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罪妃 正文 第七十八章重返相府(二)
    娘邊緊緊的抱著我,邊用手撫摸著我的頭,帶著顫音地說道:「蝶兒,乖女兒,娘也好想你,蝶兒從來沒有離開娘這麼久過,娘每日都在想著,我的蝶兒現在正在幹什麼,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碰見什麼覺得委屈的事。都是娘不好,讓你攤上一個這樣的爹,害得蝶兒將這輩子搭進了那冷冰冰的後宮。若是當初知道他是因為這個原來去江南接你回京城的,那拼上娘的這條命,娘也不會讓他得逞的。那時,娘還天真的想著,雖然他待我寡情薄義,他畢竟是你爹,你身上流著他的血,他總不至於將你往火坑裡推吧。沒想到,沒想到他還真的是將你往火坑中推………………,真的是太讓娘寒心了。」

    娘邊抽泣,邊說著,淚水越來越多,嚇得我也不敢哭了,連忙拿出帕子,手忙腳亂的給娘擦著眼淚,心裡還暗暗怪自己,真是烏鴉嘴,明明知道娘身子不好,還惹她哭。

    這時,舅舅插口道:「妹妹,你也別再傷心了,現在是在相府之中,咱們都需要謹慎一點,不然,要是突然進來個人,被人瞧出個端倪來,稍微有些差池,咱們就全都前功盡棄了。」

    「是啊,是啊,娘。」我連忙擦乾眼淚,扯出一抹笑,對娘說道:「娘,您怎麼突然這般想起來了。以前蝶兒在江南時,曾說過一輩子不嫁人,就待在家中陪著娘的,娘不是不同意嗎?說女子總歸都是要嫁人的。現在蝶兒真的是嫁人了,只是所嫁之人與尋常人不太一樣而已,娘怎麼反倒不高興呢?蝶兒在宮中其實過得挺好的,還算挺悠閒自在的。因著我在宮中的位份高,還有太后姑媽罩著,別人想巴結我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有那個膽子給蝶兒委屈受呢。杏兒,你說是不是啊?」說到後面,我揚高聲音,讓杏兒來幫幫腔。

    「夫人,是啊。」守在門口的杏兒,方纔已經聽見了我們的談話,乖巧的回應道,而且還用她經常說的那句話來勸慰娘:「小姐現在的身子象牛一樣壯,而且武功和醫術都很高強,她不欺負人家,人家就應該偷笑了,還哪裡敢欺負她啊?」

    「你這個鬼丫頭。」娘聞言,破涕為笑,還對杏兒笑罵道,然後,又對我說:「蝶兒,雖然理是這麼個理,可是,娘是希望蝶兒能比娘命好,能夠嫁一個不需要身份顯赫,但是卻非常疼愛你的夫君,哪怕是男耕女織,粗茶淡飯,也甘之如飴啊。但是,後宮則是一個嬪妃眾多的地方,能夠掙得皇帝的一點寵幸本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何況每隔三年,還就需在全朝上下進行一次選秀呢?娘是怕蝶兒受委屈,過不了幾年就被皇上給遺忘了啊!」

    娘恰好說中了我的疼處,我還沒等到幾年,現在才剛過了幾個月就被皇帝遺忘了。但是這個是不能讓娘知道的,知道了她心裡就會更難受了。忍住心中的悲傷,我強作笑臉、口是心非的對娘說道:「那誰知道蝶兒能不能嫁個重情重義的男子呢?若是他將我娶進門之後,也是小妾一個一個的往門內娶,還不如嫁進皇宮之中,至少身份還顯赫一點呢。」

    娘可能是想起了我爹,而覺得我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於是,只是歎息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了。

    接著,我開始向舅舅詢問林府鹽莊生意轉移的情況,所幸的是,一切都還比較順利,舅舅說,估計再過兩個月,生意就能轉移得乾淨了。

    我聞言,亦是很欣慰,但是,還是有些愧疚的對舅舅說道:「都是蝶兒不好,害得外公、外婆、舅舅、舅媽這麼大歲數了,還得遭遇這番折騰,而且,外公經營了一輩子、奠定好基礎的鹽莊,馬上就這樣變沒有了。」

