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宮人的服侍下,穿戴齊整的傅悠然已經完全擺脫了踹人事件帶給她的不良影響,剛剛太醫過來稟報,說兩位良媛並無大礙,在傅悠然的理解範圍,「並無大礙」等於「沒事」,誤傷的罪名終於得以洗脫自然心情大好,不過現在還有另一件難心的事,她要怎麼才能與齊亦北接上頭呢?
思來想去,身邊的活泛人只有齊安一個,雖然笨了點,但也只能指望他了。
有道是想著曹操曹操到,傅悠然正算計著齊安呢,齊安就一臉急色的闖進殿來。
「殿下……傅……傅……墨……」
「傅什麼墨啊?」笨也就算了,居然連說都不會話了。
齊安像被鬼嚇了一般驚恐地道:「墨公子帶著……」說了一半,又卡住了。
傅悠然一拍桌子,「你TNND有話能不能一氣兒說完?」
這一下讓齊安驚上加驚,噎氣噎了半天,才趴到傅悠然耳邊小聲道:「墨公子帶著那個女大王進了宮了。」
女大王?傅悠然猛的起身,「是傅悠然?」
齊安點點頭,傅悠然大喜,「快把他領過來。」老齊,你果然是有辦法的!
齊安驚惶地道:「殿下,墨公子帶著她去見了皇上!」
「他見皇上幹什麼?」傅悠然撓撓頭,莫非要跟皇上全盤托出?
「我也不知道,今早入宮時見著他們朝御書房那邊去了。」
「御書房?快,帶我去!」
齊安這回倒機靈,不發一言的頭前帶路,直到臨近御書房,齊安才道:「殿下一定要在皇上面前說出那女山賊的惡行,給予嚴懲!」
傅悠然腳步急停,齊安回頭道:「殿下怎麼不走了?」
傅悠然獰笑兩聲,「的確要給予嚴懲,去——」
齊安挨近兩步,「去哪?」
「去——你MD!」傅悠然長腿一伸,將齊安踹了個趔趄,頭也不回的直奔御書房而去。
到了御書房門外,隱隱聽到屋內有說話的聲音,剛想進去,一個小太監迎上來,「殿下稍候,待奴婢前去通稟。」
傅悠然哪裡等得及,伸手一扒拉,推開那小太監徑直而去,「你歇會吧,我自己通稟。」
進到殿中,傅悠然便見到一個女子背對著自己,對著昭泰帝侃侃而談。
「……世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天地,但凡痛苦,便是強求。」
月白色的衣裳乾淨而簡潔,攏在腦後的長髮折射出黑亮的光澤,自然而優雅的站姿,以及那從骨子中透出的高貴,傅悠然硬生生的停下即將衝過去的腳步,這個……是「自己」嗎?
昭泰帝不悅的睨了傅悠然一眼,又朝那女子讚道:「不錯,朕的確不該再執著於燕辰的離去,傅姑娘不愧是燕辰的義女,不僅學識廣博,道理也看得透徹,可比朕的公主們強得多了。」
「陛下過獎了,悠然不過一介布衣,豈敢相比金枝。」
悠然!傅悠然這下聽清了,可還是抱著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心態,藉著給昭泰帝請安的當子走到那女子身邊迅速瞟了一眼。
齊亦北怡然自得的朝著傅悠然微一欠身,果然!這個美女是自己!做了十七年半人妖的傅悠然倍受打擊,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高貴女子。
「太子。」昭泰帝的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可傅悠然哪有空搭理皇帝老子,她要記下現在的一切細節,NND,將來回寨她也要這麼打扮!
發覺昭泰帝已然有些不悅的齊亦北連忙開口:「一日不見太子殿下,殿下可還安好?」
昭泰帝倒是一愣,「傅姑娘與太子相識?」
齊亦北道:「回皇上,悠然半月前有幸與太子結識,並一路回京,直到昨天才剛剛分開。」
昭泰帝恍然大悟,「今早時報上說的兩名女子,其中之一便是你?」
「皇上恕罪,只因悠然昨日與太子同路,才被專員誤認為是太子妃的人選,另一人也是悠然的朋友。」
昭泰帝呵呵一笑,「原來如此,朕還道太子又與哪家女子攪在一起,如若是你,朕便放心了。」
齊亦北的額上無端的冒出幾滴冷汗,嗅出一絲異常的他不敢再搭腔,被晾了許久的傅悠然終於有機會開口,「什麼太子妃人選?」
這時旁邊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你……身體健康,萬事順意。」
傅悠然這才注意到書房內還有一人,那人二十一二歲的模樣,身著湖綠色的錦袍,頭束攢珠金冠,長得倒也俊美,只是臉上帶著的壞笑很容易讓人相信他會去做出什麼變態的事情,此時他正笑嘻嘻地看著傅悠然,傅悠然帶著詢問的目光看了一眼齊亦北,那人倒也識趣,慢悠悠的走上前來,一揖到地,「草民墨瑋天見過太子殿下。」
墨瑋天,聽著有點耳熟,傅悠然藉著抓耳朵的時機向齊亦北嘀咕道:「是誰啊?」
齊亦北原本端莊的笑臉變得有些異樣,略側過身子以同樣的聲音回復道:「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傅悠然眼珠一轉,好朋友就應該熱情點吧?這麼想著,她也的確這麼做了,滿臉堆笑地拎起蹶在眼前的人,環上他的肩膀重重的拍了拍,「哥們兒還客氣什麼!」
傅悠然發誓,她是的確聽到了這個姓墨的小子從喉嚨深處發出的捧腹之聲,「凌厲」的瞪了他一眼,卻發現墨瑋天臉上不住抽搐,傅悠然連忙推開他,怎麼著?吃錯藥了打擺子麼?
