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是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醒過來的,睜開眼睛,卻見自己睡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淡墨山水的白綾帳子輕輕的垂著,身上蓋著一床藕合色的夾紗被子,他覺得頭有點昏沉沉的痛,猛的想起昨天的事來,心中不禁暗罵金先生狡猾,等一下見著了他,非得要他好看不成。
一邊想著,一邊翻身起來,剛剛坐了起來,還未來得及下床,卻見金先生低著頭,端端正正的跪在床前——徐玉心中有氣,看了他一眼,心想你這會子又搞什麼鬼?你既然喜歡跪,那你就跪著好了,我裝作沒看見。
當即從床上慢慢的走了下來,活動活動手腳,打量了一下這個臥室,見房間地方並不大,但卻佈置的井井有條,窗前的小几上,放著一隻水晶果盤,盤裡裝著兩隻比碗口略小的小西瓜,他仔細一看,那哪裡是什麼真正的西瓜,卻是兩隻翡翠精心雕逐而成的小玩意兒;另一邊擺著一隻黃田玉雕蟠龍騰雲的小香爐,爐蓋上的小孔正散發出裊裊輕煙,香氣撲鼻;紫檀木的桌椅光鑒照人。一道珍珠簾子將房間隔成了內外兩間,徐玉也算是見過些珍寶的了,但在這個房間裡,他還是頗為心驚那個秦無炎的財勢,那個有小指粗細的珍珠,大概有幾千顆左右,而只是做為珠簾,掛在房中,隔著簾子,他可見外面房間裡的種種陳設,都是昂貴之極——但想來佈置這房間的人雖然富有,但卻還不俗氣,正個房間給人的感覺看起來賞心悅目,使人心神皆寧。
卻說徐玉打量著房中的佈置擺設,卻苦了金先生,他已經在這裡跪上了整整一個晚上,只盼著徐玉醒來,自己可以上演一出苦肉計。但卻沒有想到他醒來後,目光僅僅在他身上掃了一下,就裝作沒有看見一樣,連他自己都有點而懷疑,到底是他變成了隱身人,還是徐玉的眼睛出了問題,心中卻不得不對他從新開始評估。
「這個房間倒是不錯……」徐玉慢慢的踱到椅子邊坐了下來,然後才慢慢的開口說道,「可惜多了點礙眼的擺設,要是除去了就更好。」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著。
金先生心中明白,他口中的那個礙眼的擺設就是自己,當即忙接口道:「公子,你看這房間可還滿意嗎?若有什麼不到之處,還請包涵一二,將就著住幾天,需要什麼儘管吩咐就是。」
徐玉的目光在金先生的臉上掃來掃去,片刻後才道:「好了,金先生,你起來吧,別在我面前假惺惺了,當面奉承著——背地裡還不知道在怎麼思忖著捅我一刀呢?」
金先生聞言不禁大驚,暗想難道是南宮天羽給他說了什麼,透露了消息?他對南宮天羽頗為維護,總不成南宮家把……想到這裡,心中猛得打了一個寒顫,這次的事情是主上親自交代的,若是辦砸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不保事小,恐怕還要受盡各種酷刑的凌辱折磨,想到總部刑堂的種種酷刑,身子不禁微微顫抖起來,忙跪爬到徐玉腳邊,叫道:「少主這話,讓屬下如何擔當得起?」他原本一直稱徐玉為「公子」,這時候眼見他把話說重了,忙改口稱他「少主」。
徐玉冷笑,他敢肯定,這個金先生他必定認識,但他到底是誰,自己卻就是想不起來,聽他如此說法,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大概義父讓你照顧我在京城的這段日子吧?」
「沒錯,主上早就親自令人傳信而來,讓屬下照顧好少主,一切聽從少主的安排。」金先生忙恭敬的回答道。
徐玉心中冷笑,不怎麼知道他的那個便宜義父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當即點頭道:「那好,既然一切都聽從我的安排,就請金先生自己解下面具給我瞧瞧——一個日日在我身邊的人,我卻不認識,豈不危險得很?」
金先生聞言,他早料到徐玉會有這個要求,看樣子他是不看到他的真實面目,是絕對不會甘心的。但他也早就想好了對策,忙重重的趴在地上磕了一響頭,然後才到:「少主慈悲,屬下這張臉,非人非獸,恐怖異常,若是摘下面具,怕是要驚擾了少主,那屬下就萬死莫能抵罪了。而且,在下早年曾發過毒誓,今生絕對不再讓任何人看到我的這張醜臉,否則將受凌遲極刑而死,少主若一定要看,屬下也不敢強,但請先容我自行了斷……」他口中說著,一邊忙從腰際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猛得對著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徐玉眼見他手中的匕首在接近胸口不到三寸時,速度和力道絲毫不減,心中暗歎了一聲,不得不出手制止,猛得抬腳,對著他的手腕上踢了過去,金先生本就無意自裁,被他一腳踢中了手腕,「噹啷」一聲,匕首掉在了彩釉地板上。
