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能視、舌不能言、耳不能聽、鼻不能吸、身不能動、意不能思。四周環境的突然變化,等於同時強行剝奪了曹子文六感。假如不能突破這【極空無】的困境,則十成實力,頂多只能揮一成。而相反地,作為這空間的主宰,路斯坎席**師阿克林,卻是佔盡優勢,實力陡然暴漲了十倍!此消彼長,無論勝負如何,**師等於已經先立足於不敗之地。
對於曹子文而言,情勢之惡劣,已無以復加。臉上那懶懶笑容尤未收斂,離火玄冰二氣卻已隨心潛運。要打破敵明我暗的困局,惟有以靜制動才是上策。瞬息間,如來神掌傳人整副精神已進入某種玄奧難以明言的境界。意識突破極限,向四面八方無限擴展,就似蜘蛛織網,虛空黑暗中只要有任何東西,進入了他這張意識之網的範圍,都絕對逃不出曹子文的目心眼目。他全身涵勁蓄勢,蘊力不吐,猶如拉得滿滿地張機待的一張強弓硬弩。只要敵人甫施攻擊,立即就能爆出,猛烈無比的反擊,但外表看上去,卻像極了束手無策,只能坐以待斃的模樣。
一隻隱隱透出朦朧青光的手,忽悠脫離虛空,浮現黑暗。光芒及肘而止,驟眼看上去,彷彿是幽靈鬼手,脫離本體凌空懸浮。它緩緩在半空中轉了半個圈子,繞到目標身後,突然加,向曹子文後頸摸了過去,
青光怪手五指間電弧閃爍,雖然無聲無息,但暴烈電流卻令人皮膚麻。可想而知,一旦被它抓在身上,後果絕對不堪設想。電光火石間,意識之網早捕捉到「危險」訊息。並於第一時間傳達給羅網核心處操控一切的曹子文知道。
目不睜,口不開,身不移,足不抬,曹子文閃電反臂,向後虛抓。兩隻手爪不偏不倚,彼此緊握互扣。「啪」地電流釋放,閃耀出大片刺目白光,卻未能對以雄渾真氣護體的曹子文。造成絲毫損傷。如來神掌傳人嘿聲冷笑,五指加勁,施展少林大擒拿手,一扭一拗一扯。動作快若驚虹摯電凌厲無區,別說是個人。就算是頭大象,也非得被他給扯了過來不可。
「啪」地輕聲爆響,整條手臂突然炸開,還原成無數光點,消散於黑暗之中。手臂後面卻沒有人,手臂後面什麼都沒有。因為它根本不是血肉所聚,而是用魔法創造出來的能量而已。
戰幔全面揪開,點點青光瞬間憑空出現,形成無數只幽靈鬼手,鬼手五指間各自覺涵了不同屬性的魔法效果,七彩繽紛。竟是蔚為奇觀。遠處無聲令下,鬼手快迴旋,形成龍卷漩渦,將曹子文包裹其中。使見者眼花繚亂目不暇給。令人窒息的黑暗不再,可是代之而來的情景,卻讓人頭暈目眩。心蕩神搖。
離心吸力凝聚內斂,核心處的壓力不住加倍遞增。向曹子文旋轉絞磨。霎然,外圍地幽靈鬼手紛紛脫離漩渦。猶如無數只撲火飛蛾,向曹子文鋪天蓋地,蜂擁奔襲而至子森森青光追魂索命,火電交融勾魂攝魄,攻勢詭異離奇,處處出人意表,阿克林這位名震一方的**師,能夠成為桀驁不馴的路斯坎之主宰,依靠的不是**政治手段,而是貨真價實的實力!
