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鄭宇白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將豆子分好,進步之快讓他自己也有點目瞪口呆。
「還不錯。」徐若愚的語氣裡已經沒有了惱怒,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欣賞,「我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達到你現在的水平,雖然你我起步不同,你的進步也足以讓人欣喜。這麼說來,我倒是有些錯怪你了。」
「不敢。」鄭宇白難得聽到徐若愚誇獎一句,只是淡淡的回應著。從小他就知道制止父親暴躁脾氣的最好辦法就是盡力完成他所佈置下來的任務,至於不滿頂撞那種無謂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半個小時能將豆子分揀完畢,已經是很好的成績了。你照著現在的進度練習下去,一個星期之後,應該可以在十分鐘之內將豆子分揀完畢。那便算是完成這一階段的練習了。不過你不要忘了我所要求的不只是這樣而已。」徐若愚又道。
鄭宇白撓撓頭:「我昨夜苦思良久,實在無法入門……」
徐若愚點點頭:「的確有些難為你。你去把窗簾拉上。」
鄭宇白依言去拉上窗簾,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徐若愚已經重新將豆子混合在了一起,又取出一塊黑布來將自己的眼睛蒙上。
黑暗之中,鄭宇白的眼力雖然很好,卻也只能看個依稀。只聽徐若愚道:「我只演示一遍,你看好了。」說著他的手便探入袋子之中,飛快的抖動起來。
鄭宇白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幾乎不敢相信。無數的白色鐵蠶豆如同螢火蟲一般從袋子裡飛出來,落在另外個袋口中,發出清脆的聲響。徐若愚的手快若閃電,幾乎不假思索的分揀著豆子,甚至比鄭宇白在日光下的速度更快。
「這太不可思議了……」鄭宇白看的驚心動魄。他小時候雖然比較愚鈍,好在一來心志堅定,苦練不輟,二來勤學好問,努力向上。到了十五歲之後,厚積薄發,一舉成材。其中或許有四目重瞳的功效,卻也和童年的刻苦好學有莫大關係。
如今他貪婪的看著徐若愚的演示,眼中的重瞳再度出現,在黑暗之中一閃而過。徐若愚雖然遮住雙眼,感覺卻敏銳無比,驚覺身旁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當年在結拜兄弟兼仇人高飛的身旁演示這項絕技一般,心念略一恍惚,手上不禁一慢。
「大概是我多慮了吧……」徐若愚並未發覺什麼異常,心道自己和高飛十餘年未見,身旁只有個鄭宇白,怎麼會感覺到他在身邊,只怕精神高度集中導致的幻覺吧。
漆黑之中,徐若愚只用了十一分鐘就將鐵蠶豆分揀完畢,如果不是中途頓了片刻,很有可能控制在十分鐘之內。鄭宇白將窗簾開來,再看到那兩袋涇渭分明的鐵蠶豆,不禁嘖嘖稱奇。
徐若愚摘掉了眼上的黑布,歎口氣說:「老了,若是這隻手還靈活的時候……」餘下的話他沒有說,畢竟是有身份的賊王,在鄭宇白這樣的後輩面前慨歎人生,未免有點失身份。
鄭宇白看著徐若愚那只殘手,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若是那手完好無損他的手上功夫會達到什麼境地。和徐若愚比起來,杜必勝的手法更為巧妙靈活,因為那是賭台上要使用的千術。而徐若愚的手法雖然用在偷盜之術上,卻難得的有一種大開大合的氣勢,最起碼在效果上顯得十分驚人。兩者比較起來,竟然還是徐若愚的手段更高上一籌。
「你覺得如何?」看到鄭宇白一臉呆呆的模樣,徐若愚心說這小子看起來倒是很愚鈍,真不知道寶貝女兒怎麼對他那麼傾心。
女兒是父親的掌中寶,嫁女兒的時候,當父親的雖然不如當母親的容易激動,心中肯定更不好受。徐瑾請他來幫忙的時候,徐若愚就知道鄭宇白跟徐瑾之間肯定有什麼關係。雖然才剛來兩日,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之所以對鄭宇白態度不好,也是潛意識裡對有可能奪走女兒的人的一種顧忌。
不過通過兩天的接觸,徐若愚雖然不懂得形意拳中隱藏精氣神的本領,卻也能看出來鄭宇白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遲鈍和木訥。只是這黑暗之中分揀鐵蠶豆的功夫可要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才能有所成就。就算他徐若愚是盜門難得一見的天才,卻也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才有所成就,現在要讓鄭宇白在三個月內就掌握,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可不強人所難又有什麼辦法,徐若愚聽女兒說過,知道鄭宇白是因為徐瑾才和高飛訂下生死賭局的。無論從報仇的角度來講,還是為讓女兒還人情債的方面來說,徐若愚都不得不嚴格要求鄭宇白。因為沒有這一手功夫,想靠賭術戰勝高飛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他真的能行嗎?徐若愚望著恍然失神的鄭宇白,有些擔憂的想。
鄭宇白完全不知道徐若愚在想什麼,其實他的思維已經不在這間屋子裡了。他滿腦子都是方才徐若愚的動作,如同電影的慢動作一樣在腦海裡一遍遍的播放著。
自從被張道勝發覺身上擁有四目重瞳的異相之後,鄭宇白的潛意識裡已經有了要開發「複製」超能力的想法。方才徐若愚的動作將他帶入到一個之前未曾到達的奇妙境界,竟然在一瞬間進入了「恍然」。心智思緒全數不存在了一般,只有徐若愚那瀟灑自如的精絕手法不住的在腦海裡滾動播放。
「到底他是怎麼做到的呢?」一個疑問久久的在鄭宇白的腦海裡纏繞著,他的腦海猶如一片漆黑無盡的宇宙,白色的鐵蠶豆啪啪的在黑暗之中掉落,那種脆響讓人有些著魔。
白色紛紛揚揚的在黑暗之中飄揚,好似落雪一般。而徐若愚的動作也被鄭宇白在腦中分解著,漸漸的,鄭宇白似乎能將徐若愚的動作看的更加清晰了。
徐若愚看到鄭宇白一臉癡癡呆呆的,心說這孩子怎麼了,難道走火入魔了?正要叫醒他,卻見他走到兩個口袋前,將黑白兩色鐵蠶豆嘩啦啦的混起來,然後將徐若愚的黑色遮掩布取過來蒙在眼睛上,雙手一翻,插進了鐵蠶豆之中。
「他想做什麼?」看到鄭宇白不聲不響的做著這些,徐若愚不禁一愣,難道他只看了一遍就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