金先生低著頭,嘴角浮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他知道——這一回合他利用徐玉的善良與不忍之心,贏得漂漂亮亮,但口中卻恭敬的道:「多謝少主慈悲!屬下違了少主的令諭,少主要打要罰,屬下甘願領受。」
徐玉搖頭,他心中也明白,金先生斷然不會真的在他的面前自裁,但他就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匕首對著他的胸口刺下去,所以現在他已經失去了再追究他真正身份的最好借口,短時間之內,這件事只能作罷,若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誰,看來只能採用另一種方法了。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金先生,淡淡的道:「起來說話吧!」心中卻諷刺的想著做秦無炎的手下可還真不容易,別的事還好,但這個跪功必須得練得爐火純青,大概和朝廷的那些時時要下跪的官員有得一拼。
「多謝少主。」金先生又道謝後,才慢慢的支撐著站了起來,但他跪了整整一夜,別的可以作假,這個卻絲毫也假不得,膝蓋酸痛,小腿麻木,竟然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在地,徐玉不忍,忙順手扶了他一把,心中卻想著——他這是何苦來著?
「少主大概餓了吧,我叫人燉了銀耳蓮子羹,是不是吃一點?」金先生忙著岔開話題,雖然徐玉已經說了不追究,但他卻還是不得不小心提防。
徐玉這才想起,昨天晚飯也沒吃,就讓他給放倒了,現在腹中早就空空如也,當即點了點頭,道:「也好,我正餓著呢!」他口中說著,忽然想到了今天還沒有見著阿大和南宮天羽,忙問道,「阿大和天羽呢?」
「哦?他們很好,我在就叫人帶他們過來。」金先生見問,神色頗不自然,只是他臉上帶著面具,看不出來。
徐玉點頭,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早飯是一個十分俏麗的小丫頭送過來的,金先生給他安排了八個小丫頭,個個都是十五、六左右,俏麗齊整等很,另外還有八個俊秀的小童,一切安排行事,均與水雲軒無異,只是比水雲軒更顯繁華。
早飯過後,金先生建議帶他看看園子,熟悉一下環境,徐玉也不反對,知道自己可能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若不熟悉環境,也確實不方便。
兩人一齊出了房門,徐玉這才知道,他這個單獨的精舍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還有小花廳、書房等等,均一一隔了出來,無論是從佈局還是實用性考慮,這個精舍安排都是恰到好處。
出得門來,徐玉放眼看去,卻見這個精舍也是臨水而建,和水雲軒不同是地方是——水雲軒是建在水中心,而他卻只是臨近水源,那水源是一大片的荷花池,初升的朝陽照耀著滿池子的荷葉,因為還是五月的季節,荷花並沒有開,只見滿池子裡均是鬱鬱蔥蔥的碧綠,或老葉如傘,或新葉如粽,更有蜻蜓於葉間嬉戲,鴛鴦於水中相隨,池子邊上有白玉欄杆圍繞。而在精舍的另一邊,卻是大片的湘妃竹,竹籬編排,翠葉陰陰——遠處更有假山玲瓏,佳木蓯蓉,徐玉隨著金先生一路走來,只見四處皆是奇花異草,水榭亭台,一一不可勝數,更有各類珍禽,遊戲其中,當真是美不勝收,說不清的花柳繁華、道不清的富貴昌盛。
一時之間,他也記不得那麼多,轉了一圈回來,金先生又帶他到書房中小坐。
徐玉略略的瀏覽了一下書架上的種種書籍,見皆是詩文詞賦居多,其中更有一些千金難求的珍本、孤本,心中甚喜,隨手抽出一本詩集來,翻開看了幾頁,猛然想起羅天魔帝的那份信還壓在行李底下,還有那個舉人身份的文書——自己不管怎麼說,似乎也該去試一下那個功名。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金先生,問道:「你知道今年的科考是什麼時候嗎?你這裡難道就沒有經、書、子、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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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決定了,本書一定是大喜劇,在新年裡給大家一份喜洋洋的感覺過個好年,徐玉一定會有MM陪著過年的,大家可以放心。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晚晴。
天好冷啊——我的膝蓋和小腿好像也沒有知覺了,坐了好長時間,感覺有點麻木了。再次感謝書友們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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