖然很簡單,但是,卻也是最有效的。

    現在,因著處在國喪期間,不能給她們賜封位分,也不能召新人侍寢,但是,皇帝已經開始將她們分別賜居憐花宮主殿和惜玉宮主殿。

    現在就能成為一宮之主,可以預見,待國喪之日結束後,她們所能得到的位分肯定也不低。

    而這一個月中,受到寵幸最多的就是朝霞宮的羅蘭了,其次是聽雨宮的顧凌,而綵鳳宮,皇帝踏足的次數也還算多。

    只是,可能是因為護國公包絡的倒戈相向,一向恩寵較多的包漾晴竟然失寵了一段時間,後來,據說是姜太妃去了玄清宮一趟,皇帝終於又踏足了彩霞宮幾次。

    因著羅蘭突如其來的盛寵,其實也不算突如其來,皇帝基本從未冷落過她,這件事引起了淑妃的警惕。

    本來,幾乎所有的後宮嬪妃心裡都在猜測著,等國喪之後,皇帝是不是要晉封淑妃為皇后了,畢竟太后這個障礙已經不存在了,已經無人能阻止皇帝的冊封后妃活動了,恐怕淑妃自己心中也是這樣以為的。

    而現在看來,這恐怕又是個變數了,因為與淑妃想比,羅蘭的家世更顯赫,她又得皇帝盛寵,而且,皇帝日後肯定還有很多依仗兵部尚書的地方。

    這怎能讓淑妃不急呢?與打擊報復我相比,怎樣才能牢牢抓住後位,自然是更重要得多。

    而且,為後者,最重的就是一個德字,若是她刁難我之事被現了,無疑也會有損她現在正在努力豎立的那副溫德賢良的形象。

    就在這種後宮的明爭暗鬥中,日子還是一天天的流逝了,為期三月的國喪終於過去了,而寒冬早就已經悄悄的降臨了。

    一大早,靜心宮的院門剛打開後不久,黃得仁就派身邊的小太監來通知,說是淑妃吩咐,因皇帝的生日趕在了國喪期,沒能給他慶賀,昨天國喪期已滿,今日晚上特意在休閒殿準備一場宴會,算是給皇帝補過生辰,熱鬧一下,去去這宮裡的晦氣。

    所有嬪妃都必須得參加,否則,就是藐視皇帝。

    這個帽子扣得太大了,估計後宮嬪妃今晚都要出席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太想去,不想去參加這種人人都掛著虛偽面具的宴席。而且,到時候可能還免不了番皇帝左擁右抱的場景,雖然我表面上不願承認,但是心裡卻知道,我的心會疼。

    我本想讓剪春去替我告個病,推辭不去了。

    可是,後來又經不住剪春苦口婆心的勸說,我想想,為了自己以後的安寧日子,還是不要弄個與眾不同,招惹來一些是非的比較好。

    幸好,那個小太監來通知時,只告之要去參加宴席,卻未具體說出過去的時間。

    於是,我讓剪春和桃紅替我簡單的妝點了一番,在入暮之後,帶上剪春,拿上小暖爐,坐上馬車,駛到了休閒殿。

    因為已經來過這個地方好幾次,所以,我已經找到了盡量不引起他人注意,而能進入正殿的方法。

    我讓剪春先去了休閒殿旁邊的下人房後,自己貓著腰鑽進了大殿之中。

    不用說,我肯定是最後一個到來的人。

    休閒殿前方,靠近上面方台的位置,所擺放的那些宴席桌已經坐得滿滿堂堂的,因為這樣能離皇帝近一點,後面的宴席桌上的人則顯得稀落一點。而最後靠近門邊的這桌可能因為比較冷,一共只坐了兩人,我看著這兩人的背影比較熟悉,鑽到她們側邊一看,竟然又是陳才人和李寶林,與去年姜太妃生辰宴那日一樣,也真算是緣分了。

    我帶點惡作劇的輕輕用手拍了一下她們的肩膀。她們一驚之後,看見了我,準備站起身來向我行禮。

    我趕緊制止住她們,對她們說道:「噓,我已經來晚了,你們千萬不可再出聲,弄出什麼動靜來了,不然我又要被坐在上方的人找麻煩了。」說完,我就逕自在她們旁邊的那個最不易引人注目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那個活潑的李寶林指著方台上的八仙桌,有些奇怪的問我:「貴妃娘娘,您怎麼又跑到這個位置坐了阿?這後宮嬪妃中,現在您的位分最高,那個方台上空著的座位應該是留給您的才是阿。」

