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有著例外,對吧?薩馬斯特,對嗎?」曹子文若有所思,沉吟道:「薩馬斯特曾經也是魔法女神的選民,而且還號稱是所有選民中最強大的。從阿克林大法師您剛才講述的哪個故事中我們可以知道,雖然法師之神阿祖斯,已經代表魔法女神將薩馬斯特體內的神聖本質抽走,可是顯然沒有抽取乾淨,還剩餘了一點。而正是這一點神聖本質,使本來已經死去的薩馬斯特復活,並且成為不朽。換言之,從那一刻開始,女神的神聖本質,已經不再屬於女神,而真正成為了薩馬斯特所擁有的財富。」
「非常正確,我必須為您的推理能力而鼓掌。」阿克林當然沒有真的鼓掌。事實上,他眼眶中鬼火的跳躍頻率,倒是很顯示了幾分大法師心中的驚訝。頓了頓,又道:「薩馬斯特體內殘留的神聖本質,儘管僅是一點點,對於有志於點燃神火的幾人而言,也已經足夠多了。但不幸的是,當時薩馬斯特的身體,遭受了嚴重創傷,這點神聖本質,只能用以維持他的身體不朽,使他可以活下去,卻無法用以點燃神火。這就好比,雖然你終於有了一點餘錢,卻不得不用來應付突然出現的,本不在計劃之內的緊急開支,導致無法去進行投資獲利。
薩馬斯特已經無限接近於神了,可惜他卻終於還是無法進入真正神袛的國度。否則的話,我相信以薩馬斯特的天才,他絕對有實力可以脫離凡人範疇,成為諸神之一。而這種情形也正好可以解釋得了。為什麼薩馬斯特的攻擊,居然可以令位列費倫諸神國度中地位最高層次之一的晨曦之主洛山達,也和凡人一樣受傷了。」
「那麼我又不明白了。或者薩馬斯特曾經是最接近神的凡人。可是他已經死了整整兩個世紀以上。現在就只剩餘這個靈魂被囚禁在鑽石中。那麼,他究竟還有什麼利用價值?」曹子文劍眉輕佻,問道:「是什麼原因。讓那麼多勢力,都對這顆鑽石如此感興趣?」
「薩馬斯特確實只剩餘這顆鑽石。可是他的靈魂和意志。仍然留在主物質世界。還有那絲神聖本質。」阿克林沉聲鄭重道:「作為一位強大地天才魔法師,薩馬斯特當然也明白,自己所擁有的神聖本質是多麼珍貴。所以,他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準備,要將自己轉化為不死地巫妖。當他真正成為巫妖後,依靠神聖本質維繫不朽的身體也就沒有用,可以被放棄了。而那絲神聖本質卻不會消失,反而可以被解放出來。
這就等於,一名商人做生意,遭遇了失敗虧蝕。於是只好宣佈破產。雖然一切必須再從頭開始,可是卻能保存下元氣和最後的本錢,隨時能夠重新崛起,甚至成就超越從前也大有可能。因此,被洛山達將身體毀滅,對赤薩馬斯特而言,其實不是什麼壞事,甚至可以說是好事假如,他可以按照原本制訂的計劃,讓自己成功轉化的話。」
「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們無法知道究竟是出現了什麼意外,讓薩馬斯特被卡在眼下的困境裡。或許,是捉弄了他一輩子的本莎芭,還沒有玩夠?」曹子文聳聳肩膀,道:「真可悲啊,曾經人人懼怕,連神也忌憚三分的天才魔法師。現在卻變成了一塊人人都想咬上兩口的鮮美肥肉。」
「您又錯了,比爾德閣下。」阿克林搖頭道:「關於神聖本質與凡人封神地辦法,是個超級大秘密。主物質界裡能夠瞭解的人並不多見。至於【力】和【源】的存在。就更加神秘了。事實上它們的本質和構成,都還有許多未解之迷,即使剛才我對您所說的那些。也不過是一些膚淺表象而已。而且,雖然神聖本質對於渴望封神的凡人。是無比珍貴的財富。可是對於真正的神袖來說,這點點神力本質,實在也不值得讓他們興師動眾。
所以,死亡三神與暗夜女神,還有虐侍女神地教會,究竟是為什麼想要得到鑽石,其中原因,恐怕還是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拜龍教】的意圖倒十分明白。自從兩個世紀以前,薩馬斯特被洛山達毀滅後,它就分裂成幾個不同派系,影響力也急促衰弱下去,只能芶延殘喘了。假如得到鑽石讓薩馬斯特復活,他們就可以讓自己的教派重新復興。銀】聯邦和豎琴手,本來就是薩馬斯特的敵人,當然不能容許他有機會復活。至於托雷的紅袍法師和散塔林會嘛,他們都是群看似冷靜理智,實際上不可理喻的瘋子,根本用不著在意。而且,即使他們在意,也來不及了。」
身穿華麗黑色長袍的路斯坎法師塔首席大法師,忽然長身站起,得意長笑道:「因為他們已經沒有機會,所有人都沒有機會了。到最後,有機會進行封神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您嗎?或許吧。不過,請您別忘記一件事。」曹子文笑了笑,特意加重了語氣,去糾正對方的語病。悠然道:「到目前為止,這顆鑽石地所有權還是屬於我,而不是您,尊敬的大法師閣下。」
「哦,當然了。我怎麼會忘記呢?」阿克林愕了愕,好整以暇地重新入座。盡可能地表現出友好,要求道:「比爾德閣下,我想請求您一件事,可以將這顆鑽石讓給我嗎?」
