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依偎懷中的曼妙胴體,陡然就僵住了。剎那間,那醉人香風重新變得陰冷入骨,軟玉溫香的桃源鄉,彷彿真的變成了要命的英雄塚。縱然依舊伸手不見五指,曹子文卻覺得,前一刻自己懷裡還是位溫柔多情的角色女子,下個瞬間裡卻已經變成了要命的毒蛇,隨時可能在自己脖子上一口咬下。
這種變化持續的時刻並不長。可是對於當事人而言已經足夠漫長了。黑暗中的女人終於動了動,似乎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她連半個,字都還沒來得及出口,那雙豐潤紅唇,已被男人緊緊壓上啜住。
兩條舌頭再度相互糾纏追逐,纏綿而熱烈。黑暗中的女人沒有再說話,任何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都絕對說不出話來的。那曼妙無比,分不出究竟是唱歌還是呻吟的聲音又出現了。似歌非歌,似哼非哼,就像一根羽毛在心底撓動著,讓人癢癢的,麻麻的。渾身上下都有股熱流流淌,熱得像團火。
這種火焰很熟悉,因為它剛剛才熄滅,可是忽然間,熄滅的火焰又再點燃起來了。那火焰溫度好高,高得足夠將冰山融化,更足以將那張回護與掩飾的假面具燒成灰。黑暗中的女人不斷扭動著身體,雙手顫抖著向下,再度伸向了曹子文的碩巨。冰涼玉掌似乎被那滾燙嚇了一跳,剛沾上已急忙放開。可是隨即又馬上用力握住了它。五指的動作讓它在短時間內第三度迅速挺立起來,蓄勢待發。
可是曹子文忽然又推開了她。而且他身體的滾燙也急遽平息,只在眨眼間就恢復到了正常狀態。黑暗中的女人喘息著膩聲道:「你……為什麼……給我吧,還……不夠。」
「會給妳,但不是現在。」曹子文的聲音聽上去,也依舊帶著被情慾灼烤的燥熱。身體上的變化可以控制,但心裡面地變化。卻不是能夠隨便收就收,說放就放的。然而他仍舊堅持住了。曹子文雙手猶如鐵鉗般抓住了黑暗中女人地雙臂,將她所有的動作都強行制止。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這樣不公平。妳看得見我,可是我看不見妳。給我一點光。然後我們好好地說說話。有很多問題,妳要給我答案。」
「向守護秘密的女神要求秘密嗎?你不知道自己的要求,究竟有多麼可笑。」黑暗中的女人也彷彿平靜下來了。她不再掙扎,語氣中卻帶了幾絲惋惜。道:「為什麼一定要把秘密揭穿呢?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不是對所有人都有利嗎?」
曹子文搖頭道:「沒有人知道的事是秘密。可是妳知道,我也知道,所以它就不是秘密。我要看清楚妳的模樣。讓這裡有光。」
她幽幽歎了口氣。將右臂從男人手心處抽出,輕輕揮動了一下。立刻,幾顆憑空出現地青白色光球如螢飛舞。照亮了他,也照亮了她。
她當然很漂亮,很美。烏黑長髮披散著垂在肩頭上,隱隱地遮住了胸前高聳的嫣紅。若隱若現,更見誘惑。那雙讓人難以忘懷的紫色眼眸正中,有著宛若夜空般漆黑深邃地瞳孔。皮膚和黑暗精靈那種如同黑珍珠似地顏色不同,像是淡淡的墨玉,由內而外地散發著光澤。很難分辨得出這光澤究竟是本來就有,還是因為剛剛那場繾綣纏綿時的淋漓香汗所至。然而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曹子文依舊吃了一驚。因為眼前地女子除去眼眸外,並沒有任何地方和米拉巴城內,那位寂寞而美麗的拉瑞姆候爵夫人伊莎貝拉有絲毫相似之處。
他不明白,既然擁有如此絕世容顏,為什麼居然還有女人會願意,將自己偽裝成遠遠不如自己本來面目漂亮的另一個人?這從常理上說根本講不通。可是他立刻又釋然了,因為這時候,他想起了安妮薇。虐待女神勞薇塔的化身,曾經在洛山達神殿裡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逐字逐句在心中流淌而過。霎時間,曹子文簡直覺得啼笑皆非。他歎了口氣,問道:「身為諸國度中最強大的神祇之一,難道妳也相信那個什麼擾亂命運之種子的所謂預言嗎?莎兒。」
她完全沉默下來,垂首不語。良久,方才忽然抬頭道:「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在不久將來,自從耐色瑞爾帝國崩潰以來,已經相對平靜了上千年之久的諸神之國度,將會再度發生激烈的變化。會有許多神祇在戰爭中被毀滅,更多神祇將遭受嚴重削弱。整個世界的權力,都將被重新劃分。而且這種變化不是一次,而是將連續發生兩次。不是因為虛無縹緲的命運,我從來不相信會有這種可以凌駕一切的東西。是某個『存在』,某個比我們所有神祇都更加強大的存在,企圖將世界上所有諸神全部毀滅,達到讓自己主宰整個多次元宇宙的目的。」
「比所有神祇都更加強大的存在?」曹子文忍不住追問道:「是誰?它有名字嗎?」
