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邪神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沙漠黑路
    赤日炎炎,黃沙漭漭,廣闊無垠的天與地之間,都盡被籠罩於乾涸酷熱中。極目遠眺,方圓數百公里內,沒有水、沒有牲畜、沒有植物、甚至連沙漠中最常見的蠍子和眼鏡蛇等小動物,也不見絲毫蹤跡。彷彿自洪荒以來,這裡已屬於死神所有。置身其間,就恍若被投進地獄洪爐,莫說進行劇烈運動,即使僅是呼吸,也急地將體力消耗。皮膚若直接裸露於那毒辣陽光下,不消片刻,便能隱約聞到一陣烤肉焦臭。

    這裡是生命的禁區,是一片被詛咒的不詳上地,這裡就是埃諾奧克大沙漠,十五個世紀之前隕落的耐色瑞爾帝國領上。或許是因為對神明的不敬與褻瀆,而招致了懲罰吧,儘管當初引起上地荒漠化的元兇費林魔葵,早已被深深禁錮在地下深處不得自由,然而這片上地,卻再也沒能恢復到當初欣欣向榮的繁盛。

    但是在這貧瘠的不毛之地上,卻依然有著人類活動的蹤跡。灼熾熱風呼嘯著滾滾捲來,夾雜在風中吹送而至的不僅有沙礫,同時也有著安詳而悠揚的清脆駝鈴。當風沙稍微平靜下來以後,一支風塵僕僕的商隊,已悠然出現在地平線上。

    這支商隊規模不小。十輛用駱駝拉扯的大沙橇,滿載著各種貨物行進於商隊中間。前後左右,有著不下五十名隨行守衛環繞其外。這些戰士們跨下乘坐高頭大馬,身穿白麻布長衫,外著皮環甲,掛起面紗以遮擋風沙的臉上,只露出兩隻精光閃閃的眼睛。每名守衛都在自己腰間別了柄彎刀,馬鞍上著掛著復合弓與箭囊,隨時伸手可用。行到近處。更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得見,每輛沙橇上面。都用顏料塗上了某個標記。那是一個白色圓圈,圓圈中間寫著個非常潦草的字母「Z」。假如在對大沙漠情況非常熟悉的人眼中。他們一眼就可以辨認得出,這支商隊屬於暗黑情報網——【散塔林會】。

    【散塔林會】是源自【月之海】西北部城市【散提爾堡】的秘密組織。勢力遍及費倫大6北部,其商業貿易上的影響力,在許多地區與城市都舉足輕重。而他們之所以能夠保持有這樣地地位,極大程度上是因為控制了【黑路】。這是一條橫穿埃諾奧克大沙漠的重要商貿路線,沿途分佈了極少數地沙漠綠剛。

    通過【黑路】。【散塔林會】可以比它所有的商業競爭對手,都更快捷迅地將各式各樣從東部費倫運往西部費倫地【寶劍海岸】沿岸各大城市(或者相反)。雖然看上去荒蕪,然而對於【散塔林會】(以及它所有的商業競爭對手而言)。【黑路】無疑正是一條不折不扣的黃金商路。

    這條黃金商路絕不平靜。無論沙塵暴、酷熱、以及冬季的嚴寒。都能夠輕易擊垮那些已經被艱苦旅程磨練得相當堅強的人。當然,無論何時何地,人類最大的敵人和威脅。都永遠是人類自己。所以,儘管已經在這條商路上來來回回地走了十幾年,商團隊領卡西斯每次踏上旅途,仍舊不敢有絲毫放鬆警惕。

    「您其實不必老是這樣緊張兮兮地。」和卡西斯一起坐在商隊最前面那輛沙橇上的【天法師】哈刺德,帶著自信笑容,向對方遞過了羊皮水袋,道:「喝口水澆熄您那種焦躁的心情吧。

