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金長劍快若電閃雷鳴,十字交叉壓上。縛靈屍面前的蛛化精靈投出標槍後已是手無寸鐵。它下意識舉起雙臂抵擋,「嚓」地輕響中,兩條前臂早脫離身體,翻滾著逕自直衝上天。腥臭血液急劇泉湧,蛛化精靈劇痛攻心,突然高高仰起前半身,八條蜘蛛腿中的前四條狂暴亂蹬亂踢,猛向扎克納梵壓下去,企圖來個同歸於盡。「咚」地塵土飛揚,蛛化精靈沉重身軀什麼都壓不到,縛靈屍彷彿懂得縮地成寸,瞬間從蜘蛛腿威脅下逃出,反過來跳上蛛化精靈背脊。利劍寒光一閃而逝,縛靈屍頭也不回,轉身向手持弓箭的第二隻蛛化精靈快逼近。斷臂蛛化精靈呆立原地,身軀徐徐向旁邊歪倒。頸中紅線迅裂開,整個頭顱早也無法安於原位,「咕嚕嚕」滾出了十幾步之遠。對於這頭飽受折磨的可悲怪物而言,也算是個解脫吧。
然而,它的同伴們卻決不想束手接受這種解脫。它們還有滿腔怨毒尚未洩,怎麼可以就死?那頭手執弓箭的蛛化精靈口中吱吱大叫,呼喚同伴們盡快回來,一起合力殺掉敵人,一面急後退,箭矢射密如連珠,幾乎前後不斷。看得出來,還未被羅絲神後的詛咒變成蛛化精靈之前,它絕對是位神箭手。
只可惜,它顯然已經完全喪失了關於扎克納梵的記憶。假如這部分記憶還保存有那怕半星一點,它都絕對不會再繼續和縛靈屍對抗下去。轉身過去竭盡所能地逃跑,才是它會做的唯一選擇!縛靈屍移動度快逾疾風,幾乎肉眼難見。雙劍左擋右撥上挑下撩,將射來箭矢盡數斬落,忽悠間它已逼近到與蛛化精靈呼吸相聞的距離。最後一支箭枝甚至仍搭在弦上。還未來得及射。扎克納梵雙劍此落彼起,左右快連續斬劈三次。**而浮腫的蜘蛛身體,毫無懸念地被切成九塊大小相仿的死肉,嘩啦啦地散滿遍地。迎頭潑灑的鮮血沾滿了縛靈屍滿身。它片刻也不停留,從蛛化精靈屍體間衝過。雙腿力蹬蜘蛛殘軀,借力躍上鐵籠,反身冷冷俯視而下。而那剩餘的三隻蛛化精靈,卻直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笨拙轉身。咆哮著揮舞武器向鐵籠下奔跑而來。
布倫希蒂吃驚地掩住了自己嘴巴,難以相信自己見到的竟是事實。瞬間準確評估出眼前怪物的實力,從而決定戰或者逃,是過著遊獵生活的冰風谷野蠻人們所必備本事。而作為其中佼佼者。野蠻人少女眼光尤其毒辣。她立刻就得出結論。一頭蛛化精靈,可以輕易與兩頭苔原雪猿打成平手。而要成功圍捕獵殺一名苔原雪猿,至少需要十名精銳野蠻人戰士團結合作。布倫希蒂自己固然可以單獨獵殺苔原雪猿,但是至少也需要十幾分鐘時間。縛靈屍兩個瞬間已輕易斬殺兩隻蛛化精靈,這份強大得教人心顫的實力,在她眼中看來。實在匪夷所思。
布倫希蒂並不知道,縛靈屍此刻所展現力量,遠遠還未到它的真正極限。面對狂亂揮舞戰斧的蛛化精靈,在它英俊卻木然的臉龐上。看不到絲毫情緒波動。它站在鐵籠頂部,無論戰斧還是長矛都無法對它造成威脅。而蛛化精靈身體龐大沉重,也無法同樣攀上鐵籠和縛靈屍決一死戰。這種有力沒處使的感覺,更加像火焰般燒乾了殘存理智,使它們更加瘋狂與憤怒。