黑髮紫眸的女人搖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它』的名字。因為這個秘密是種禁忌。但是我可以向你描述它是個怎麼樣的東西。『它』從來不現身在任何智慧種族面前,甚至連一些比較年輕的神祇也不知道它除了那些伴隨著這個世界誕生的最古老神祇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知道『它』。對於許多人而言「它,幾乎就等於不存在。但是每隔一段時間『它』,都會對這個世界進行某種干預。而每次干預,都會是一場巨大災難。文明崩潰、諸神隕落、整個世界都徹底陷入混亂一一然後再經過『它』的手而恢復秩序,由『它』掌握與主導的秩序。千萬年來,我曾經親身經歷過『它』製造的每次災難,已經十分明白『它』的手段和目的。所以……」
「所以妳認為,在這個神秘存在下次製造的災難中,自己將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置身事外和安然無恙,對嗎?」曹子文沉吟半晌,試探著問道:「於是妳必須找出應付的辦法。而這個辦法就是我,對嗎?」
「對。就是你,也只有你。」黑夜之女點頭。伸手撥了撥秀髮。赤裸身軀上陡然出現了套華麗舞衣。然而那衣服不但質地是半透明的,而且用料極少,式樣也極大膽,只能剛好遮掩住身上幾處最重要地部位而已。若隱若現,半遮半掩之際,反而顯得更加誘惑迷人。曹子文卻顧不上欣賞春色。凝聲問道:「為什麼是我?我能對妳有什麼幫助?」
「你可以對抗夜之女直截了當地道:「我們身處的世界,是因為『它』而誕生。所以諸國度中任何力量,哪怕是所有最強大地神祇都聯合起來。也絕對無法與『它』對抗。『它』和我們之間的差距。
就和我們與凡人之間地差距一樣巨大。只有你不同,你非但不屬於這個世界,甚至不屬於這個宇宙。而且。能夠以凡人之身弒神,更證明了你所擁有的無窮潛力。除了你以外,再沒有其他力量可以對抗得了『它』。」
曹子文又吃了一驚,但隨即就釋然了。他淡淡問道:「為什麼妳會知道?這本來也是個秘密。」
「因為我是掌握秘密的女神。這世界上的秘密很少有我不知道的。」黑夜之女微笑著,用食指在曹子文嘴唇上點了點,道:「而且,在我的神職中也剛好就有【幽暗地域】這個部分。比爾德,我很早開始就已經知道你了,甚至比深坑魔網裡面地那隻母蜘蛛更早。要小心,打你主意的神,特別是女神,可還真不少呢。」
曹子文笑笑,道:「她們要來,我不會逃避。她們要走,我也不會阻攔。就像安妮薇和妳。我只是奇怪,既然妳那麼早之前就發現了我的存在,為什麼直到現在才來找我?」
「因為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它』又開始著手準備下一次災難了。」黑夜之女的聲音微微發顫。定了定神,道:「這並不尋常我說地不尋常,不是指『它』要製造災難,而是頻率。距離上一次的災難,連兩千年時間都還未過去。『它』居然就迫不及待了。為什麼?開始我還不明白,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是因為你,比爾德,全是因為你的出現,將許多本來應該會發生,必須要出現的事情都改變了。『它』或許還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一定也察覺到了這種變化。為了避免這個世界離開『它』的掌握,所以『它』加快了行動的步伐。」
「亞馬遜森林裡的一隻蝴蝶扇動了一下翅膀,結果在太平洋上刮起了一場暴凡……」曹子文喃喃自嘲著,苦笑道:「原來……我就是這個世界的蝴蝶嗎?」他心下已經隱約感覺到了,黑夜女神口裡所說的這個「它」或許便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敵人。
黑夜之女聽見了他在說什麼,卻不明白,問道:「你在說什麼?一隻蝴蝶怎麼可能揪起風暴?」
曹子文用力搖搖頭,解釋道:「沒什麼,那只是句諺語而已。不說那個了。那麼現在,妳認為我該怎麼辦?假如那個『它』真的這麼強大,現在的我,也根本沒有辦法去對抗『它』啊。還有,我該稱呼妳呢?是失落女士,還是黑夜女神?」
「莎兒,叫我莎兒。」黑夜之女彷彿有柔情萬種。她挽起曹子文的手,將它按上自己胸膛,凝望著他眼睛,道:「剛才你不是提到了勞薇塔嗎?那個仍舊做著權力美夢,目光短淺的小丫頭,既想得到好處,卻又害怕冒險,只敢附在凡人身上進入主物質界,真的很可笑呢。比爾德,你要知道,此刻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聖者化身。我就是我,剛才和你融和為一的人就是我,黑夜女神莎兒的真身。你正和一名真正的女神纏綿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