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重次元宇宙中的主物質位面某個晶壁系之間,存在著一顆各方面都與地球極度接近,被當地居民們統稱為艾伯爾—托瑞爾的行星。人類、精靈、矮人、侏儒、半身人、地精、半獸人、巨人……無數或善良,或邪惡的智慧生命們在星球上一塊被稱為費倫的龐大土地上繁衍生息,分別發展出了他們獨立而繁榮的文明。唯一不同的,是地球上被稱之為「科學」的技術在這裡並不存在,而不可思議的魔法則廣泛興盛。而且,地球上被無數人所懷疑其實際有無的「神」,更是真實地存在於費倫居民們的身邊,並且滲透了他們生活的每個角落。
不斷前進的開拓,讓大陸居民們在征服了地表的同時,也把手伸進了地底。在千萬噸岩石覆蓋下,由黑暗而曲折的隧道所連接起來的無數大小洞穴裡,衍生出了一個生態環境和地表截然不同的世界——幽暗地域。雖然富饒程度無法和地面相比,可是對於那些已經完全適應了地底世界生活的居民們而言,生活同樣非常舒適,其文明程度也絕不比地上世界遜色。他們在此安居樂業,不斷發展壯大,幽暗地域既是他們生長的家園,也是他們力量的源泉,是他們世界的中心。
無須諱言,封閉的環境,總是比較容易滋生出封閉而保守的心態。幽暗地域的各支文明種族們,通常都不歡迎外來客人,也拒絕對自己的生存方式作出改變。然而,在地表世界上人類所通常沿用的谷地奠基歷一二三零年,這個永遠不見天日的黑暗世界,卻迎來了某位不請自到的客人。這名客人不屬於幽暗地域,不屬於費倫大陸,不屬於托瑞爾世界,甚至不屬於這個宇宙。他來自遙遠未來,遙遠彼方,遙遠的另一個宇宙。
這名客人的名字,就叫做曹子文。在本來世界裡,他擁有許多個不同的身份,而其中之一,則是某種神奇力量的繼承人。而那種神奇力量,名為——如·來·神·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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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的時候,曹子文以為自己已經死去。因為他雖然竭力睜開眼睛,展現在面前,依舊是無盡黑暗。可是立刻,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失去肉體的靈魂,是不會仍然感受到肉體痛楚的。而在此際,從身體上下內外各處創傷所產生的隱痛雖然並不激烈,卻顯得如此地清晰地傳達到神經中樞,使他根本無從逃避。
在那一剎那,曹子文感到的不是欣喜,反而有些須失落。繼而,便是深深的悲傷與孤獨感。他自幼父母雙亡,只和爺爺曹達華相依為命。華叔對別人來說是威震天下的火雲邪神,對他卻是嚴父更兼慈母。現在火雲邪神兵解虹化而去,曹子文從此孑然一身,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別人能關懷他、記掛他、教導他。無依無靠,又教他怎麼能不失落,不悲傷,不孤獨?
只是這番悲傷失落與孤獨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後曹子文已收拾心情,接受了現實。火雲邪神的孫子,畢竟不是那種會一味沉溺在悲傷裡,惺惺作兒女態的人。佛說眾生皆苦,火雲邪神虹化涅槃,正是已經達到大圓滿境界,從此跳出三界不入輪迴,可以得到大歡喜大解脫。想到這裡,曹子文又不禁由衷地替爺爺感到高興。
死者已矣,那已經是不可改變的現實。仍然活著的人卻要努力掙扎著活下去,無論多難多苦都要活下去。曹子文不會忘記爺爺對自己的期望,更不會忘記爺爺傳授自己神掌心法的用意。撇開哀戚的曹子文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拿出記得是放在上衣口袋裡的打火機點燃,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是在哪裡。可是只稍微一動,心脈處內傷和胸口折斷的肋骨同時發作,涓涓細流般的痛苦立如開閘洪水,狠狠撲過來撕扯著他的神經。才抬起不過半寸的身體支撐不住,又再頹然躺了回去。
曹子文歎了口氣,知道這回自己受的內外創傷實在不輕。就算能夠及時被人發現送到醫院,也至少得躺上好幾個月才能痊癒。但現在置身於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究竟何時才能被發現獲救,那就難說得很了。與其求人不如求己,當下曹子文收起急躁,默默閉起雙眼,開始催運離火玄冰功。離火玄冰功雖然不能讓折斷的肋骨癒合,但至少可以打通閉塞的經脈,先治好內傷,多少恢復點活動能力再說。
離火玄冰功乃正宗佛門絕學,不但用在攻擊上威力驚人,在治療內傷上也是效驗如神。黑暗中也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曹子文的呼吸從剛開始時的急促紊亂,逐步恢復到規律悠長。起初他經脈阻塞,經歷重創後變得極為衰弱的真元內息要打通一處穴道都是舉步惟艱,到後來真元逐漸被溫養壯大,終於能夠順利驅除去心脈裡天殘老怪的殘留餘勁。冰火融匯,陰陽交泰,曹子文只感到渾身都活潑潑,暖洋洋地一片舒泰,除去奇經八脈內仍舊有所窒礙,週身內傷可以說已經好了四五成。
