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文輕蔑地笑了。他用手指挑起玫拉瑟下巴,冷然道:「為什麼出賣摩登迦?給我個理由。說,不然就殺了妳。」
「因~~因為~~」金精靈少女顫抖著,好不容易從不停格格作響的牙齒中,擠出幾個字。「她是,是,卓~~爾。」
「就是這樣?卓爾又怎麼樣?摩登迦有傷害過妳嗎?有欺騙過妳嗎?有讓妳吃過任何虧嗎?不是摩登迦,現在妳還留在珠寶盒子裡面當奴隸,甚至當妓女!而妳,竟然用出賣和背叛來回報妳的恩人,妳的朋友?」曹子文語氣越來越是嚴厲。突然正正反反,摑了她十幾巴掌。這掌只意示懲戒,並未用上內勁。饒是如此,金精靈少女兩邊白淨的臉蛋上,還是立即就高高腫起來了。十個紅紅指痕好似燒紅的烙鐵,在紅外夜視力的眼睛內發出了高熱光芒。曹子文卻沒讓她有順勢倒下去的幸運,反而一把揪起她衣襟站起,老鷹抓小雞似地走回摩登迦身邊,重重摜下泥土,問道:「摩登迦,把這個妖精交給妳了。要殺要剮,隨妳高興去做。」
「不~~別殺我,別殺我。」金精靈少女絕望地爬到摩登迦腳下,發狂地抱緊了她大腿,苦苦哀求道:「摩登迦,別殺我!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求求妳原諒我,原諒我一次就好!求求妳!」
摩登迦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她確實因為自己被視為朋友的玫拉瑟背叛而感到憤怒,可是那憤怒還遠不到要以殺人來洩恨的程度。看著金精靈少女臉上的掌痕,她不由得又心軟了。為難地在曾經同病相憐的朋友身上看看,摩登迦看向曹子文,啜嚅道:「主人,不如……不如……」
曹子文輕歎口氣,眼眸內的憤怒沒有了,只剩下憐惜和心痛。他點點頭,柔聲道:「我說讓妳自己處理的。只要妳喜歡就好。不過……」
他語氣忽然又轉嚴厲,道:「玫拉瑟,想活下去,就老實點回答我的話。這群矮子是什麼人?他們又為什麼會聽妳話來攻擊摩登迦?」
金精靈少女如蒙大赦,結巴的口齒也因為逃生有望而變得清晰起來。她放開摩登迦雙腿,神情蘼萎,道:「他們是斯涅布力,也就是地底侏儒。屬於布靈登石城。【寶石花】傭兵團和卓爾遭遇之前,我們曾經去布靈登石城作過幾天客。所以他們都認識我。剛才……剛才我們出來方便的時候,發現地底侏儒們正好在這裡附近挖礦。所以……我……」
「所以妳就挑動他們來攻擊摩登迦?」曹子文冷笑著,向那兩名仍被摩登迦刀劍指住要害的可憐侏儒們看了一眼,搖搖頭,又覺得有些可憐。其實他們也沒有錯,唯一錯的就是交錯了玫拉瑟這「朋友」,以至於糊里糊塗地被人當成槍來使,在一個錯誤的時機,挑上了錯誤的敵人,打了一場絕對不對稱的戰鬥。
或者,他們要付出的代價還不止於此。
曹子文俯身,從地面血泊中撿起一柄折斷了的十字鎬,揪起玫拉瑟,用沾血尖端猛地往她面龐肌膚劃下。銳利鎬尖輕而易舉破膚入肉,由左而右,狠狠在她臉蛋上劃出道寬闊的醜陋傷痕。金精靈少女失聲慘叫,又怕又痛,眼力立刻淌下大顆大顆的淚水。可是曹子文的懲戒可還沒有結束。他手上動作不停,一橫劃完,接著又是一豎。剎那間,傾斜的十字疤痕翻起血肉,將金精靈少女的美麗容顏徹底毀去,讓她變成了個醜八怪。曹子文右臂一送,將玫拉瑟推開,冷道:「饒妳不死,但照樣要受懲罰。這兩道傷痕可以教妳記住,出賣朋友,背叛別人信任的下場是什麼。滾吧!最好永遠別再讓我看見妳。」
金精靈少女淚眼迷濛,心裡又怕又恨又是慶幸。她也不敢再說什麼,用力掙扎著爬起來,強忍劇痛,一言不發轉身就走。摩登迦看見她那淒淒惶惶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心,強忍著腿上傷痛,追過去解下自己帶的乾糧清水塞了給她。玫拉瑟身體一顫,眼眸內卻沒有感激,反而流露出徹骨仇恨。她用力一跺腳,慢慢摸索著,走進了幽暗地域的荒野。
曹子文又歎口氣,從次元袋裡掏出罐強力治療藥水,柔聲向這全心倚靠自己,信賴自己的卓爾女性道:「快喝下去,不然我會心痛的。」摩登迦茫然接過藥瓶,道:「主人,為什麼……玫拉瑟她要這麼做呢?」
「偏見,還有偏執。」曹子文摟緊自己女人的肩頭,安慰她道:「別想她了。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
