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是無數命運堆積而成的沉重,在一次又一次的創造出奇跡時,其實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卸下著包袱,有時,我會問自己,命運賦予我的責任還有多少?這樣的問題令我對命運開始產生疲倦以及厭惡。
這一直持續到矮人一族走出黑暗的世界,這命運中曾經同樣有我的責任,而當我看到一個種族,終於在命運中得到解脫,我才收起我曾對命運的不尊重。
因為我已經瞭解,命運並不完全是沉重,也有解脫。——摘自詩人梵阿古所撰寫的《偉大的魔法導師愛德華.斯蒂費爾德回憶錄》。
當這些剛剛因為南部戰場的勝利,而使的原來被高傲扭曲的心靈變的更加狂妄時,這從北部族人那裡傳裡的噩耗,並未能夠使得這些精靈們清醒,事實上,僅僅是在一剎那,他們心中就升騰出了了熊熊的復仇火焰。
「殺光北部的人類,他們竟然奪去了數千高貴精靈族人們的生命!」
群情激昂,三萬精靈被仇恨所驅使,咬牙切齒的齊聲高呼著。
得知著噩耗之後,長老克洛尼斯也是一臉悲憤的神色,毫無例外,在克洛尼斯的號召之下,這支隊伍,開始踏上前往北方復仇的道路。
而在這些精靈中,長老羅伊德,恐怕是唯一一名心中有著壓抑不住的恐懼的精靈。
剛剛在心底冒出的那個念頭,令他感到徹骨的寒冷,雖然,他幾次的在心底徹底的否決這樣的猜測,然而,已經滋生出的恐懼猶如在心底生根發芽了一般,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他的心靈。
假如這是納美斯大長老預言中的災難,毫無疑問,這將是對他,以及其他三名長老,和出征的六萬精靈們一個難以接受的巨大諷刺。
他的不正常的表現,沒過多久,就被克洛尼斯察覺,他忍不住的開口問著羅伊德。
而羅伊德在猶豫了一陣之後,並沒有告訴克洛尼斯原因,這個猜測實在是太過可怕,就連他自己,也不願意去相信。
愛德華一籌莫展。擔憂已經成為了現實,南部的精靈們已經飽含著憤怒,踏上了前往波爾的道路,從阿撒而口中,他已經得知了精靈一族掌握著遠距離傳訊的手段,那麼肯定南部的精靈們已經得知了北部戰場上精靈們所遭遇的挫折。
至於阿撒而,那龐大的智慧也並沒令它找到一個妥善的方法,它有心讓遠古魔狼梵阿古去阻攔那些北上的精靈,但是,失去這只對於人類來說來說力量強大的遠古魔狼的幫助,在之後計劃中的偷襲裡,人類的一方根本不可能完成這次偷襲的任務。
至於用人類的士兵,南部的戰場已經證明,這無疑會是毫無意義的犧牲。
假如,此時能夠多出一支足夠已對抗那三萬精靈的部隊……
阿撒而的心底突然生出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它自嘲的笑了兩聲,然而突然之間,它的眼前出現跳動著未來的一些碎片。
知悉未來從來都是他的老對手智慧之神所獨有的力量,而這力量一直最令阿撒而感到厭惡,它絕對沒想到,它會在突然間擁有了這種力量。
稍微的思考,阿撒而已經明白了原因的所在,從命運中探詢出答案後,它竟然也擁有了這種力量,這在一開始令它感到極為厭惡,因為,這樣一來,它與它的對手竟然有了共通之處。
而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它的冷笑聲響了起來,因為它突然想到,既然它有了這種力量,那麼,它的老對手面對它時將再也不佔據優勢。
況且,從那些未來的碎片中,它更是清楚的看到了即將到來的轉機。
恰在此時,等待的極為焦急的愛德華忍不住再一次對它發出了詢問。
阿撒而不知為何,竟然模仿著它的老對手一貫貫用的語氣對愛德華做出了回答。
「命運會給我們帶來轉機,而這轉機早就嵌在了推動命運的齒輪裡!」
不過,伴隨著這句令愛德華莫名奇妙的回答後,那緊接著的陰冷而得意的笑聲,與智慧之神再無一絲一毫的關係。
聖地喀黎斯的東部是綿延的金吉爾火山群,在一年前,愛德華冒險的足跡曾深入這火山的地底世界,在這黑暗的地底世界,居住著一群已經幾乎被這個世界徹底遺忘的種族。
命運是最難以探詢和理解的東西,在當初愛德華來到這黑暗的世界時,曾有那被矮人長老米山杜撰出來的預言,這預言昭示著愛德華將會引導著矮人一族走向光明。
而這杜撰出的預言卻恰巧真正的雕琢於命運之中,在今日,蝸行於黑暗中十幾萬年的矮人們,終於積攢出了足夠的勇氣,走出了那徘徊了無數次的通道,沐浴著闊別了十幾萬年的光明。
輕柔的風帶著濃濃的硫磺味,然而,即便如此,在走出通道的一剎那,那些矮人們也忍不住心底的激動,感受著這從未感受過的微風拂過那生滿了鬍鬚的粗獷臉頰的感覺。