    舅舅搖搖頭說道:「杏兒,你不必如此自責,林府這些年所攢下來的銀子,即便幾世人不幹活,也夠花了。何況我們現在進入的醫藥行業還是一個朝陽行業呢,依我看,它的展前景應當比鹽莊還要強得多。而且,生意人必須能經得起變通和折騰,做生意主要是看生意人做生意的手段和方法,並不局限於具體的某種物品。能隨時找到合適自己買賣的物品,並能將它做好、拓開,這才是真正有前途的生意人。不過,我們做醫藥生意能夠做得不錯,還是多虧有你師父的幫忙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有些眼花,當舅舅提到師父時,我似乎感覺到娘的眼神中閃耀過一絲異彩。不過,我也沒有太在意,只是接著追問舅舅道:「我師父現在在何方啊?我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他老人家了,還怪想他的呢。」

    舅舅笑道:「為了你這個寶貝徒弟,你師父也一早就沒有再出去雲遊了,而且,現在正過來林府幫幫忙,幫我看著一些醫館的生意。這不,這次就是他護送我和你娘來京城的。他現在正在我們京城的醫館中呢,平日幫著你大師兄一起,給病人看看

    我高興地說道:「真的啊?蝶兒這次出宮,太后娘娘恩准了蝶兒可以在宮外待上一個月,舅舅您什麼時候能不能安排安排,讓蝶兒和師父、大師兄一起見個面啊?蝶兒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他們了。」提到大師兄時,我心底還是略微有些輕顫。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待我想想,看能不能想出個好法子,讓你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們一起聚聚,等想到時再告之於你。」舅舅捋了捋鬍須,頜道。

    娘聽見我說能在宮外待上一個月,眼睛裡也透出欣喜不已的神色。

    接著,我又與舅舅、娘一起聊了一番,談論了一下林府中外公、外婆的現狀,以及在假報娘的喪事後,後續的計劃安排。這些都必須在今日上午進行討論,下午就沒有借口再將那兩個侍衛支開了,到時候說話和辦事都變得不方便得多。

    然後,我就將娘留了下來,反正她現在的身份是翠姨,留在我身邊是理所當然的。而讓舅舅離開靈堂,去我爹為他準備的廂房中歇息一會去了。既然要裝就裝得徹底一些吧。

    因為我爹大概是午時左右會進來找我,我打算到時候和杏兒一起演場戲給他看。於是,我將杏兒喊了進來,在她耳邊耳語一般,讓她等會如何如何說。

    果然,在下人送進飯菜,我們大概用了一些之後,不久,杏兒在門口就看見了我爹的身影。

    然後,她跑到了我身邊,因著我和她都是習武之人,耳力均靈敏過常人,待聽見我爹快到達靈堂門口時,我和杏兒之間丟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小姐,我不明白舅老爺在夫人在世時,待夫人和你如此刻薄,你為何現在還仍然對他以禮相待?」杏兒用一副義憤填膺的語氣說道。

    聽到杏兒的這句話後,那個快到門口的腳步聲頓了一下,估計是想聽聽我的回答吧。

    「唉。」我也故意歎了口氣,邊帶著些鼻音邊帶點哀怨地說道:「寄人籬下怎麼可能想一點氣都不受呢?他也不過是怕我日後要從外公、外婆手中分得一份家產罷了,所以才會在人前對我和藹可親,人後卻對我尖酸刻薄的。這幾日為了我娘的喪事,我且見他幾次,就好言好語的相待罷了。等此事完結後,我亦無須與他再相見,他的事亦與我無關,就算是那莫不相識的陌生人吧。」

    杏兒接著說道:「小姐,你真是好心,要是換成我,現在在宮中有這麼高的位份,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我朝杏兒眨眨眼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林府開鹽莊開了這麼多年,排場開得這般大,不論是在※※※※上,還是在黑道,都有自己的勢力,就算我可以動用官府的力量來辦他,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十有**是偷雞不成,反倒濁把米。」我之所以這樣說,就是怕我爹見不能拿舅舅控制住我,就乾脆找舅舅的麻煩,反過來討好我,而現在林府的不少事情還沒有處理好,舅舅又不能離開林府,這樣就會給舅舅帶來很大的麻煩的。