    我們的護衛力量十分強大,而且警戒工作也足夠周到了。沒有任何心懷不軌者可以從我們手上佔去絲毫便宜地。」

    「直到走出這片要命的大沙漠為止,我都無法真正放鬆。」卡西斯從哈刺德手上接過羊皮水袋喝了一口。用魔法保持冰冷的清水滑下喉頭,在這酷熱環境中確實是種難得享受。身材瘦削,面目陰沉地商隊領向年輕法師點點頭以示感謝,隨即沉聲道:「哈刺德,你還只是第二次走【黑路】吧?雖然作為魔法師,你所擁有的力量確實是我望塵莫及。可是論及在沙漠裡旅行的經驗,你還是稍微地聽一聽,我這個在埃諾奧克裡打滾了整整二十年的老傢伙之忠告吧。不管任何人,假如他想更長久地在這片地獄裡面活下去,那麼就最好隨時隨刻地保持著警惕,千萬不能有絲毫鬆懈。這片被詛咒的上地上,可以要人命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比如說……」

    陣陣尖銳哨聲,陡然全無預兆地吹起,響徹了商隊上空。說話被打斷的卡西斯面色驟變,條件反射般抓起武器長身站起,肅然道:「來了。哈喇德,準備好戰鬥。你馬上就能見識到埃諾奧克的殘酷和可怕了。」

    「是敵人嗎?」年輕而充滿自信的【天法師】提起了自己的魔杖,臉龐上沒有害怕,反而很有種興奮感。這位才剛剛得到導師允可畢業的年輕人非常渴望建功立業。擔任商隊的監守者,是他通往權力道路上的第一塊踏腳石。他暗自鼓勵自己要好好表現,隨即學著卡西斯的模樣站了起來。

    商隊中所有成員,都是久經歷練的老手了。在遇上危險時自己應該做什麼,早就完全形成了本能,根本無須別人提醒。他們驅趕著駱駝拉扯沙橇,迅跑上了距離商隊最近的一個小沙丘,將所有沙橇連同駱駝都排列成圓形的防禦陣形。守衛們列隊成行,彎弓搭箭隨時準備迎敵。沒有喧嘩,更沒有絲毫慌亂,一切熟極而流,彷彿已經是家常便飯。

    這邊剛剛作好準備,那邊從狂風裡已經隱約傳出陣陣異動。緊接著,從飛揚黃沙裡衝出了一大團烏雲。不,那不是烏雲,而是騎兵!上百名身著黑衣的戰士集結成群,正向著商隊方向策馬狂奔。柔軟沙地吸收了鐵蹄踏地之際的雷鳴震動,使這群騎士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忽悠便席捲而至。雖然比起正式騎士衝鋒時的聲威大大不如,卻更加詭異難言。

    「該死,是貝戴蠻族!」卡西斯的臉色此際看起來更加陰沉了。他手執劍柄,縱身跳上貨車車頂。居高臨下地讓視線變得更加開闊。沒有錯,那群身穿黑衣的彪悍騎兵。正是埃諾奧克大沙漠裡的上著居民,以勇猛見稱的貝戴蠻族。

    貝戴蠻族是個遊牧民族。成分複雜。嚴格說起來,其實他們和耐色瑞爾帝國也有點關係。當年那場大災難雖說是毀滅了整個帝國,但並沒有立刻就滅絕掉所有帝國居民。之後地幾百年,6續有幾個城市在沙漠邊緣建立起來,並且都自稱為耐色帝國的正統繼承者。但是隨著時光流逝與沙漠地區不斷擴張,這些耐色帝國地繼承者們。也都終於逐漸消亡了。而出於對故鄉的眷戀,他們並沒有離開埃諾奧克大沙漠,而是適應了新地生存方式而活下來。形成被稱呼為貝戴蠻族。由各自酋長率領的大大小小幾十個部落。不斷地從一處綠剛遷徙到另一處綠剛。極少長期地駐留在同一個地區。