但它們畢竟還有點兒智慧,立刻就想到了解決辦法。兩隻蛛化精靈同時跑到鐵籠左側,拋下武器,抓住鐵籠粗如兒臂的鐵條。使盡全身力氣拚命搖晃。重達兩、三噸的鐵籠搖搖欲墜。突然間被推得半邊離地向側翻倒。「轟」地一下巨響,魔法結界內塵土飛揚。什麼都看不清楚了。然而鐵籠翻倒對於縛靈屍來說毫無損傷,反而是蛛化精靈為了抓住鐵籠,自動自覺地放下武器以便空出雙手,完全處於手無寸鐵的不設防狀態。翻滾煙塵肆意瀰漫,將視線阻隔。即使擁有以紅外夜視力在黑暗中分辨事物的能力,可是那也必須要那事物是擁有溫度的生物才行。而縛靈屍作為不死生物,渾身上下每分每寸,都冰冷得和石頭沒有兩樣。
蛛化精靈同樣知道自己處境不妙。它們連俯身撿起地下的戰斧都不敢,怪聲尖叫著向後急退,希望盡快退出塵土籠罩範圍。剛退得兩三步,銳利劍壓已劈風而至。縛靈屍神出鬼沒,雙劍下絕不容情。劍光縱橫,流轉不定。兩隻蛛化精靈同聲慘嚎哀鳴,聲音裡儘是垂死前的不甘。當塵埃落定以後,縛靈屍大步走出,向最後那隻手執長矛,正不住瑟縮抖的蛛化精靈走去,直指地面的雙劍已變成殷紅一片,血水如泉,正沿著劍脊「滴滴答答」地流淌而下。他每走一步,泥土上就更多了個鮮血淋漓的鮮明腳印。只是這些滾燙鮮血裡面,沒有任何一滴,是屬於傳奇武技長自身所有。
四名同伴眨眼間已同時屍橫就地,最後地蛛化精靈即使再怎麼瘋狂和憤怒,懷抱了再濃烈的憎恨與怨毒,這時候也已經十分清楚,自己絕對不是這可怕黑暗精靈的對手。不管外形再怎麼醜陋怪誕,畢竟蛛化精靈也是智慧生物,求生本能勝於一切。恐懼讓它的腦袋極罕有地冷靜下來,然後指揮身體,做出了個讓在場很多人都為之大吃一驚地決定。
蛛化精靈拋下長矛,八條蜘蛛腿內屈跪倒在地,雙手高舉過頭,作出了投降的姿勢。縛靈屍驟然停下腳步,彷彿為此而覺得迷惑。它側起腦袋,彷彿正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殺手一般。這剎那,扎克納梵,而不是縛靈屍的那部分靈魂,悄然冒了出來。
然而另外一股強烈意念陡然灌輸入腦。那是對它擁有絕對控制權的菲佛瑞主母,下達了命令。縛靈屍猛然正身,抬頭。雙劍高舉。毫不猶豫地快衝前,當頭砍劈。無堅不摧的劍刃同時深深切入蛛化精靈雙肩,半瞬也不停留地順勢而下。例霉的蛛化精靈呆呆看著縛靈屍,頹然前傾,上半身撲入縛靈屍懷抱,慢慢地變成了冰冷。
五隻恐怖猙獰的蛛化精靈,至此全軍盡墨。整個過程從頭到尾,還花不了兩分鐘。
「啪、啪、啪∼∼」曹子文滿意地頜微笑,向菲佛瑞主母深深一鞠躬口感道:「精彩,實在非常精彩。菲佛瑞主母,我必須感謝你和霍爾巴家族。」
「是蜘蛛神後的恩賜。沒有神後恩典,我們傳奇的扎克納梵武技長不可能再度復活。」菲佛瑞主母同樣鞠躬謙遜。然而語氣中沒有那種壓抑不住地欣喜與自豪。反而像吃了滿嘴黃蓮,又苦又澀。當然了,無論是誰,只要他想起接下來即將要在自己身上生的事,都肯定不會覺得愉快。
「不錯不錯,當然是神後的恩典了。但是光這樣。還不足以讓我的老朋友真正復活。」曹子文站直了身體,望向菲佛瑞主母的目光無比溫柔。他走上兩步,低聲道:「扎克納梵現在只是具會活動的屍體,而我則不需要一具沒有自我意識的戰鬥傀儡。親愛的菲佛瑞。只要你死了,我的老朋友才能恢復清醒。而現在,你應該已經準備好去死了,對麼?」