    「哦,原來是這樣。」杏兒點頭道。

    這時,我爹按捺不住,想進來了,他先咳嗽了一聲,然後抬腿邁了進來。

    「拜見昭容娘娘,娘娘的身子重要,請節哀。」因方才為了迎接他,我又塗抹了一些含辣椒粉的藥膏在眼眶周圍,此時又是淚眼朦朧的,他就邊請安邊勸慰我道。

    「爹爹不必多禮,請隨我來內間。」我有些楚楚可憐地說道,然後將他帶到了靈堂旁邊的一間屋子裡。

    然後,掏出那封信,鄭重的告之他:「太后娘娘交與我這封信時,曾很嚴肅的告之於我,這封信除了你以外,不要讓任何人得知裡面的內容,否則後患無窮。所以,這封信寫的是什麼,我也不曾見過,還希望你能妥善處理。」

    我爹見我說得如此鄭重其事,撕開信件仔細洌覽了一遍,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呆愣了片刻之後,也鄭重的回答:「臣知道其中厲害,等娘娘回宮後,請轉告太后娘娘,臣會按照太后娘娘的要求妥善處理的。娘娘從宮中帶來的兩個侍衛等會就要過來,娘娘如若有何不方便讓兩位侍衛聽見的話要對臣說,現在就儘管吩咐。否則,等下午的時候,連臣在內的男眷也不能隨便靠近靈堂了。」

    我一聽,連他也不能靠近,心中倒是暗喜了一把,省得到時候他再來找我進行親情教育,進而提出進一步的要求。

    不過,我到底還是不能讓他瞧出我非常高興他不能隨便來找我的。於是,我面上露出一份悲傷的表情,心中卻非常喜悅的對他說道:「那蝶兒也就不能多與爹爹敘些家常了,身為後宮妃,身上就套上了很多束縛和規矩,連自己最親近的人也不能隨便的親近和接觸了。平日裡,就連爹爹見著了蝶兒,還得向蝶兒僻稱臣,蝶兒見著了,心中真的萬般不是滋味啊。爹爹這樣子做了,估計心裡也不舒坦。」

    我爹一聽我嘴中吐出的那股悲傷之意,可能是害怕我會打退堂鼓,趕忙勸慰我道:「蝶兒這說的是哪裡的話啊,成為皇妃,是天下女子都夢想的榮譽和尊貴,身為父兄的雖然也要向你們行使君臣之禮,但是心中卻是與榮共焉的感覺,因為皇妃和她背後的家族之間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所以,為父向蝶兒行禮怎麼會心裡不舒坦呢?反而是心中感覺很自豪、很高興才是。而蝶兒所在的地方不允許其他男眷接近,是說明蝶兒除了皇上這個全天下最尊貴的男子以外,其他凡夫俗子都是沒有資格接近蝶兒的,蝶兒應當感到高興才是啊。」我爹安慰著我,但是還暗暗暗示我的榮譽是與秦府的家勢是互為一體的。

    我順勢下台道:「多謝爹爹的安慰,可能是蝶兒剛經歷了喪母之痛,心中有些消極悲觀吧,過些日子興許就好了。爹爹不用擔心蝶兒,蝶兒如若有何需求,雖然爹爹和男眷們進不來,蝶兒還是可以讓我那醫女去找爹爹的。」

    「如此甚好,那娘娘也不要太傷悲了,臣不方便在娘娘這邊待太久,臣就先告退了。」說完,他就向靈堂裡走去,臨走前,還特意去娘的畫像前燒了柱香,不知道是真心實意的,還是做給我看,我也不想去猜測了,反正,從今往後,娘也再也與他無關了。

    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娘,便向娘瞧過去。還好,她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是垂下了眼簾。

    接著,我爹將太后給他的信件也放入燒錢的紙盆之中,直到確認信件付之一炬後,他才邁步走出去了。

    這時,我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太后到底寫了哪些內容,竟能讓我爹看後,臉色如此煞白,神色如此緊張。

    不過,等到很久以後,我知道了後來生在我身上的很多事情都與這封信件有關,卻不由有些後悔替太后傳遞這封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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