嘿聲低喝,曹子文渾身上下金光大盛,已然使出佛門絕學【如意禪】。【如意金身】防守固若金湯,【萬法惟識】掌影翻飛,綿密攻勢宛若水銀洩地。頃刻間幽靈鬼手像放鞭炮般連環爆破,百不一存。
旋風止歇,曹子文徐徐飄然下降。就在右足點地的剎那間,突然間強光綻射,光芒急遽蔓延,自動形成個奇異的巨大魔法圖案。冉冉浮升,流轉不定的魔法圖案,刷經曹子文體表,在他頭上「啪」地炸裂爆散。爆炸沒有任何殺傷力,可是卻讓曹子文忽然間覺得,渾身精、氣、神都彷彿被人從骨頭裡偷走了,手酸腳軟,遍體無力。如意金身的防守,不攻自破。
死靈魔法地詭異,本身就防不勝防。在這個自創的半位面空間裡,阿克林更加將優勢揮得得淋漓盡致。假若正常人中了這種【衰弱徽記】的魔法,只怕立刻就要癱軟在地,連抬起手指頭的力氣都消失得乾乾淨淨。那時侯,除了任憑阿克林魚肉以外,就當真什麼都做不出來了。
曹子文不是普通常人。如來神掌傳人收懾心神,深深吸一口氣。丹田內的離火玄冰二氣活潑潑地,瞬間遊走過四肢百骸,疲累衰弱感頃刻全消,戰鬥力恢復七成以上。這種陷阱似地陰毒魔法雖然厲害,但要用來對付他,卻還不夠。這點不但曹子文自己清楚,很顯然,阿克林**師同樣清楚。
遠處黑暗中再度出現了手。不是那種散著詭秘青白光芒的手,而是只有森森白骨的乾枯手掌。拇指和食指「嗒」地彈出個響亮音符,伴隨著含糊不清的魔法咒語,一道閃爍射線從手中射出,向曹子文後背奔襲。蘊涵了負能量的【衰弱射線】,假如和剛才的【衰弱徽記】效果相互疊加,絕對可以讓人連呼吸地力氣都沒有。
如意算盤不是永遠都撥得響的。從【衰弱徽記】魔法出現,再到阿克林射出【衰弱射線】,兩記法術連續動,中間相隔時間加起來也絕不過三秒。對於普通人,甚至那些法力高的**師們而言,三秒時間眨眼即逝,並不夠他們做些什麼。然而對於曹子文來說,三秒時間,已經足夠讓他做太多事了。
第一秒,曹子文意識羅網準確定位,將精神印記烙在終於現身的阿克林身上,教他再不能借助黑暗藏身,從此無所遁形。第二秒,如來神掌傳人運轉【魔魚隱】絕世輕功身法,縮地成寸瞬息千里,一掌凝重如山拍向席**師肩頭,另一掌輕靈似風。使出拈花擒拿手,逕直扭向那只白骨之手。第三秒,愕然驚覺獵物已反過來變成了獵人的阿克林,右肩一沉,宛若有千均巨石壓下,壓得他半身動彈不得。「咯」的清脆斷裂聲入耳,白骨嶙峋地右手,齊腕而斷。
漆黑空間中,陡然有白光暴射。四周環境由暗轉明。卻又立刻就因為亮度過於極強烈,而變成了讓人什麼都看不見。宛若白駒過隙,稍縱即逝的百分一秒中,曹子文赫然看見了,呈現面前的。竟是一張除了部分肌肉和頭以外,已經爛得一乾二淨,只餘下森森白骨的骷髏!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畢竟還是生平第一次看見所謂【巫妖】地真面目。曹子文心神稍分,手掌上力量便不由得減輕了兩三成。阿克林乘機拚命掙扎,左手抬起。作了個手勢。光芒已經強烈到會燒傷眼睛的程度,曹子文被迫緊閉眼簾,再度改以心眼視物。忽然腦後風聲颯然,一條細長繩索破空抽卷,靈蛇似地纏向曹子文脖子。
風聲怪異,那繩索好像不是實體。而是某種用能量凝聚起來形成的武器。
逼虎跳牆,老虎反噬一口,自然猛惡無比。對於阿克林這種級別法師所施展出來地魔法,曹子文從來不敢大意。未到迫不得已地步。他絕對不願以身犯險。他沉聲「嘿」地一笑,掌心吐力,將已在掌握中的阿克林推開。【魔魚隱】身法展開,硬生生向旁邊橫移幾米。能量長鞭「啪」地在空氣中虛擊一記。隨即消失無蹤。
