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的雙手被鐵鏈子勒得生痛,全身的重量這個時候全憑著兩著手腕吊著,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但他這個時候,卻依然笑著對趙珉山道:「趙大人,難道你不準備親自動手?」
「你……」趙珉山被他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忍不住怒道,「給我打,重重的打!」
「趙大人幹嘛生這麼大的氣?」徐玉依然笑著,卻見那個大醜哥和另一個獄卒,一人手中取了一根大約三尺多長的濕漉漉的鞭子,一前一後在他身邊站定,趙珉山惡狠狠的大叫道:「重重的打!」
那個大傻哥聞言,也不說話,提起鞭子,對著他胸前狠狠的抽了過去,皮鞭本在鹽水中浸泡過,重量增加,「啪」的一聲,鞭子落在了徐玉的胸口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同時帶去了一道血痕。
徐玉雖然早就有心裡準備,但還是忍不住痛得悶哼了一聲,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背後的那個獄卒手中的鞭子也重重的落到了他的背上,又是清脆的一聲,接著就是一迭連聲的鞭子抽打在肉體上的脆響,在沉悶的地牢裡迴盪——徐玉咬著牙拚命的忍受中一下重似一下的鞭打,痛楚如同一道網,在他全身的神經系統擴散,同時心中又不禁怨恨羅天魔帝。
這所謂的網鞭與普通是鞭打完全不同,並不是照著同一個地方抽打,施刑的時候,一鞭子一鞭子從上到下一點一點的移動,不讓傷口重合,但卻縱橫交錯,鞭痕最後會在身上形成一個狀似魚網一樣的圖案——大醜哥和那個獄卒顯然平時都是施刑的好手,手中拿捏的恰到好處,大醜哥手中的鞭子一寸一寸的下移,從胸口到小腹、到大腿;那另一個獄卒也隨著他一樣,從背脊慢慢的下移至臀部、大腿……
隨著鞭子的揮舞,一滴滴的鮮血從徐玉身上四散飛濺,三百鞭子沒有打完,他身上已經遍佈傷痕,儘管他拚命的忍著,卻也忍不住痛苦的呻吟,更要命的是,羅天魔帝的那一招「乾坤日月」,徐玉硬碰硬的接下了,當時感覺傷勢並不重,這個時候卻感到胸口一陣陣的發悶,在外傷的牽扯下,內傷沒有經過調養,也開始發作。
趙胤煦獨自一人坐在了南書房中,看著面前的幾份奏折發呆,謫仙子的遺體不見了,他也如同在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心中空蕩蕩的難受,雖然早就命人四處查找,務必要完好的找到謫仙子的遺體的。但他心中明白,謫仙子的遺體完全靠著他與上官轅文在她臨死的時候,輸入了大量的內家真氣,雖然他們的真氣不能救活她的命,但卻保住了她的遺體,而他又把一塊祖傳的萬年溫玉放在了她的身上,沒有這塊玉珮,只要一經了風,她的遺體也一樣的會立刻石化,變得如同石頭一樣冷硬,失去了她國色天香的本分,如今想要完好的找回,恐怕已經是癡人說夢。那個在火窟中歌唱的女子,必定早有預謀,不管她是不是與徐玉一起來的,總可以肯定,她的目的就是這謫仙子,而他唯一的懷疑,就是上官轅文,因為對別人來說,這只不過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毫無用處。
而對他和上官轅文來說,那則的他們一生的守侯。
雖然皇上已經下令從修御蘭院,再造小樓,但他卻覺得好像根本就沒有了意思,人都已經死了,還要那個小樓幹什麼?早些年他還是王子的時候,西邊的那個院落就一直是他的行宮,後來先皇駕崩,趙胤熙繼承了皇位,他也坐上了羅天聖教教主的寶座,封為漢王,在宮外,自然也有他的漢王府。但趙胤熙卻並不怎麼在意朝政,於是他看不過,就幫著他打理一二,沒想到這樣一來,卻更是滋生了他的懶惰的本性,在兩三年以內,索性把朝政都交了給他打理。而當時他也正值謫仙子逝世,一心的哀傷正需要別的事物來分散注意力,朝中的大臣有一大半原本都是擁護他為皇的,自然是無人反對,就算有個別的偶然閒話,卻也顧忌他的權勢,不敢多言。於是在趙胤熙的要求下,他還是搬回了他原本的行宮居住,宮外的漢王府倒是一直空置。他心中一直以為,在深宮大內,算是安全,應該不會有事,但卻還是沒有想到,有人一把火燒了他的御蘭院,盜走了謫仙子的遺體。
徐玉——他是隨他的師娘姓了徐?趙胤煦在心中想著楊先之給他的資料,有關徐玉的點滴都在心中回想,他知道他出道江湖,很是吃了不少的苦頭,但他那孤傲的性子,卻一點也沒有改變,一如他那美麗的母親,不用任何的證明,在看到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就是他這些年苦苦要找的那個孩子,如今他長大了,任性得很。
想到他昨天晚上的胡鬧,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真不知道,昨天御蘭院的那場火,和他有沒有關聯?想來自己的那一招「乾坤日夜」,也讓他小小的吃了點苦頭,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讓在天牢呆上幾天,先殺殺他孤傲的性子也好。
