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 正文 42
    第十一章

    「我領悟到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人生是一曲舞。

    有時,你領舞;有時,你跟隨。領舞時,你跳得輕柔、堅定而明快;跟隨時,你緣於對領舞者的信任而跳出那樣的舞步。

    令人驚奇的是,我們每人隨時都參加著許多舞——我們在某些舞中,是領舞者;在另一些舞中,是跟隨者。

    有些舞舒緩而莊嚴,有些舞飛快而瘋狂。有些舞持續了終生,有些舞剛開始就已結束。

    只要繼續跳舞!

    即便你無法聽到音樂或你覺得不喜歡那舞曲或你的步法非常笨拙,也要繼續跳舞!」

    留給慕夜這樣一張紙條,我離開了這座城市。

    像個鬥士,也像個傷者,我覺得自己真像一裳無依的舞裙,飄落無根。我選擇去北京,原因很簡單,那裡大,生存的機會也多。

    原來,美,真要在破碎者眼中才會格外顯現。我曾經跟著爸爸也來過北京多次,卻從沒覺得這裡是如此美。也許,那時太滿足,眼裡盛不下其它。

    有三千年了吧,歷史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都刻下了深刻的印記。無論繁華與寂寞,無數悲歡離合,都因了帝王都城、王侯將相、朝代更迭,因緣際會而演繹出極致韻味。

    我身上分文甚少,卻在這個城市遊蕩了整整三天,看,聽,笑,卻獨獨沒有哭,因為,一旦你哭了出來,就失敗了,我時刻告誡自己:現在最不需要的是眼淚,只有自己,紫上,只有靠自己了。

    最實際的問題還是要找一份工作。

    三天給了自己充分的調整後,我帶著地圖和報紙開始走街串巷,我身上**的錢只夠這裡兩周的生活,一定要在這兩周內找到一個工作,哪怕是洗衣刷碗————我已經做好了吃最大苦的準備。

    要怎麼說,老天對我還是不薄的,當然,我也不想把這份幸運完全歸結到老天爺頭上,雖然,它讓我走對了路線,走對了時間,又走著了機遇————

    我第一天出去其實並無所獲,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我確實有些小小的沮喪,但還是要打起精神來呀,簡單洗漱後,就在我住的地下旅館外的包子鋪裡買了三個饅頭,用礦泉水瓶子在旅館裡打了一瓶水放進背包裡,就出門了。

    可真出了門,人就有一瞬間的茫然:這是往哪邊走呢!彷彿決定我的人生,是向左?向右?

    掏出硬幣,我決定問問老天,它將我的命運整的這樣慘,看它再怎麼決定?

    印花左,數字右。我拋出的是寬厚的數字,於是向右。

    就這樣,每到一個路口,我都是用拋硬幣的方式決定下一個方向,最後,走無可走,竟然,眼前是一個學校。

    這真是莫大的一個諷刺,難道要我去上學?我踢著硬幣正準備(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用戶登6章節更多,請登!)向老天爺吐口口水:***,你涮我?

    卻,「砰」硬幣丁在院牆外停著的一輛白色麵包車上,我當然要過去揀,現在一塊錢能抵多大事兒啊。

    走過去,才現麵包車後面的車門開著,幾個人正從上面卸下一幅幅畫,很小心,彷彿價值不菲,

    我繞過去看了看,眼睛一亮!

    我自己確實畫的不好,可好畫作還是看了不少,尤其是這俄羅斯的油畫,王鋒阿姨就是個俄羅斯油畫的癡迷者,她家裡藏品裡最著名的就是俄羅斯女畫家埃納塔利婭·岡察羅娃1909年創作的《採摘蘋果》。

    現在,我眼前這幅是————我手撐著下巴彎下腰湊近去看它的邊角寫著什麼————

    「丫頭,看什麼呢,」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我也沒被嚇著,反正,我又沒做什麼,看看畫怎麼了,於是,很從容地直起身體,

    「看畫呢,」我瞟了眼那女人,中年,胖胖的,穿著筆挺的灰色套裝,臉上的神態到還平和。她聽我這麼說倒笑了笑,

    「你看得懂?」

    我手插在褲子荷包裡聳了聳肩,扭過頭望著她笑了笑,

    「俄羅斯的油畫特別注意寫實性,而且有著強烈的民族風格,特別是描繪山川自然的風景畫。瞧這幅,」我朝那畫抬了抬眉,「畫中的色彩是調和的,就是我們通常說的『灰調子』,還有很強的裝飾感;俄羅斯油畫中的陽光通常是一種淡淡的輻射,這也是它的典雅所在;而對於夕陽的描繪,則猶如一杯濃烈的咖啡,那紫紅色中表現出的蒼茫情緒令人沉醉——」

    這完全是慕夜當年的一套說辭,我很佩服自己還記得,還適時拿出來賣弄了一下,當然有些小得意,還稍抬了下下巴。

    「呵呵,小丫頭是挺懂,你學畫的?」

    我臉部一下就有了僵硬,估計她也看出來了,看著我的眼睛疑惑了下,我搖搖頭,許是在陌生人面前,又是這四五天來我對話最多的陌生人,我有點不在乎自己的脆弱了,

    「還學畫?飯都沒吃的了,阿姨,您要是可憐我,給我找份工作吧,也算————」我又笑著搖搖頭,覺得真有點癲狂了,找工作找魔怔了,是個人就求?

    誰知,好運就在這時蹦了出來,卻聽見那女人開了口,

    「你在找工作?是不是什麼工作都能做?」

    我很想說,當然不是什麼都做,賣身就不願意!可,終究沒開口,被逼上絕路了,飯都沒吃的,身體算什麼?我確實這樣想。

    還好,那女人沒把絕路展現在我面前。她說她們學校,也就是她身後這個彷彿埋在綠色叢林裡的學校,現在洗衣房正在招小工,我願不願意去。當然連連點頭了,終於要用這雙白嫩嫩的雙手養活自己了,我是即欣喜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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