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這天,方子銘漸漸甦醒,睜開雙眼,四外敞亮,自己躺在軟綿綿的床上。他只感覺渾身上下酸痛無比,這會兒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下一下的觸擊自己的身體的各個**道,這使他很不舒服。
「哎,你不要動!等一下就好了!」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其中盡顯柔和。
瞇著眼睛,在強光刺眼的情況下,他看見了坐在自己身旁一個細瘦的身影,她的身影擋住了視野裡的一半光線,雖看不見她的容貌,但可見她高挑細緻的身體和頭上簡單的髻。方子銘拚命的回憶,最後在記憶中尋找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不錯,這正是那天挨了自己一個耳光的女子,聽眾人叫她靈花,她的名字似乎就叫靈花。
良久,靈花收回功力,鬆了口氣,這才對他開口言道:「你醒了?感覺身體怎麼樣?」
方子銘聽後活動了一下身子骨,渾身上下除了有酸痛的感覺以外,別無異樣。方子銘皺著眉頭,牽強的說道:「一切都好,就是,就是酸痛的很啊!」
只聽得靈花呵呵一笑,很輕柔,「你睡了兩天多,身體不活動,四肢僵硬,當然酸痛了!」
方子銘聽後有些驚訝,自己這一睡竟然睡了兩天!他心裡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一個牽動著他心脈的親人,他現在十分擔心他的安危,誰知道在這兩天多的時間裡會生什麼變故!方子銘騰地一下坐了起來,著實的嚇了靈花一跳。睜開雙眼,方子銘也顧及不上病狀如何,起身就要下地。靈花雙手攔住了他,不解的問道:「哎,你幹什麼去啊!」
方子銘神色緊張,光憑靈花的力氣哪裡攔得住他,只聽他一邊穿鞋子一邊說道:「我已經昏睡過去兩天了,也不知道我父親現在如何!這府衙上下的奴僕接連逃跑,哪裡還有人照顧他,我得去看看他現在如何!」
靈花輕笑著,對其言道:「不用去了,你父親他現在沒事了!」
「什麼?」方子銘突然停了下來,疑惑的看著靈花這張笑臉,問道:「此話怎講?」
「什麼此話怎講,我說他沒事他就沒事了!」靈花略顯驕傲的說道,因為方文龍和方子銘父子二人的命都是由靈花救活的,他們的傷疾也都是由靈花治癒的,這會兒她盡顯出一副高傲自大的樣子,甚是招人喜愛。
「不行,我還得去看看!」方子銘還是不放心,急匆匆的穿好鞋子,隨同靈花一起來到了方文龍的房間。
在此,方文龍正在他的床上酣睡著,這會兒正出呼呼的輕鼾聲。方子銘仍有些擔心,走上前去用兩指探了探方文龍的鼻息,一呼一吸的氣流很順暢的從中流出,這使方子銘提著的心緩緩放鬆了。不過剛剛放鬆此事,他心頭又溢上許多不解,例如他父子二人與靈花堪稱有不共戴天之仇,靈花為何還要就他們父子二人呢;還有就是當初自己出了靈花一巴掌,為何她如今卻依然態度這樣溫和的對待自己呢!
方子銘十分費解,隨口便問了出來,「你視我我父親為仇人,為何你還肯出手救我們呢?難道你不怕你的那些死去的姐妹們來責怪你嗎?」
說到這,靈花的心情頓時顯得很失落,她漫步在房間,輕言道:「沒錯,方文龍就是我們峨眉派的大仇人,與我們這些還生存著的峨眉派弟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現在峨眉派已經被毀,弟子們死的死,逃的逃,現在都不知去向何處了!就算今日我殺了你們父子二人又能怎麼樣?這能挽回我們死去的數百名峨眉派弟子的性命嗎?能挽回峨眉派上古以來的基業嗎?不能!就算我殺了你們,我也一樣是無家可歸,我也一樣找不回從前那個氣氛熱烈的大家庭,我也一樣無法再次感受家的溫暖!」靈花背對著方子銘,眼眶中不知何時溢上了淚水,她長歎了一口氣,「師傅常常教化我們,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身為峨眉派弟子,傳承佛家慈悲宗旨,更不可能出手隨意傷人!我想,如果將我換做是其他峨眉派弟子的話,她們也一樣會像我這樣做的!」
靈花這番話令方子銘驚歎不已,此等女子不僅才貌過人,並且涵養極高,從她身上略能體現出女子的那種成熟的氣息。這個女子不次於之前念念不忘,依依不捨的莫凝香,甚至要勝過凝香!方子銘又接著問道:「那,之前我失了你一巴掌,你為何還對我如此溫和?」
靈花背對著他輕鬆的一笑,「我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女人,更沒有那種小女人的脾氣與性格!之前在峨眉派我是師傅座下大弟子,長時間以來的磨練使我的性格變得無暇!如果只因為挨了一巴掌就怒火沖沖,加以報償的話,那不是我們峨眉派弟子的作風,更不是我靈花的作風!」
方子銘聽後心中的那份由愧疚聚成的心結也漸漸散開了,他輕輕的笑了笑。
「不過,我們不會逗留在此地的!」靈花又講道,「在這裡生了許許多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實在是太繁雜瑣碎了!既然我已落魄到如今這步田地,又擔心什麼呢!流浪漂泊,已經注定了我今後的生活!峨眉派弟子與你們方家之間的恩怨我靈花說的不算,更不能做主!但是,我靈花從今往後與你們方家,無論恩怨,也都再無瓜葛了!以後如果碰面遇見,無情也無仇,不理便是了!如今你也已經快要完全康復了,方文龍現在也已無大礙,我也該離開了!方少爺,聽我一句勸,方家上下滿是惡氣,如今連家僕都紛紛離去,這就注定你們方家要遭難了!如今悔改,我想還來得及,叫方文龍每日誦經,每隔四十九日祭祀一次,或許會消去他從前的業障,也會為方家換來一片安寧!」說罷,靈花拜別一聲:「方少爺,告辭了!」
而後聽了靈花這番話使方子銘心酸不已,見得靈花如今這般慘狀,確實悲慘!四處漂泊,流浪各處,況且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子走到哪裡都會引來一片嘩然。方子銘為靈花的經歷感到悲憫,為父親之前所做的一切感到內疚,正是如此他更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靈花露宿街頭,繼續悲慘下去!
因此,他一步趕上前,抓住了靈花的手腕,「靈花,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