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但是請問你,你何時到達飛輪海灰堡?」小惡魔進入新的談判細節。
「三天內。」
「我希望你的軍隊駐紮在海邊漁村裡,堡中住不下太多人,不過你要帶一小隊衛兵住在堡裡,提防有人繞過你們的防衛攻擊盈祿家。」她繼續算計。
阿德斯沉吟了下,「現在盈祿家的領地是哪裡?」
「飛輪海灰堡,還有沿海岸的漁村和鹽鹼地,西起紫金家,東至福臨家,北到大平原邊緣,地方是不小,可是不怎麼肥沃,也沒有遮擋,屬於誰騎著馬都能踏平了的地方。」
「是嗎?我倒真想看看是怎麼個踏平法。」阿德斯冷冷的,「至於兵士部署,請不要操心了。有我的人在,沒有人能渡過海峽。」
「我相信貴軍團的無敵。但是--」孤兒斟酌著字眼,「你們是騎士,擅長陸戰,並不是水手。而且盈祿家庭領地的海岸線很長,只有五百人不到的話就很難兼顧全面。如果有人在防守的缺口處渡海--」她瞄了一眼阿德斯,心想如果他要購買奴隸,訓練新兵或者僱傭個人傭兵,她倒可以代理,這樣就能賺很大一筆,彌補五十萬金幣的損失。
「你出了金幣,自然就會平安。」阿德斯打斷孤兒,啜飲了一下杯中酒,漫不經心的道,看也不看孤兒一眼。
「那萬一有人騎飛龍渡海呢?」孤兒不死心。
「你是要終止僱傭關係嗎?」他反問,意思相當明顯。
哦,這個人!不過是討論一下安保情況,他怎麼就不容人說話的?就算他是無敵鐵軍,總也有失手的時候,她花了那麼多錢,就不能多要求一點嗎?
「萬一你保護不周,我被殺死怎麼辦?」她賭氣的問。
阿德斯很平靜,甚至是漠然,「我會退回報酬,並免費為你報仇。」
「切,我都死了,復仇和金錢對我有什麼用?這世界上,除死無大事,如果偏偏在大事上打折扣,那怎麼行啊?」
「你不要這些,也隨你。」
「是啊,我不要這些。」孤兒一直努力保持冷靜,這時不禁有點火了,她直起脊背,抬起下巴,「但是我要求你,當我因為你保護不周而被殺死的時候,你要陪我一起埋葬。」
阿德斯本來舉杯到唇邊,聽了這話,手停在了半空,微側過臉來看向孤兒。
孤兒不退縮的看著他,五十萬金幣買個以命換命,簡直超高價。可是,對這種要求,他會怒吧?
「好,倘若你死了,我的墳墓會在你的旁邊。」阿德斯沒有怒,雖然話裡沒什麼感情,但卻擲地有聲。
這本來是一句氣話,但聽到這樣的保證,孤兒忽然覺得很安心。他這樣的人說到就會做到,這意思也說明他絕對可以保證她的安全,那麼她就不必操心他怎麼擺兵佈陣了,反正現在也不是戰爭期間。
她只是要防衛一下,好爭取時間和空間讓盈祿家自身的武力強大起來,順便由他保護,深入到塔撒大陸的任何地方去尋找魔法石。最重要的,還可以防止路易來搶她做新娘。
看路易的樣子,這種事是他做的出來的。他這種人叫什麼?性情中人?任意妄為?還是腦袋缺根筋?!
不過,阿德斯這話說的,感覺還真曖昧呀,好像相愛至深的人要殉情一樣。孤兒想到這兒,不禁看了阿德斯一眼,正見到他也看過來,連忙把目光挪向左方,心裡暗罵自己:慌什麼啊你,又沒做錯事,你連人家的臉都沒看過!
然而往左一看不要緊,孤兒嚇了一大跳。這才發現左邊牆邊靜悄悄的站著一個女人。那是誰?是一直站在那兒嗎?為什麼不說話?阿德斯沒發現嗎?是侍女吧?
不對,這個人--好面熟--啊-啊-啊!居然--居然是她自己!是一面巨大的銅鏡映出的自己!
孤兒用力眨了兩下眼睛。沒錯,鏡中人正是她!
衣衫破爛,長髮散亂,臉上為談生意而畫的精緻妝容被淚水和汗水沖的變成五顏六色的,污痕縱橫臉頰,皮膚上還有長刺的尖點露出,大概因為一直戒備著面前的男人,護身魔法一直沒有完全退卻。
總之,好好一個四大美人之一的女伯爵,變成了灰頭土臉的仙人掌,這樣子有誰會喜歡哪。怪不得叫她瘋婆子,怪不得說她是刺兒球呢,怪不得阿德斯對她這樣冷漠呢。試問,哪個男人會和個乞丐婆子談生意,並且還和顏悅色的。阿德斯能這樣,已經足夠涵養了。
她面色慘白,更見其醜,為了掩飾失態,她忙問,「那麼多金幣,你要怎麼拿呢?」把頭深深垂下。
「我自有辦法。」
「你帶人和我回飛輪海,不會帶幻靈吧?海邊沒有茂密樹林,只怕沒地方安置他們。」
「不帶。」
「你要不要招兵買馬呢?」
「不勞費心。」
「金幣要如何支付呢?」
「先付一半。」
「剛才你和你的左右侍從都看到了我的魔法,我能要求你們不說出嗎?」終於問出這句話,強迫自己抬頭和阿德斯對視。
丑就丑吧,以後有的是時間證明她可以很漂亮文雅。話說回來,他不過是一個傭兵頭子,一個連真容都不敢顯露的人,她有必要在他面前自慚形穢,或者太在意外貌嗎?
「可以。」他乾脆利落的答。
「那你看了我的魔法,會覺得--我是個巫婆嗎?」問到最關鍵的問題。
「你會守約付錢嗎?」他答非所問。
「那當然了,一分也不會少。」
「那你是什麼東西與我有什麼相干?」
哼,這個人,真是十足惡劣!
孤兒狠狠白了阿德斯一眼,「管好你的手下人,我要盈祿家的領地中,姑娘們可以安心上街,不允許強暴和搶劫的事情發生。如果他們要吃喝玩樂找女人,可以在一個叫櫻花鎮的地方找到所有服務。」
「不會發生這種事。」
「剛才不是差點發生嗎?」孤兒指指自己的衣裙和頭髮,把自己如此狼狽有些氣憤。
「那是他們瞎了眼,連醜八怪也要。」阿德斯冷冰冰的說,顯得非常不耐煩,顯然不想再說話了。
而這話如同火藥,在孤兒心裡炸響,使得一直努力保持冷靜和尊貴的她,瞬間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