「我……」菲佛瑞主母渾身顫抖,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終於來了。儘管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驟然間就要失去生命,投向未知的幽冥世界,她依舊害怕得渾身抖。
曹子文又笑了。他柔聲安慰道:「看來你在害怕。對麼?不必怕啊。之前不是早就說得很清楚了麼?羅絲神後將會因為你的虔誠與犧牲精神而頒下賞賜的。你將被提升為比現在更加高級的生命形態,也就是作為羅絲侍女而永遠呆在深坑魔網。侍奉我們的至尊神後。這難道不是非常光榮嗎?」
「是∼∼非常光榮。」菲佛瑞主母除了苦笑以外,又還能幹什麼?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已經不容她退縮了。先不說曹子文根本是無可反抗,光霍爾巴家族的另外一位主母菲爾瑞,就已經在旁邊虎視眈眈。雖說是親生姐妹,但為了保證家族存續,她也絕不允許菲佛瑞現在才來變卦。
她歎了口氣,剎那間眼眸內所閃爍光芒,竟和蛛化精靈的眼神相差無幾。頹然道:「我準備好了。可是比爾德武技長,你能答應我最後的要求嗎?給我一個吻,可以不可以?飛吻也沒關係,我一樣心感激。縱然瞪著你眼睛你不答應,我也要向你請求,絕不灰心。」
「非常樂意效勞,菲佛瑞主母。」曹子文眼神深情款款,半點不像要殺人的樣子。「飛吻表示甜蜜,我非常感謝你。但是我會吻在你的心上,讓我想念你。」聲尤未落,他忽然伸出手臂,溫柔地摟住了菲佛瑞主母的腰肢,將她拉入自己懷抱,低頭用自己嘴巴,按上了她的唇。舌頭肆無忌憚深入這位姿容端麗的卓爾主母口中,與她如蛇靈活的三寸丁香相互糾纏不休。右手卻扯開對方衣襟,握住了那團豐軟粉膩,盡情揉捏。
雖然再直接大膽的場面,布倫希蒂也已經見識過了。可是這裡是公眾場合。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曹子文突然就和菲佛瑞主母當眾親熱起來,野蠻人少女還是臉上一陣燙。她不好意思地看看四周,卻現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沒有任何人對此感到不好意思。她懊惱地跺了跺腳,低頭不敢再看。
纏綿的「咿唔」聲陡然被從中剪斷。菲佛瑞主母的柔軟軀體僵立不動,臉上陶醉表情,也換上了極度痛苦的扭曲。一隻鮮血淋漓的手掌從她背後長了出來,五指間赫然還緊握著一顆,正不住脈動的心臟。
曹子文戀戀不捨地離開了菲佛瑞主母的唇,卻仍緊緊摟住她腰肢,不讓屍體倒下。右手慢慢縮回,他將那顆心臟湊到唇邊,輕輕一吻,道:「是地,我會吻在你的心上,並且永遠想念你。」聲尤未落,他五指加勁,將心臟捏成了一團肉醬。離火勁隨心而運,熾熱更勝鋼鐵熔爐,點燃了菲佛瑞主母屍身。當真是熊熊聖火,焚燒殘軀。烈焰升騰之間,這位主母逐漸灰飛煙滅,就彷彿從來不曾出現過在這世界上,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