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斯從馬上彎身,取回疾風劍,心中憤怒。
他不是為了那只無辜可憐的狗,在戰場上成千上萬的人死去,他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在這個混亂的世界,武力是一種必須,殺戮是家常便飯。
他是為了孤兒,因為這一切表明,那個下毒的人非常狠毒,一隻狗都給魔毒折騰成這樣子,昨夜的孤兒更不知道有多麼痛苦了。他心疼。
雖然她現在已經恢復,但他仍然不放心,不知道她身體內有無殘毒,而且那幕後人施放毒物的技巧如此之高,定然不是泛泛之輩,如果不能查出,終究是個隱患。
想到這兒,他一扣馬,向客店飛奔而來。
把馬扔給守在門口的手下,他快步走向二樓的客房,才一拐進走廊,就看到那只粉紅色的豬趴在孤兒的房間門口睡覺。不過它似乎沒睡熟,很警覺,見到他後立即哼哼了一聲。他感到這隻小豬有點奇怪,卻一時說不上來是哪,就見它叫了一聲後又睡了過去。
阿德斯不禁放輕腳步,以為才擺脫魔毒傷害的孤兒一定在睡覺,不想吵醒她,但走到門口時卻聽到裡面傳來一聲輕笑,那聲音頓時讓他的面色柔和起來。
只聽孤兒的語氣中有些得意,「那個傻瓜被我騙了吧?我早說過,男人是最愚蠢的動物,經常會為女人的一點偽裝而心軟。」
這話,讓他伸出欲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
「是啊,大當家真聰明,不過您演戲演得可真像啊,我看最好戲班子的紅角也比不過您。」另一個聲音似乎是艾麗。「哎呀,大當家對不起,我不該把您和下賤的零人相比的。」
孤兒哼了一聲。「你這比喻該打,可你說地卻對。你知道要假裝做中了魔毒有多困難嗎?幸好我吃了可以亂了心跳又能出好多汗的魔藥,不然怎麼瞞得過阿德斯的眼睛。其實我也不是想得到什麼,只是他拿了我那麼多佣金,卻得不得了,認不清誰是主人。連臉也不讓人看,我能不生氣嗎?他不讓我看,我就偏要看。」
「但是阿德斯大人對您可真好,我猜,他是愛上您了。」艾麗說。
「其實——他長得真好看,身體又那麼強壯,想必在床上一定很行。」孤兒吃吃笑了一陣,「不過我們盈祿家雖然地位不高,我畢竟是伯爵小姐。怎麼能愛一個傭兵。他是我挖出來地,培養他當床上奴隸還差不多。可是能騙他可真不容易,這一路上我一直努力表現得真誠。就是為了昨天能看到他的臉。哈,什麼誓言。昨天不是違誓了嗎?而且。他愛上了我,以後就會對我言聽計從。我要他做什麼,他就得去做,我地錢不會損失太多,他還會為我所用,這就是我的目的。他之前幾次侮辱過我的尊嚴,迫我低頭,我當然會一件件討回來,逼我付了那麼高的價錢,他也要付出代價。男人啊,不過如此,這個世界上不是武力決定一切地,而是靠腦子,懂嗎?」
「那大當家,您還要對他那麼好嗎?」
「當然了,他現在對我還沒死心踏地呢。」
聽到這兒,阿德斯再也聽不清任何房間內傳出來的話,只感覺心像被人殘忍的掏出來,丟到地上用力踐踏一樣,怒火好像洪水,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讓他無法呼吸,只想殺人,以血來冷靜心靈。
又一次!又一次他相信了女人,然後被侮辱和背叛,為什麼總也不能牢記呢?房間裡的女人也是一個貴族,他為什麼忘記了這一點。貴族能有什麼不同呢?
而她居然狡猾到如此地步!昨天她裝死的時候,他居然那麼心痛。從小到大,那麼多人在他身邊死去,那麼多人從他身邊離開,從沒有那麼心痛過。
她幾次三番想看他的臉,一直沒有成功,居然使出裝死的辦法。而且,她本來就是有魔力的人,還能奇怪的從一塊大石頭中穿過去而不見,她有那麼多稀奇古怪地玩意兒,為什麼她不可能有魔毒?她不僅假裝自己中了毒,還用那隻狗去戲耍他。
他真是笨蛋,中了魔毒的人哪有那麼快就好的?除非中毒地一切都是假象。
枉他還一直尋找內奸,如果這一切是那個該死的盈祿伯爵小姐做地,他要到哪裡去找內奸?他這樣緊張地佈置防守,她一定在暗中偷笑吧。
他怒火中燒,伸手摸摸疾風劍的劍柄,只覺得面前地門板薄得不堪一擊。他只要揮劍闖進去,一刀結果了那兩個女人,她們加諸於他身上的羞辱就不存在了。
可是,為什麼動不了手?為什麼一想到她倒在血泊裡,還是會不忍?為什麼手握著疾風劍,使出全身的力氣,劍身在發抖,劍柄快被他扭斷了,卻還是不能揮出那一下?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你發過誓,在你沒有報仇之前,看過你臉的人都得死!為什麼要放過她?特別是在知道她是欺騙與背叛你之後。
他詰問自己,卻終於還是動不了手。
一道木門之隔,房間內傳來嘻嘻哈哈的逗笑聲,他孤寂的站在門外的陰沉黑暗中,天人交戰,掙扎不已,卻終於還是沒有去責問她,殺了她,而是轉身離開,空氣中到處瀰漫著鮮血淋漓的味道。
不也是在利用她嗎?有什麼好憤怒?各取所需罷了。只是再不能和她待在一起,他必須立即離開,否則見到她,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也許當場殺了她,也許把她弄上床報復。
這些,都不是他願意做的,所以他選擇消失,而按照他們的約定,是她先毀約,那麼他也沒有義務再留下來。
「組隊,回大戰馬坡。」他下了樓,迎面遇到詹姆時說。
詹姆嚇了一跳,本想多嘴,但一看阿德斯那凌厲駭人的眼色,立即噤聲。
那是要屠殺一切的兇猛眼神,以前在最激烈殘酷的戰爭中才會出現的,他再清楚不過。不知道大人又和盈祿伯爵小姐鬧了什麼彆扭,但肯定是很嚴重的,現在誰多嘴,誰就會倒霉,甚至是死,所以只好先服從大人,等他冷靜一下的時候再慢慢打聽,規勸。
「要和盈祿伯——」
「什麼也不要驚動,立即走。」詹姆的話沒說完,阿德斯立即打斷。
詹姆扭頭就跑,以最快的速度讓兄弟們集合,並警告他們不要發出一點聲響,也一個字不要多問。阿德斯軍團的人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只要開拔令一發,就算正在女人的床上,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絕不拖泥帶水。
所以,盈祿商隊留守在客店內的人莫名其妙的看著阿德斯軍團的人迅速集結,之後揚長而去。
「是伯爵小姐下了什麼命令吧?」他們互相這樣猜測,「說不定是在波光園發現了什麼奇珍異寶,派傭兵大人們去搶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