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蝴蝶劍 正文 二九
    律香川身子突然軟癱他並沒有回頭去看,只聽到這個人的聲音居身就已軟癱

    世上只有—個人,能在他不知不覺中走到他身後。

    世上只有一個人,能令他跪下

    老伯

    沒有別人,只有老伯?孟星魂滿眶熱淚,幾乎已忍不住奪眶而出

    老伯還是老樣子,沒有變,連一點都沒有變。天地間好像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令他改變。

    他站在那裡,還是站得很直,就好像一稈標槍插在地上。

    淡淡的星光照著他的臉。只有他臉上的皺紋似已變得更深,但他的睜子卻還是同樣銳利,就好像劍已出匣,刀已出鞘。可是等他看到盂星魂時,這雙冷酷饒利的眼睛裡,立刻充滿了溫暖之意。他只看了律香川一眼,目光就轉向盂星魂。

    孟星魂忽然發現他的臉並不是完全沒有表情的,其實他臉上每條皺紋裡,都隱藏著誰也說不出有多麼豐富的感情。

    他臉上每條皺紋本都是無限痛苦的經驗所到劃的痕跡。

    只有這種皺紋,才能隱藏他如此豐富的感情。孟星魂熱淚終於忍不任奪眶而出

    老伯凝視著他,良久良久,才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你很好I”

    他本似有很多話要說,卻只說了這三個宇。雖然只有三個字,但在盂星魂聽來,卻勝已過世上所有的言

    然後他才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肩,他回過頭,就看到了易潛龍“

    易潛龍的眼睛裡也充滿了笑意,已不是老江湖的笑,是溫暖而充滿了友誼的笑。

    他微笑著道:“現在你該完全明白了吧?”

    盂星魂搖搖頭。他的確不能完全明白,因為他太激動,大歡喜。幾乎已完全無法思索。易潛龍很理解所以接著道:我非但沒有出賣老伯,也沒有溜走。…我從來就沒有溜走過。”

    盂星魂忽然理解,所以就替他說了下去,別人以為你溜走的時候,其實你正在暗中為老伯訓練那一批新血。”

    易潛龍道:“不錯,無論任何組織都和人一樣,時時刻刻都需要新的血液補充,否則他不但會衰老腐敗,而且隨時都可能崩潰。

    盂星魂目中忍不住流露祟敬之色,因為他覺得在面對著的,基個偉大的朋友

    易潛龍也看得懂,微笑著道,其實那也算不了什麼,那些年輕人非但充滿了熱情,而且全都很忠實,要訓練他們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年輕人永遠比較熱情忠實,狡黠和陰謀他們根本就不望去學

    盂星魂也年輕過,他點點頭,歎道:要訓練那些人的確不難,難的是那忍辱負重的勇氣,那遠比為人去流血換命還要難得多。

    易潛龍看著他,忽然用力拍他的肩。

    他們從此也成為終生的朋友,因為他們不但已互相了解,而且互相敬重。

    只有對朋友完全忠實的人,才值得別人敬重

    “能夠為朋友忍受屈辱的人,更永遠都不會寂寞。”

    盂星魂忽又問道:“你們是不是已去過飛鵬堡了?”

    易潛龍道“當然去過,我訓練那些人,為的本是要對付十二飛鵬的。,

    盂星魂道;“那麼你怎會到了這裡?”

    ☆易潛龍道:“因為我已和老伯約定,初五以前,他若有命令給我,我們就在初七的正午,從後山偷襲飛鵬堡,否則我們就立刻連夜趕來這裡。’

    盂星魂道:“你沒有接到他的命令?”