齊亦北連忙上前扶住不經意被推了個趔趄的墨瑋天,「義兄小心。」
墨瑋天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腰眼一下,這才憋回笑意,情深款款地道:「義妹,我沒事。」
傅悠然打了個哆嗦,上前拉開互相扶持的二人,朝齊亦北道:「不准跟男人動手動腳!」
昭泰帝正在適應向來溫吞的兒子突然豪爽了,又見著「太子」的佔有性行為突然眼前一亮,「傅姑娘打算何時離京?」
齊亦北欠了欠身子,「此次悠然進京,本為替義父問候皇上,誰知剛至京城,便結交了幾位朋友,打算在京城多逗留一段時日,再行回轉。」
「那就多待一些日子,」昭泰帝顯得很開心,「可以常來宮裡玩玩,也可以隨你義兄多去太子那裡轉轉,你們年輕人自然是有話說的。」
啊?昭泰帝的這番話讓傅悠然三人俱是一愣,本以為不知得費多少唇舌才能讓昭泰帝同意讓一個女子隨意在東宮出沒,沒想到倒是他自個提了出來,這老傢伙,打的什麼主意?
更怪異的還在後面,昭泰帝微笑地看著墨瑋天道:「瑋天,朕最近新作了幅畫作,不如一同看看?」
墨瑋天連忙正色稱是,昭泰帝命宮人去取畫卷,又看著傅悠然和齊亦北道:「太子,悠然頭一回入宮,你帶著她去逛逛,不要打擾我與瑋天論畫。」
兩人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迷惑,也不好反對,只得齊齊退下,臨出門的一剎那,殿中傳出墨瑋天那病態的、欠扁的狂笑之聲。
他也不怕驚了聖駕!
「鄙視!」
異口同聲的鄙視過無恥的墨瑋天後,傅悠然與齊亦北莫名其妙的下了台階,候在一旁的齊安連忙上前,剛剛被踹的餘悸還在,小心地看看「太子殿下」,再看看那個突然高貴的「女大王」,考慮了半天,還是覺得自己不開口為妙,別說這個女大王惹不起,就連太子殿下,都在這短短的十餘天裡學壞了,會踹人了。
傅悠然拍了拍齊安的肩膀,指著御書房的大門說:「我們兩個去轉轉,你在這給我盯著那小子,有什麼事立刻找我報告。」
齊安呆呆地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我該到哪裡去找殿下?」
傅悠然皺了皺眉,「我還沒想好去哪呢,怎麼告訴你?你看著辦吧。」說罷抓起齊亦北迅速離開齊安的視線範圍。
「那邊是通往父皇寢宮的。」對於不看方向隨意亂走的傅悠然,齊亦北好意提醒。
傅悠然左右看了看,又選定一個方向……
「那邊通往上朝的朝堂。」
傅悠然咬咬牙,拉著齊亦北朝著相反的方向而行……
「那邊是牆。」
「你!」傅悠然咬牙切齒的看著齊亦北,「到底哪邊能出去!」
齊亦北一副你是笨蛋的樣子,「你試過三個方向都錯了,對的當然就是剩下的那個。」
「你不早說!」存心看她出醜。
「你也沒問,我以為你知道。」無視於傅悠然的怒火,齊亦北悠閒地笑道:「怎麼樣?沒惹什麼麻煩吧?」
麻煩?差點讓你失去太子之位算不算?不過為了自己的千金嫁妝,還是不說為好,傅悠然聳了聳肩,「才回來一天,能有什麼麻煩?」
「那就好,想讓哪去轉轉?」
「隨便。」傅悠然隨著齊亦北信步而行,「對了,熙月呢?」
「林姑娘不便進宮,現在瑋天的家中。」
沒事就好,傅悠然稍稍放心,又問道:「你老爹在打什麼壞主意?」
齊亦北翻了個白眼沒有搭腔,父皇的意思他倒是看出來一點,但是……太可怕了,不能想,更不能說,否則後果很嚴重。
「還有那個墨瑋天,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看著就不像好人。」
「他不是東西,是『你』的好朋友!」齊亦北著重了那個「好」字,「不過再好也不用勾肩搭背,這裡是皇宮,不是神風寨。」
傅悠然撇撇嘴,「你一句話也沒交待,我到現在也沒出什麼亂子,你就知足吧。」
齊亦北想想,也是,這一路來傅悠然都像個蹦兔子,哪有時間做交待?本想著回來找到國師就萬事大吉,沒想到玄色先一步溜之大吉,想著找個地方從長計議吧,結果「太子」又被許中強行架走,極度考驗了傅悠然的臨時應變能力和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而後他帶著林熙月前去墨瑋天的府第,墨瑋天自是不信這樣的扯事的,齊亦北無奈之下用那張極品春宮圖換取了墨色狼的信任,這才得以跟著墨瑋天入宮。
二人沿路而行,隨著眼前景物不斷變換,傅悠然突然指著前方的月亮門大叫:「御花園?」
「你竟然知道?」
看著齊亦北驚奇萬分的神情,傅悠然訕訕的沒有出聲,廢話,那月亮門自己看了六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