他欣慰地笑笑,對進度大感滿意。雖然傷勢還未好得十足,不過世事畢竟不能一蹴即至,凡事過猶不及,急也急不來的。當下長長吐出一口氣,停止了運功。徐徐睜開的雙眸內精光閃爍,雖然還是看不出自己在哪裡,可是已經可以隱約感覺到了一些模糊的輪廓。
曹子文雙臂撐地,在盡量不觸動胸膛傷勢的同時,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來,伸手去摸衣袋裡的打火機。一摸之下,卻只摸了個空。原來在穿越星門時的激烈能量衝突,早就將曹子文身上穿著的衣服毀得乾乾淨淨,沒留下半絲一縷。此刻的他就像個初出生的嬰兒,是完全赤裸的。
他無奈地苦笑著,聳了聳肩膀。立刻,那笑容僵在了他的臉上。曹子文想起了什麼似地急忙抬手摸索。一圈堅硬的圓環正安安穩穩地呆在他的右手中指之上,不但並沒有產生什麼缺損,而且還隱約發出了一團模糊紅光,是那枚由華叔親手交給他的火雲戒。
這華叔留下的遺物還在,讓曹子文鬆了一大口氣。雖然沒有了打火機,不過有火雲戒的光芒代替,倒也差相彷彿。一時無心查究為什麼火雲戒會發光的曹子文,憑借那微弱光線仔細打量著四周,隱約可以看得到,自己正身處於一座由岩石泥土組成的原始洞窟裡。四下裡靜悄悄地,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外,曹子文聽不見有任何聲音。這裡就像是座大墳墓,找不到絲毫生機可言,到處都是死氣沉沉。
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心理上本能的畏懼。在星門爆炸那樣激烈的劇變中都活下來了,假如現在才被活埋餓死的話,他實在不能甘心。
他呆了片刻,搖搖頭,決定不再費神去想。既然左思右想都想不到能有什麼脫困的好辦法,那麼不如直接採取行動還來得實際一點。曹子文深深吸了口氣,內息運於丹田,長聲叫喊道:「有人嗎?外面有人嗎?」
「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有~~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蘊涵內力的叫喊聲打破死寂,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隨即在牆壁上迴盪反射而來。雖然內傷還未痊癒,可是曹子文相信即使自己被埋在超過三十米,甚至五十米的地下深處,這聲叫喊也能穿破泥土與岩石的阻隔而傳播到陽光之下。
他的呼叫聲很快就引起反應了。過了約莫七八分鐘,遠處忽然響起了一陣雜亂腳步和尖細的說話聲音。說話人用的語言很奇怪,雖然曹子文同時懂得中文、英語、法語、俄語、德語和日語六種語言,對阿拉伯語和西班牙語也多少懂得一點,可還是根本聽不明白那對話究竟在說些什麼。而且,無論腳步聲還是對話聲都不是從頭頂上傳過來的,而是從水平方向向自己移動。從剛才那聲叫喊的回音中,曹子文就大約猜測到自己所在的洞窟很大,至少有小半個足球場那麼大。而假如這洞窟之外還別有天地的話,那麼身處空間的寬廣就很令人吃驚了。根據曹子文的記憶,倫敦附近並沒有礦山之類的場所,又不是被廢棄的地鐵或者防空洞。那麼,自己現在到底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在接踵而至的多重疑問與詫異中,曹子文不由得提起了警惕之心。他沒有再急著出聲呼救,而是盤膝坐下,靜靜等待。而他的等待也不必太久。大約一百四十多次呼吸以後,洞窟右側處隱約放射出了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伴隨腳步和說話聲一起越來越是接近,直至把發出所有這些跡象的主人完全暴露在曹子文的視線內。忽然間,曹子文被自己看見的東西徹底驚呆了。他罕有地失態張開了嘴巴,半天也合不回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現在曹子文眼前的生物有二十多個。一眼看去,他們似乎是發育得營養不良的小孩子,只有一米二、三十厘米左右,一直長到膝蓋附近的手臂,讓它們看起來好似直立行走的猩猩那樣佝僂著身體。可是從它們穿著的那些骯髒得早就分辨不出原本顏色的衣服上可以看得出來,它們並不是野獸。再仔細觀察可以看見,這群奇怪的人形生物面部寬闊扁平,有著很大的嘴巴和明顯的尖耳朵,眼睛裡像野獸般發出紅光。皮膚則是橘黃色。每個這種人形生物的手上都拿著一柄武器,或者是長矛,或者是短劍,還有斧頭和看起來和玩具差不多的短弓。自幼生長於熱兵器時代的曹子文不禁懷疑,它們究竟是是不是一群還生活在原始社會裡的野人?
等等,野人麼?曹子文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了。雖然對方的樣貌和顯然普通人類有很大區別,不過他以前曾經看過不少記錄片,知道在非洲和南美的原始森林深處,至今仍然生活著一些處於原始社會的土著。這些土著聽說身高都不會超過一米五,而且有自己獨特的語言和生活習慣,只是偶爾和外面來的人交換生活必需品。想到這裡,曹子文心裡又升起了希望。他微笑著抬起手,盡量緩慢地用英語向它們說道:「哈囉,朋友。請問,你們有人聽得懂英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