    「呵呵,坐在哪裡不都是吃飯嗎?難道你不歡迎我和你坐一起阿?」我邊開玩笑似鵝對她說道,邊順著她的手,往方台上方看了一下。

    這次,那張八仙桌上一共坐了九個人,分別是姜太妃、皇帝、淑妃、包漾晴、羅蘭、;黎昭儀、顧凌,還有兩張生面孔,不過,遠遠的看上去,好像也都是國色天香的娟秀女子,她們應該就是那楊晴兒與劉彩兒了,這次比較意外的是,沒見著那卞太妃。

    姜太妃的臉上依舊是那麼慈祥、和藹,只是,與以往不同,這次,她的臉上似乎掛著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春風得意之色;淑妃一如既往的充當了活躍氣氛的角色,正在對著皇帝和姜太妃說著什麼話;其餘的嬪妃臉上神色各異,不過因是與皇帝同席,臉上神色柔順、嬌羞的居多。

    而那皇帝卻似乎顯得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邊和姜太妃、淑妃以及其他嬪妃淡淡的說笑幾句,隔一段時間之後,邊還向下面巡視一下,好像在尋找著什麼。

    姜太妃注意到了,邊開始彷彿不經意的問向淑妃道:「香兒,怎麼還沒見蝶兒過來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后娘娘殯天,她身子傷心過度,身子不舒服了,才沒有過來,要不要著個人去看望一下阿?」

    聽見我的名字,淑妃頓了一下,隨後馬上巧笑嫣然的回答道:「姜母妃提醒的是,香兒這是忙暈頭了,將秦貴妃給忘了。」

    雖然,我現在看見姜太妃那張偽善的面孔就有些作嘔的柑覺,但是,既然被點到名了,我也只得趕在淑妃吩咐黃得仁之前站了起來,緩緩的從座位上走出來,走到方台下方,向皇帝和姜太妃行禮道:「臣妾叩見姜太妃娘娘,叩見皇上。臣妾已經過來有段時間了,只是見太妃娘娘、皇上以及眾位姐妹聊性正濃,便沒有驚擾大家。」

    這時,皇帝也將他那游離的眼神收了回來,帶些諷刺的說了聲:「愛妃還真夠貼心的,平身吧。」

    而姜太妃則依舊用一口慈愛的口氣說道:「蝶兒,都是自家人,有什麼驚擾不驚繞的,快點坐上來,吃點熱菜,喝點熱酒吧。」

    為了使自己不將這股對她的厭惡的表情現於神色之中我垂下眼簾,向她點個頭,就只能無奈的走上方台,坐於席上的那個空位上。

    在我落座之前,也收到了淑妃怨毒眼光的穿射,她旁邊的包晴漾也向我投來幽怨的目光,彷彿她今日的失寵完全是由我造成的。

    而待我入座之後,方才並不是太活絡的皇帝,卻似乎突然變得熱情起來,與他兩邊的羅蘭、楊晴兒、劉彩兒打情罵俏起來,並親暱的給她們布著菜。

    那羅蘭還能矜持一些,那楊晴兒、劉彩兒卻是嬌羞不已,驚喜連連。

    沒有享受皇帝給予這種待遇的方台上方的嬪妃和方台下面的嬪妃,大部分臉上都有些嫉恨的神色掠過,而姜太妃見了,卻用若有所思的眼光看了看我,然後,迅的恢復了常態。

    自然,在八仙桌上,坐得距離皇帝最遠的我,自然也不在皇帝如此熱情的範圍內。

    我面色如常的自顧自的吃著菜,儘管,我的心裡也在滴著酸水,並且疼痛著。

    就這樣,原本還算熱鬧的宴席,在我的到來之後,氣氛彷彿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不過,終於,飯算是吃完了。和上次姜太妃的壽辰宴一樣,接下來是一些嬪妃們自己表演的節目,就是沒喊伶人再來唱戲而已。

    淑妃沒讓人告訴我,估計也是沒打算讓我在皇帝面前露臉了。

    在表演還沒開始之前,我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陣的睏意,最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比較嗜睡,經常吃完晚飯之後就想大瞌睡。

    在睡意的慫恿下,我急中生智,揉了揉額頭,說頭暈得厲害,要先行告退了,聽見我這話,那些要表演的嬪妃均是面露喜色,可能是覺得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姜太妃自然又是說了一些憐愛的話,而皇帝則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似乎在懷疑我所說之言的真實性,然後不高興的冷哼了一下。

    我自動將他的那聲冷哼當作同意,行了個禮,就自己走下方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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