「其他事?」摩登迦捧著藥水瓶,不解問道:「本來我們想去找龍穴的財寶,可是現在玫拉瑟走了,龍穴的位置也不知道,不是該回去了嗎?」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兩手空空地回去,也太丟臉了。」曹子文細心喂摩登迦把治療藥水喝下,又替她挽好散亂的頭髮,把視線改為投向了地下那兩名明知無法逃跑,索性躺在地下不動的侏儒,悠悠道:「既然沒有了龍的財寶,那麼,就讓地底侏儒們來補償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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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侏儒的都市:布靈登石城,別號又名「會說話的石頭」或者「眩目石城」。它建立的歷史不如魔索布萊城久遠,只有大約兩千年左右。兩座城市之間的直線距離其實不遠,只有七十公里左右,正常情況下走個一天左右也就到了。在幽暗地域,卓爾和斯涅布力兩族間的仇恨之深,可謂無人能出其右。兩千多年以來死在卓爾手上的斯涅布力,和死在斯涅布力手上的卓爾,早已多得數也數不清楚。
論整體實力的話,魔索布萊城除了二萬多名卓爾以外,還有十幾倍以上的地精、大地精、熊地精、狗頭人、食人魔等等奴隸種族,總人口達到四十萬左右。而布靈登石城則只有大約一萬名的斯涅布力居民,沒有奴隸,兩者實力相差可謂十分懸殊。只要魔索布萊城願意,黑暗精靈們完全可以把整座地底侏儒城市剷除。然而,總是糾纏於家族戰爭的黑暗精靈們,顯然對於家族以外的事情,通常都並不是太關心。而單個家族,又沒有那個能力足以對抗團結一致的斯涅布力。
所以兩者之間就維持了一種非常微妙,且難以說得上穩定的和平共存關係,共同度過了二十個世紀。只要某一方不要越過那條隱形,但又確實存在的邊界,通常兩者都是各行其是,互不干擾。但這種和平是很脆弱的。比如說,格鬥武塔的教官們,在訓練學生到城市外圍的隧道中巡邏時,就經常安排學生們越界行動,搜尋一些運氣不好的侏儒探礦隊來進行實戰演習。
鑒於這種危險,所以無論何時,布靈登石城的守衛總是非常森嚴。而且整體設計也是易守難攻。光是要攀越城門前那道足有一百多米寬,三百多米高的寬闊階梯已經十分不容易。更不用說由下而上仰攻的艱難。而且喜愛偷襲和迂迴夾擊的黑暗精靈,也絕不願意在如此毫無遮掩的大片空地上作戰。
即使黑暗精靈能攻上階梯,他們還要想辦法砸開那兩扇足有半米厚,三米多高的合金大門。沒有適當的攻城器械,光憑魔法師釋放的法術根本不可能破壞它。而進入大門後又是連片錯綜複雜的迷宮般通道。三百名精通巷戰的侏儒士兵作為常備軍而駐紮於此,假如情況危急,他們還可以把這個數字提升五倍。坑道,樓梯,入口,都有各式陷阱把守。而且,擅長幻術系魔法的侏儒們,還在牆壁上嵌滿了附魔寶石,足以抵禦任何企圖挖穿石壁的能量。整個防禦體系,可謂滴水不漏,完全沒有空子可鑽。
只要有人能夠通過之前的重重關卡,深入到斯涅布力王宮的地庫,他就會立刻發現,之前經歷的考驗全都是值得的。由於地底侏儒的封閉性,所以他們挖掘出來的各樣財寶,很少有機會離開布靈登石城。對於這些財寶本身而言,地底侏儒的挖掘給它們帶來的唯一改變,不過就是從天然岩石礦脈裡轉移到了人工岩石建築中罷了。而布靈登石城的國庫內,整整積累了二十個世紀的財寶之豐富,便足以讓最無慾無求的人,亦為之動心。
這些情況,全都是曹子文從那兩個地底侏儒口中探聽回來的。地底侏儒本來人人寧死不屈,更決不肯向敵人吐露自己一族的秘密。然而在曹子文先後向他們施展過【變天擊地大法】的大神通之後,兩人的心理防線已經被徹底擊潰,神智也被曹子文控制,迷迷糊糊,渾渾噩噩,變成了兩名任憑擺佈的傀儡,什麼秘密也保守不住了。
【變天擊地大法】,乃是佛門的精神奇功。據說乃由世尊十大弟子,號稱【密行第一】的羅侯羅尊者所創,不但能令任何人吐露深藏內心的秘密,而且練到最高深處,更可將人帶往前生無數世的生死輪迴,剎那間歷經千百世喜怒哀樂,萬般景象盡過心頭。縱有滔天戰意,也只能未發先潰。想當年驚雁宮外,大俠傳鷹初得曠世奇書《戰神圖錄》,便遭遇大元國師八師巴。八師巴以【變天擊地大法】相擾,令大俠傳鷹空有一身本事也無從發揮,實在可怖可畏之極。
曹子文有幸能從火雲戒之內,接觸到羅侯羅尊者所遺留的神識,得以傳授變天擊地大法。這佛門精神奇功博大精深,雖然沒有直接的攻擊力,但其玄妙奇奧之處,委實並不下於如來神掌。曹子文研習時日又短,所能學到的,也不過只是皮毛而已。假如那兩名侏儒是處於正常狀態,要擊破他們堅固如頑石的精神防線,曹子文可未必能夠辦得到。
但此際酣戰之餘,曹子文以一人之力就殺盡了整支侏儒探礦隊,又輕易就打敗了地底侏儒最強有力的盟友:土元素。宛若地獄魔神般殘酷而不可戰勝的形象,已經深深烙印進兩名侏儒倖存者的心靈,把他們的勇氣與意志擊得粉碎。有了這個前提,再施展變天擊地大法,便是輕而易舉了。
從兩名侏儒口內套取到需要的所有情報以後,曹子文對於布靈登石城攻擊和防禦之上的優點缺點,已是全盤瞭然於胸。他盤算良久,終於決定要冒險和摩登迦一起,闖闖這座古老而封閉的地底侏儒城市。
這將會是一場非常有趣的遊戲,也是一次可以得到豐厚回報的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