    易潛龍道:“沒有,傳令的人已死在律香川手裡。’

    律香川當然在也旁邊聽著,聽到這裡,胃部突然收縮,幾乎忍不住要吐。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已的錯誤在哪裡。

    他本不該使老伯精選出的那批人死得太早,本該等他們到了飛鵬堡之後再下手的。

    只可惜那時實在太興奮太得意了,巳變得有些沉不住氣,所以才會造成這種不可原諒的錯誤。

    現在這錯誤已永遠無法彌補。

    律香川彎下腰,吐出了一灘苦水。

    但還是沒有人看他一眼。

    他本是個絕頂聰明的天才,不可一世的梟雄,他只差半步,就可達到成功的巔蜂。

    可是現在他在別人眼裡,競似已變成完全不被重視。

    競似已變成個死人。

    易潛龍道:“我趕到這裡,才知道老伯已有了復仇的計劃。而且將每一個細節都安排好了。”

    孟星魂道”

    易潛龍道:“今天下午,老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時間,所以每一刻時間都要盡力爭取,因為我知道時間有時甚至比鮮血更可貴。”

    盂星魂道:我明白。”

    這一點的確很少有入能比他更明白

    他若沒有時間觀念,也許已死過無數次。

    易潛龍臉上露出自傲之色,微笑著道,“這三四十年來,我參與老伯的行動不下兩百次,從來也沒有耽誤過片刻。””

    盂星魂又歎了一聲,道“無論誰有你這樣的好朋友,都應該覺得高興。’

    易潛龍緊握他的肩,道:“老伯有了你這樣的朋友,連我都很高

    他接著又道“老伯已算准了律香川必定會到這裡來找他,也算准了律香川看到那七星針後,必定會親自到下面去看看的,因為他這人除了自己外,誰都不相信的。”

    盂星魂忍不住冷笑道:“有時他連自己都不太信任。”

    易潛龍道:“老伯的計劃本是要乘他下去的時間,發動攻勢,先殲滅他最基本的部下。”

    他笑了笑,又道:“因為他來得必定很匆忙,絕對沒有時間集中所有的力量,最多也只不過能將最基本的一批部下帶來。”

    盂星魂道“這裡的地勢你們當然比他熟悉得多,無疑已先占了地利。”

    易潛龍道“而且他最擅長的,本是在暗中放冷箭傷人,但這次情況卻完全相反,他絕對投有想到會有人在暗中等著對付他。”

    盂星魂道:所以你們又占了天時”

    易潛龍道“還有,他的人匆匆趕來,又已在這裡守候了很久,必定已有些疲倦,但我們的人卻正如初生之虎,猛虎出山。”

    他微笑著手,勝負之數已經很明顯。”

    盂星魂微笑道“天時、地利、人和,都已被你們占盡了,老伯這計劃,實在可以稱得上是算無遺策。”

    易潛龍道“但,他卻還是有一件事沒有算出來。”

    盂星魂道“哦?”

    易潛龍道:“他沒料到你也會跪著來,而且會到下面去……

    盂星魂苦笑道“那時候我想錯了……

    易潛龍道‘“但老伯卻明白你的想法,他知道你這次來,是准備跟他同生共死的

    盂星瑰喉頭突又哽咽,熱淚幾乎又忍不住耍奪眶而出。士為知己者死

    一個人就算為老伯這種朋友死,死又何憾?

    易潛龍也仿佛有很多感慨,歎息著道“老伯也知道你既然在下面,見到了律香川,就絕不會再讓他活著上來就算拼著跟他同歸於盡,也絕不會再讓他活著上來。”

    盂星魂道;“萬以·…所以你才會下去?”

    易潛龍道“因為老伯並不想他死,你更不能死,所以……”

    他又拍了招孟星魂的肩,笑道:“以後的事,你總該明白了吧?”

    盂星魂點點頭。

    他雖然點頭,卻還是不太明白—他不明白老伯為什麼還要讓律香川活著?