耀眼白光地亮度逐漸減弱,卻沒有再次恢復成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半分鐘後,整個空間都已經恢復正常。光芒恰好維持在可以讓人清楚看見周圍陳設的程度。異常重力和稀薄空氣,也都消失了。曹子文舉目四顧,現在看起來,空蕩蕩地什麼裝飾都沒有的牆壁,鋪著地氈地地板,還有兩張椅子和一張茶几。這裡根本就是所很普通的會客室而已。整間會客室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十幾平方米,所有陳設都完完整整,絲毫沒有被破壞的凌亂。要不是剛才的脫力感還殘留身上,曹子文甚至很難相信,那片刻間,自己真的是已經經歷過一場生死激戰。
一條黑色人影,就站在曹子文身前不過五六步之外。雖然長袍上寶石不再光,膽囊仍然可以辨認得出,他就是路斯坎地主宰者阿克林。**師旁若無人地俯身彎腰,將地毯上剛才被扭脫的右手撿起來,緊緊按在光禿禿手腕上。黑光微閃,兩者重新連接,再看不出受傷痕跡。巫妖戴上手套遮掩住自己的骨頭,又取出個面具覆蓋在自己臉龐上,抬頭向曹子文笑了笑,邁開腳步走上幾步,向他伸出手,道:「請容許我再次自我介紹,比爾德閣下。我就是阿克林,路斯坎法師塔的主人,千帆之城的主宰者。」
明顯是魔法物品的面具,改變了巫妖地外貌。現在,曹子文看見的,是一名動作優雅,相貌堂堂的中年魔法師。他愕了愕,同樣掛上了友好笑容,伸手與對方一握,道:「非常榮幸能夠與您見面,阿克林閣下,我是耶魯?比爾德。」
「我代表千帆之城歡迎您的來臨,比爾德閣下。」**師的模樣,表現得好像剛才兩人的交談,根本從來沒有生過戶樣。客客氣氣地道:「剛才在統領府邸裡生的事,我已經全知道了。生這樣的意外,實在非常失禮。同時,也非常感謝您在那個時候,伸出了友誼的援手。」
「小事而已,您實在用不著特地為此鄭重其事。」曹子文以外交禮節式的笑容回敬。同樣對剛才地戰鬥不著一詞。兩人相視而笑,看上去還真的好像是一對感情深厚的老朋友。阿克林舉手又做個手勢,房間門扇自動開啟,冷風隨即從外灌入,為沉悶地會客室注入新鮮空氣。
「夜已經深了,比爾德閣下。今天晚上,您就暫且好好休息,將旅途上積累的疲勞都消除吧。請恕我不能送您出塔,抱歉。」
「您客氣了,**師閣下。在您地友誼沐浴下,相信今天晚上我一定可以睡得非常安穩。那麼……晚安。」曹子文彬彬有禮微鞠一躬,轉身走出會客室門口,沿著螺旋形樓梯,健步出塔。
腳步聲逐漸模糊遠去,阿克林臉上微笑也驟然消失。眼眸內滿是不甘不忿的陰鷙。他提起手掌,向身邊茶几狠狠拍下,出「砰」的聲響。
「我早就提醒過,以你現在實力,是鬥不過他的。所以不用這麼不甘心啊,阿克林。畢竟,耶魯,比爾德是曾經和我父親,惡魔主君秋魔高根大人正面對抗過的人呢。」
略帶沙啞的聲音悠然飄送,雖然語氣嫵媚動人,卻仍帶著幾分剛毅。乍聽起來,頗有幾分雌雄莫辯的味道。阿克林霍然轉身,將目光投向自己背後。會客室通向臥室的側面打開,從中走出了一名身材極為誘人的女性。她背後折疊著一雙雪白羽翼,雙眸散邪光。滿頭火紅秀,遮掩著額頭上長約半寸左右的一雙短犄角。腰間還繫著條帶刺皮鞭。任何一位對低層界稍有認識的法師或者牧師,都可以立刻就辨別出來。她不是人類,而是一名巴特祖族的魔鬼。更正確地說,她是一名恩瑞耶絲欲魔。
有很多欲魔,都會為了各種目的而離開巴托九層地獄,來到主物質界來活動。這並不希奇。希奇的是,以阿克林作為巫妖與席**師的實力,在看見這名欲魔時,眼眸中居然也罕有地,流露出幾絲緊張。
假如曹子文現在還在房間中,那麼他一定不會為阿克林的失態而感到奇怪。因為這名欲魔的來歷絕對不尋常。她正是魅魔小公主羅麗塔曾經的姐姐,如今叛變塔拿厘陣營,改為投靠到巴特祖懷抱中的惡魔主君狄魔高根之女兒,哈曼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