「是先之嗎?」細微的腳步聲傳見了他的耳中,趙胤煦抬起頭來,看著他這個最最得意的弟子一眼,問道,「你剛才去哪裡了?」
楊先之見了他,忙快步走到他面前,屈膝行禮道:「見過王爺。」
趙胤煦揮了揮手,示意他起來,楊先之站起身來道:「回王爺,我剛才出宮去辦了點事,給徐玉送了個信出去。」
趙胤煦「哦」了一聲,驚訝的問道,「他讓你送信給誰了?」
「他的兩個侍從,讓我告訴他們他平安無事。」楊先之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觀察著趙胤煦的臉色,眼見他臉上並沒有不愉之情,當即又道,「王爺,您是不是去看看他?」
「現在?」趙胤煦想想道,「我把他關進了天牢,恐怕他這會子的火氣正大著呢,還是等過幾天,先磨磨他的銳氣再說。」
楊先之和徐玉交往過一段時日,知道他的脾氣,當即也不顧會不會激怒趙胤煦,忙又道:「王爺,恐怕不成,屬下曾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略知他脾氣,恐怕再過幾天,他更會對王爺心有成見——而且,我覺得王爺也應該親自過去問問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他幹的?如今先找會王妃娘娘的遺體要緊。再來,我恐怕天牢中的獄卒會對他動刑,如此恐怕就不怎麼好了,畢竟,他身份特別,雖然我早就交代,只怕也保不住他的安全。」他不知道,普通是獄卒對他的交代倒還不敢違拗,但趙珉山心中妒忌,卻已經迫不及待的動手了。
趙胤煦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我這就去看看那小子,他的劍法確實不錯,竟然能接下我的一招,先之,我看他的武功恐怕比你還要略勝一籌。」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去。
「那我應該恭喜師傅才是!」楊先之改口叫他師傅,笑著說道,「師傅有子如此,難道還不應該高興嗎?」
趙胤煦苦笑著搖頭,暗想著那個小子在火窟中可是毫不遲疑就給了他一個巴掌,算是他們父子相見的特殊方式了。同時心中一動,問道:「先之,你說玉兒他會不會和那個縱火犯是同夥?」他在不知不覺間,竟然也把徐玉稱為了「玉兒」,顯然,在他的心中,他已經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楊先之想了想道:「師傅,說了您別生氣,我想應該不是,當初您先衝進了火窟,他一刻也沒有遲疑,也衝了進去,當初我怕他有危險,曾阻止過,他曾說他可以不在乎您,但絕對不能不顧王妃娘娘,雖然弟子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王妃娘娘的遺體在小樓裡,但也可以確定,他絕對不是縱火犯的同謀,也許這只不過是巧合。」
趙胤煦聽了,點了點頭,腳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子,他忽然覺得他這會子竟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徐玉。
天牢的刑房裡,徐玉在鞭笞之下,終於支撐不了,再加上內傷發作,大口大口的吐出了幾口鮮血,暈死過去。
大醜哥和那獄卒同時收手站住,看著趙珉山等他發話,趙珉山看著全身是血,遍體鱗傷的徐玉一眼,心中有著幾份報復的快感,當即問道:「怎麼了,打完了嗎?」
「還沒有,只是他已經暈過去了,請示大人,是不是繼續?」大醜哥忙躬身回話道。
「拿水來先潑醒了他再說。」趙珉山冷笑著道,他倒要看看,到了這個地步,徐玉他是不是還能嘴硬。
大醜哥答應了一聲,從旁邊取過一桶早就預備著的鹽水,對著徐玉身上潑了過去,徐玉被鹽水一激,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頓時又痛醒過來,全身的傷口沾染上了鹽水,更是痛測心扉,忍不住呻吟出聲,趙珉山走到他面前,冷笑著問道:「原來你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你是鐵打的身子呢,不怕打!哼,這只不過是剛開始的熱身,厲害的還在後面呢,說吧,你昨天晚上你和什麼人一起進宮了?幹什麼來著?」
徐玉忍著傷痛,冷笑道:「你是真的關心還是找個借口折磨人?我進宮幹什麼關你什麼事?」
趙珉山聞言,冷笑著一個耳光對著他臉上甩了過去,道:「我今天就是折磨了你,又用得著找什麼借口?」口中說著,揚手又是一個耳光,對著他另一邊的臉上打了過去。
「住手!你在幹什麼?」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冰冷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