    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老伯做的事,是絕不會錯的……

    絕不會。

    對律香川他已錯了一次,絕不會再錯第二次。

    老伯一直看著他們,聽著他們說,目中似也熱淚盈眶。

    然後他才慢慢地走過來,凝視著他們,緩緩道“我看錯過很多人,但卻沒有看錯你們,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好朋友…。”

    他忽然擁住孟星魂的肩,一字一字道:“你不但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兒子“”。”

    盂星魂點點頭道:“我是·,o’我是…。/

    然後他滿眶熱淚就已流了下來。

    夜更深,星已疏。

    所有的人忽然間全都走了,只剩下律香川一個人跪在無邊的黑暗中。

    他跪在這裡,居然沒有人睬他,沒有人看他一眼。

    沒有責備,沒有罵,沒有報復。

    老伯就這樣走了,易潛龍和孟星魂也就這樣定了,既讓他像野狗般跪在這裡。

    甚至連那些弓箭手的死屍都被抬走,卻將他留在這裡、

    他也曾經是個不可一世的人物,現在競真的已變得如此不足輕重。

    風吹在身上,斷了肋骨疼得更劇烈。

    律香川忽然也覺得自己就像是條無主的野狗,已被這世界遺

    他無論是死是活,都已沒有人放在心上。

    冷汗在往下流,眼淚是不是也將流下?

    律香川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咬著牙,掙扎著站起來。

    “無論如何,我還活著,只要活著,就一定還有機會。”

    他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已,而且,努力使自己相信。

    但也不知為什麼,他並沒有真的想報復,只覺得很疲倦,很累,很累……

    這是不是因為他的勇氣已喪失?

    是不是因為老伯沒有殺他,但卻己完全剝奪了他的自尊和勇

    現在,他只想喝一杯,痛痛快快地喝一杯。…·

    這少年伏在桌上,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掠醒。

    他揉揉眼睛,站起來,打開了門。

    外面不知何時已開始下雨。

    律香川濕淋淋地站在雨裡,眼睛裡布滿了紅絲,門已開了很久,他還是癡癡地站在那裡,似已忘記進來。

    少年看著他,並不驚訝;就像是早已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雨很冷。

    六月的雨為什麼會如此冷?

    少年無言脫下身上的衣服披在律香川身上。

    律香川忽然緊緊地擁抱住他,喃喃道:“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只有你。”

    少年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他太笨,所以笨得不知該用什麼方法表達自己的情感。

    歷以他只是無言地轉過身,將酒擺在桌子上。

    律香川終於走進來,坐下。

    酒雖然是冷的,但喝下肚後,就立刻像火焰般燃燒起來。律香川的心也漸漸開始燃燒,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大聲道我還是沒有死只要我活著,就遲早總有一天要他們好看“……你說是不是?”

    少年點點頭。

    無論律香川說什麼,他總是完全同意的。

    律香川笑了,大笑道/沒有人擊倒我,我遲早還是會站起來,等到那天,我絕對不會忘了你,因為只有你才是我的好朋友”

    他似乎想證明給這少年看,所以掙扎著站起來,努力站得直出。

    可是他的腰突然有柄刀自背後刺入他胃裡。

    等他抬起

    他咬著牙,蹬著凸起的眼睛充滿了驚訝和恐懼,啊聲道:在酒裡下了毒?”

    少年點點頭

    無論律香川說什麼,他還是完全同意。

    律香川簿扎著,喘息著,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T”

    少年臉上還是全無表情,還是好像不知該用什麼法子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只是淡淡地說道:“這種日子我已經過膩了,老伯答應我,讓我過好日子。”

    老伯。

    果然是老伯!

    老伯真正致命的一擊,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律香川咬牙道:“你’…”你這畜牲,我拿你當朋友,你卻出賣了我!”

    少年談談道:“這種事我是跟你學的,你可出賣老伯,我為什麼不能出賣你?”

    這一擊的力量更大。

    律香川似己被打得跟前發黑,連眼前這愚蠢的少年都看不清

    也許他根本就從未看清楚過這個人。

    他怒吼著,想撲過去捏斷這個人的咽喉。

    可是他自己先倒下了。

    他倒下的時候,滿嘴都是苦水。

    他終於嘗到了被朋友出賣的滋味。

    他終於嘗到了死的滋味。

    死也許並不很痛苦,但被朋友出賣的痛苦,卻是任何人都不能忍受的!