「在回答『是』與『否』之前,我想請大法師閣下您。能夠拿出個說得通的理由來。」
曹子文指間玩弄著那鑽石,漫不經心道:「其實以冰風谷與路斯坎之間地友誼,我實在應該將這顆石頭無償送給您才對。我不是法師,也不懂得怎麼利用它達成封身,這塊石頭在我手上,其實也沒什麼用處。不過嘛,在剛才聽您說完哪個故事以後,我倒是對這位薩馬斯特先生有點……嗯……他的靈魂在鑽石裡,可以知道外面世界的動靜。對嗎?」
「理論上而言是。不過實際是怎麼樣,我也沒有經歷過類似地尷尬情況。所以也不太瞭解。」阿克林搖搖頭,含糊推搪了兩句。曹子文微微一笑,續道:「不管到底是怎麼樣,我認為都不能將薩馬斯特先生當成禮物一樣,隨隨便便地送來送去尤其在他意識清醒的情況下。這是對強者地最大侮辱。無論如何,他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神的凡人,有權得到我們尊重,對嗎?」
「強者值得被尊重,但是薩馬斯特已經不是強者了。或許他曾經距離成神祇剩下最後一步。但是現在,他不過是塊石頭罷了。」阿克林不以為然,向曹子文直接伸出手。「請交給我,為了路斯坎和冰風谷的友誼。作為千帆之城地真正主宰,我相信你需要這份友誼,對嗎?」
「我認為之前那份協議,已經足夠鞏固雙方之間的友誼了。」曹子文拇、食、中三指捏住鑽石,重新鄭而重之地放回貼身衣袋。「沒有必要再做多餘地事。在我的故鄉有句話。或許大法師閣下您應該聽一聽。那就是:過猶不及。」
「卡拉圖的諺語嗎?有點意思。不過……」阿克林眼眶內鬼火閃爍,陰森森道,「在路斯坎,同樣有一句諺語:友誼要靠劍去爭取,而不是舌頭。我本來想看看是否能夠有例外的,不過現在看起來,要打破諺語,還真是太難了。」
「我身上可沒有帶上任何武器啊。阿克林閣下。」曹子文隨便在身上拍了幾拍,淡淡道:「再說了。封神就真的那麼吸引嗎?大法師閣下,您已經是千帆之城的無上主宰了。在路斯坎,您的地位和神又有什麼【別?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轉而去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希望,真地值得?」
「這裡面沒有一個值得不值得的問題,比爾德閣下。」阿克林陰沉著冷道「我也是一位學者。探究生命之秘密。是我的本能。但是作為凡人,是永遠沒有辦法。去真正接觸那些,只有諸神才有資格瞭解的秘密。既然您沒有意願也封神,為什麼不把這個機會讓給朋友呢?」
「我認為,朋友應該是可以互相諒解的存在。「曹子文瞇起眼眸,神態自若。「阿克林大法師,您同意嗎?」
「人生的道路就是不斷選擇,每次選擇,你都必須做好心理準備,同時承受隨之而來的結果。」阿克林緩緩站起廣忽然道:「其實剛才,我還有一點事情忘記了說。比爾德閣下,您知道嗎?神袛,甚至只是選民,他們都有一種很討厭的能力。那就是當你直接念頌他們的名字時,無論相隔多遠,只要彼此還在同一位面,他們就能立刻自動知道接下來的九個單詞內容。正是這種優勢,使他們在棉隊我們這些凡人時,往往可以洞悉先機,佔盡優勢。」
「是嗎?可是剛才,似乎您並沒有什麼避忌。是因為您認為,自己說的話不怕被聽見?」曹子文也緩緩站起,懶洋洋地半倚在椅子上。看上去全無戒備。
「不,只是因為我實現做了點預防措施罷了。畢竟這裡是路斯坎法師塔,完全只屬於我的領地。」首席大法師的語氣益發顯得陰森可怖,但同時也有著說不出的驕傲。「想必您也感覺到了,這所房間裡的環境,和外面很不同,對嗎?因為這裡已經不是主物質界,而是一個半位面,由我的力量所創造。這裡的法則由我規定,一切全部隨心所欲。
這個位面只是剛剛誕生沒多久,很脆弱,也很狹小,但作為私人秘密空間和戰場,倒是完全足夠了。所以只要願意,我隨時可以詛咒密斯特拉那個婊子和她地一大堆情人。而用不著擔心發生任何事。我也可以把【七姐妹】們那些瘋狂變態的行為,說上三天三夜。更可以大聲細數伊爾明斯特那個多管閒事老傢伙,在異常膨脹正義感下做出的所有糊塗事。可是這些都沒有意義,因為比爾德閣下您,是不會有興趣去親身體驗這個半位面空間地神奇,對不對?」
「或許要令您失望了,阿克林閣下。恰恰相反,我的好奇心非常旺盛,總是無時無刻都渴望著探求新鮮事物呢。」曹子文展顏微笑,然而,阿克林卻沒再說什麼。
回答曹子文的,只有陣陣「咯噠咯噠」古怪聲響。
首席大法師身上長袍所鑲嵌地無數珠寶,本來都不住透發出朦朧光芒,此刻全部也迅速暗淡下去。甚至,連阿克林眼眶內的兩點幽幽鬼火,也在眨眼間消失。不過短短幾秒,一切又再恢復成,曹子文剛進門時地伸手不見五指。
沉沉黑暗,宛若混沌未開。沒有聲音、光線、味道、氣流,什麼都沒有。連剛才坐著的椅子,也突然消失了。難分上下左右,不知身處何時何地。此情此景,恍若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