    貝戴蠻族依靠放秘密通行證來維持生計。沒有通行證的商隊將遭到他們的劫掠,而持有通行證的商隊則可以得到他們的指引,他們把古老廢墟當作駐地。將整片大沙漠看成自己不容侵犯地領上。然而沙漠裡可以供應生存需要的綠剛數量。本來就極有限。而且貝戴蠻族規定所有商隊都必須向自己購買通行證的做法,也和【散塔林會】有著嚴重利益衝突。雙方仇恨比山更高,比海更深。只要碰了面,誰也不必多說廢話,直接就開戰。戰鬥過後也絕對沒有「俘虜」,誰都不會給對方留下任何一名活口。自從暗黑情報網開拓出【黑路】地幾十年來,死在貝戴蠻族手下地商隊護衛,與死在商隊護衛手下的貝戴蠻族,加起來至少也數以千計了。

    今天在這裡,毫無疑問這個數字將再次增加。

    由上百名貝戴蠻族所組成的那團烏雲來得好快。只是眨眼之間,已逼近到沙丘之下。卡西斯拔劍出鞘,用力向下虛劈,大聲喝道:「放箭!」

    弓弦響動,破風聲嗤嗤不絕,五十枝勁箭立刻隨著這聲命令如暴雨射出。剎那間只聽健馬悲嘶,七八名騎士中箭倒下馬背,再也無法起身。烏雲迅即一分為二,仗著人數比敵人多了一倍地優勢,從左右包抄而來。飛蝗似的利箭又快又準,縱然在奔馳的馬匹上瞄準,又是由下而上地仰攻,準頭勁道也絲毫沒有偏差。鮮血瞬即染紅了黃沙,貝戴蠻族的攻勢卻當真迅疾如風。兩輪箭戰之後,烏雲中陡然傳出一下極響亮的哨子。上百名騎士立刻拔馬繞了半個圈子,拔刀出鞘,向車隊展開呼嘯衝殺。

    「放!」卡西斯沉聲下達了第二個命令。商隊成員們立刻極有默契地同時扯開捆在沙橇上的繩索。但聽得「噗噗」聲響,有什麼東西從沙橇底部跌落地面,然後爬出車底,搖搖晃晃地站起。是骷髏,左手持盾右手執刀的骷髏士兵!每輛貨車下都捆著至少五名骷髏,加起來商隊這邊的防禦力量幾乎在瞬間就增加了整整一倍,兵力上的劣勢被完全抹平了。

    這也是【散塔林會】的慣用戰術之一。商隊裡總是有隸屬於【暴政之王】班恩的低級牧師隨行。他們雖然無法釋放出什麼高級神術幫助戰鬥,卻能驅使這種骷髏兵進行戰鬥。它們戰鬥力或者不算太高,但拿來當炮灰用卻剛剛好。守衛們已紛紛進入車輛組成的防禦圈內繼續箭,骷髏兵們則一窩蜂地撲出,企圖用自己那半兩肉都沒有的身軀。去阻擋貝戴蠻族騎兵進襲。

    戰馬奔騰,刀光如雪,宛如大海浪潮似地席捲而來。在快如疾風怒火的騎兵衝擊下,這些行動緩慢的骷髏兵們,要麼被馬匹撞散踢倒,要麼被馬刀劈斷骨頭倒下,根本毫無還手之力。但是它們的密集陣容,再加上身後商隊守衛的冷箭,卻依舊如計劃般將騎兵前進度減緩。卡西斯微微點頭,向早已按耐不住要出手的【天法師】哈喇德道:「輪到你出場了,一切拜託。」

    「看我的好了。」年輕法師雙眼亮,撮唇吹了聲尖利口哨,身邊其中一輛貨車中,立刻傳來長嘶回應。一頭鷲馬從打開的木欄裡跳出,將腦袋在【天法師】身上親熱地拱了兩下。哈喇德翻身騎上它的背,興奮地叫道:「哈蘇勒,去呀!「鷲馬應聲馱著主人向前急衝,穿出商隊防禦圈,在貝戴蠻族與骷髏兵糾纏的戰場之前用力躍出,借助這一躍之力與沙丘落差而振翅高飛,盤旋著乘風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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