    連律香川都不能。

    天已亮了。

    黑夜無論多麼長,都總有天亮的時候。

    只要你有勇氣,很耐心,就一定可以等到光明。

    光明從窗外照進來,椅子就在窗下。

    老伯終於又坐回他自已的椅子上、

    直到這時孟星魂才發覺他畢竟還是蒼老了很多,而且顯得很疲倦。

    一種滿足和愉快的疲倦。

    他伸直雙腿才緩緩長歎一聲,道:“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不殺律香川?”

    盂星魂道“我不奇怪。”

    老伯顯得很驚訝,道“為什麼T”

    孟星魂微笑道:“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替他安排了很恰當的下場。”

    老伯也笑了,但笑容中卻仿佛還是說不出的淒涼和辛酸。

    律香川就像是他親手栽成的樹木砍斷的!

    孟星魂忽又問道“高老大呢?”

    這句話他已憋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老伯歎息了聲,道,“我並不怪她,她是個很有志氣的女人,一心想往上爬,雖然她用的方法錯了,但世上又有誰從未做錯過事呢?”

    盂星魂道你·…你讓她走了?”

    老伯點點頭道“而且我還要將她一心想要的那張地契送給她——以後你無論看到誰在想往上爬,都應該去扶他一把,千萬不要從背後去推他。”孟星魂垂下頭心裡充滿了感激,也充滿了崇敬。

    老伯畢竟是老伯。

    他也許做錯過很多事,但他的偉大之處,還是沒有人能比得上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年輕人走到門口。一個充滿了熱情和活力的年輕人,一舉一動都帶著無限斗志和力量。

    這正是老伯組織中的新血,也正是這社會的新血。

    孟星魂看到他,就知道人類永遠不會滅亡。

    只要人類存在,正義也永遠不會滅亡

    老伯看到這年輕人,精神仿佛也振奮了些微笑道“什麼事進來說吧。”

    這年輕人沒有進來,躬身說道“萬鵬王沒有死,死的是屠大鵬,他低估了萬鵬王,所以,他就死了。”

    他的回答簡單,中肯而扼要,易潛龍多年的訓練並沒有白費。

    孟星魂幾乎忍不住想要問

    “鳳鳳呢?”

    可是他沒有問,老伯也沒有問。

    這個人是否存在都已不重要,已不值得別人關懷。

    但孟星魂卻忍不住要問老伯應該怎麼樣去對付萬鵬王?”

    萬鵬王既然還沒有死,他和老伯就遲早還是難免要決一死戰。

    老伯歎息著,道“他沒有死,我也沒有死,所以我們只有繼續斗下去,就算我們已覺得很厭倦甚至很恐懼,也絕不能停止。”

    孟星魂垂下頭,道:“我明白。”一個人走入了江湖溉好像騎上了虎背,耍想下來實在太困難。

    老伯道“就算萬鵬王死了,還是有別人會來找我,除非我倒下去,否則這種斗爭就永遠也不會停止。”

    他歎息著又道“像我這種人這一生已只能活在永無休止的厭倦和恐懼裡,我想去殺別人的時候,也正等著別人來殺我。”

    盂星魂也明白。

    這一點當然也沒有人比他更明自。像這樣子活下去,雖然太老了些,但卻還是非活下去不可。

    老伯慢慢地接著道:“一個人種下的種籽若是苦的,自己就得去嘗那苦果,我既已錯了,就得要付出錯誤的代價,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替我去承受。”

    他忽然笑了笑,又道“可是你還年輕,只要你有勇氣,還是可以改變自已的命運,一個人犯了錯誤並不可恥只要他能知錯認錯,就沒有什麼值得羞愧的。”

    盂星魂忽然搶起頭,道“我明白。”

    老伯的笑容雖帶些傷感,但已漸漸明朗,一字字道“所以你千萬莫要再為任何事煩惱,快放下心事,去叫小蝶,快去·…”

    他站起來,緊擁孟星魂的肩,微笑著道:“我要你們為我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快活林中燈光依舊輝煌。