他們都記得,在睿智的米山長老收藏的那些蘊涵著知識的書籍中,有一篇詩歌正是描述風,在之前,在他們朗誦這詩歌時,他們就曾從無數次的幻想這種感覺。
由於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先從地洞中走出的矮人們都閉著眼睛,一臉陶醉的感覺,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當他們能夠稍稍的適應這明亮的光線,即而睜開眼睛時,他們終於看到了這矮人一族闊別了十幾萬的世界,就像書籍上所描述的那樣,這個世界廣大無邊,他們的目光根本看不到盡頭。
而光明給這世界帶來了斑斕美妙的色彩,這種色彩,使得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了矮人們甚至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麼顏色,不過,片刻之後,他們就依*著參照,辨認出了幾種色彩,天是藍色的、大地是黃色的,至於綠色的草,遺憾的是,這乾燥的火山上並未生長任何能夠幫助矮人們對綠色認知的植物,不過,走出黑暗的世界後,他們總有機會,來重新的認識和熟悉這世界的一切。
這些恢復了視力了矮人們,在興奮了片刻之後,臉上突然又籠上了憂傷,他們拉動著那些阻擋了通道的矮人們,站立在通道旁默默得等待著。
一張細密鋼絲編製而成的軟床,被幾名最強壯的矮人抬了出來,這是矮人們能製造出的最為柔軟的承載物,因為他們偉大而睿智的米山長老,那微弱的生命之火,已經容不得任何的顛簸。
這位值得尊敬的長者,花費了一生的精力,將知識傳授給整個矮人一族,這是這位長者所能為矮人一族來到這個世界、並在這個世界繁衍生息下去所提供的最大的準備。
而他一生的努力,都是為了矮人一族能結束這暗無天日的生活,來到這光明的世界,在他生命垂危之際,他終於等到了這願望的實現。
他躺在那張鋼絲編製而成的軟床上,因為興奮和衰弱,他的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著,在迎來光明的一剎那,他沒有選擇閉上眼睛,而是直直的抬著頭,那刺眼的光亮一時間令他的眼前重新變的一片黑暗,這使得他一時間突然有些懼怕。
「我們走出黑暗了嗎?木錘?」
長老米山這樣的開口詢問著,聲音顫抖而虛弱。而在左側抬著軟床一角的木錘,看著盡力睜大著眼睛的米山長老,他的心裡已經被憂傷所填滿,但是,他的口中卻用無比堅定的話語回答著。
「是的,尊敬的米山長老,我們走出了黑暗,整個矮人一族已經走出了黑暗!」
聽到這句堅定無比的回答後,矮人米山點了點頭。
「是的,我感覺到了美妙的風,我更是聞到了地底所不曾有的味道……」
垂暮的長者喃喃自語著,他的眼前已從最初的黑暗變成了無數的光斑和亮點,又過了一段時間,那些光斑和亮點就慢慢的重合起來,而他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清晰,當他看清那遠處的群山,以及身前那些一臉憂傷的矮人時,他的臉上卻露出了難以用言語描述的滿足笑容。
「我甚至不知該朗誦出什麼詩歌,來表達我內心的喜悅。」
矮人米山的聲音已經已經變的平靜,身體的顫抖也逐漸停止了下來,只是,他的呼吸聲也變的有些微弱。
「如果這個時代需要黑暗,那麼,黑暗的撥撒者也一定最先眷顧黑暗的地下世界…….」
這詩歌被米山輕輕的念誦著,這正是愛德華來到地底的矮人世界時,米山所證實這命運存在的預言詩,在一開始,愛德華曾懷疑這首長詩是矮人米山的杜撰,然而,在今日,事實證明,這位睿智的長者很可能真的窺見到了那命運流動的軌跡。
一眾矮人齊齊的跟隨著長老米山念誦著這首長詩,那聲音匯聚在一起,卻又極為低沉,使得米山長老的念誦聲始終清晰。
而在剛剛念誦到結尾時,矮人米山的聲音已經細不可聞,手中攥著的那本詩集,也無力的落在了他的身畔。
痛哭聲一時之間響徹了整個金吉火山,木錘接過那本詩集,翻開其中的一頁,用炭筆鄭重的書寫下了一段話。
悲痛長者的去世,
悲痛矮人們從此失去長者的指引,
然而,我們終於迎來光明,
他一生的努力、他的願望終於實現。
在他親眼的目睹了光明後,
他再無任何的遺憾。
那書寫了命運的篇章還會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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