    但高老大的屋子裡卻還沒有燃燈。

    她並不是厭惡光亮,面是畏懼—也並不是怕她臉上的皺紋會被照出來,而是怕明照出她心裡的那些丑惡的創傷。這些創傷久已結成了疤,永遠抹不去的疤。

    還是有燈光從窗外照進來,照在她手裡一張陳舊而殘皺的紙

    這就是她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的地契。

    她推開窗子,園林中一片錦秀,現在這一切總算已完全屬於她

    她終千已從黑暗的溝渠中爬了上去。

    她已本該滿足。

    可是也不。

    付出那麼慘痛的代價之後,她真正能得到的是什麼?

    除了空虛和寂寞還有什麼?

    孟星魂,葉翔,石群,小何,都已一個個走了,無論是死是活,都已永遠不會再回來。

    這園林難道真能填補她心裡的空虛?這張紙難道真能安慰她的寂寞?

    她突然狂笑,狂笑著將手裡的地契撕得粉碎。

    門外有人在呼喊“大姐,快出來,洛陽的王大爺已等得快急死

    高老大狂笑著,大聲道“你就叫他去死吧——你們全都去死吧,死光了最好。’

    門外不再有聲音。

    每個人都知道,高老大不高興的時候,大家最好莫要惹她。

    她關起窗子,將長長的頭發散下來,然後又慢慢地將身上衣服全都脫下,就這樣赤裸裸地站在黑暗中。

    她的腰仍然堅挺纖細,她的腿仍然修長筆直,她的胸膛仍然可以埋藏很多很多男人的生命。

    可是她自己知道,她自已的生命己剩下不多。

    逝去的青春是永遠不會再來了。

    “一個人赤裸裸地來,也該赤裸裸地去。”

    她又開始狂笑,狂笑著夜黑暗中旋舞,突然自妝台的抽屜中取出一樽酒,旋舞著喝了下去。

    這是生命的苦酒,也是毒酒。

    石群回來的時候,她己倒下,烏黑的頭發散落在雪白的胸膛上,美麗的金樽仍然在發著光。

    可是她的生命卻已黯淡無光。

    石群跪下來,就在她身旁跪了下來,捧起一滿把她的頭發。

    眼淚就

    她的頭發忽然又有了光,晶瑩的淚光。

    誰說大海無情?

    在星光下看來,海水就像緞子般溫柔和光滑。

    潮也退了。

    大海也和人的生命—樣,有時浪濤洶湧,有時平淡安靜。

    孟星魂和小蝶攜著手,互相依偎著,凝視著無限溫柔的海洋。

    他們的心情,也正和這星光下的海水一樣。

    孩子已睡這是一天中他們唯一能單獨相處,互相依俱的時侯。

    經過了一天勞累之後,這段時候仿佛顯得特別短,可是他們已滿足。

    完全滿足。因為他們知道今天過了還有明天,明天必將更美麗。

    無數個美麗的明天,正在等著他們去享受。

    忽然間,海面上又有一顆燦爛的流星閃過,使得這平靜的海洋變得更美麗生動。

    盂星魂忽然道:“我做到了,畢競做到了。”

    小蝶偎在他懷裡,柔聲道你做到什麼?”

    孟星魂緊擁著她道:、有人說,流星出現的時候,若能及時許個願,你的願望一定能達到。”

    小蝶嫣然道:“這是個很古老,也很美麗的傳說,只可惜從來沒有人真的能做到。”孟星魂笑道:但我這次卻做到了。”

    小蝶眼睛裡光采更明亮道:“你真的在流星掠過的時候,及時許了個願?”

    盂星魂道,“真的。”

    小蝶道“你的願望是什麼?”

    孟星魂微笑著,沒有回答。

    小蝶也沒有再問因為她已明白,他的願望,也就是她的願望。

    他們的微笑平靜而幸福。

    流星消逝的時候,光明己在望。黑暗無論多長,光明遲早總會來的。上一章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