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凌厲的破空之聲響過,三支羽箭準確無誤的插在了靶心。
一襲粗布白衣的方巖望著靶上還在嗡嗡作響的羽箭,臉上沒有一絲的欣喜之情。從口袋裡掏出那顆隱約閃耀著紫色光芒的魔晶把玩著,思緒如潮水一般湧過。
來到這個世界十四年了,方巖也早就既來之則安之了,這是一個充滿魔法與鬥氣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慢慢的長大,方巖喜歡上了這裡,喜歡上了有些粗魯但對他很好的維克多大叔,喜歡上了那有些澀澀的漿果酒,喜歡上了威克鎮上淳樸的居民。在這裡,他沒有了以往過客般的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他有過深刻的體會,無論在哪都是弱肉強食的,只是以前那個世界隱晦些,這個世界可能更加直接。所以他從剛下地走路不久便開始,便開始拚命鍛煉著自己,這個世界以武力為尊!從維克多那裡學到了射箭與一些簡單的搏擊劍術,八歲就開始跟著維克多打獵。在一次次與野獸的搏鬥中,不斷的提高著自己的實戰能力。他期待著有一天能夠學到鬥氣或者魔法。只有這樣才能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他不想再一次活在社會的底層!
這個世界是充滿了魔法與鬥氣不錯,卻不是人人都能夠接觸得到的。學魔法是要靠天賦的,一萬個人裡面也不見得有一個擁有魔法天賦的人存在,就算有天賦,也要天賦被人發現了才行。整個威克鎮就戴納牧師會魔法。鬥氣雖然人人可以學,但也要有人教你才行。沒有魔法天賦的貴族,可以去上戰士學院、騎士學院。平民子弟一般付不起高昂的學費,則只有加入各大貴族的戰士預備所,根據在預備所的表現,由貴族家的教官傳授。方巖很是期待能夠學到魔法或鬥氣,可是魔法與鬥氣雖然真實的存在著卻離他是那麼的遙遠。
方巖也曾經想偷偷離開,去加入諾爾郡城的戰士預備所,他自信憑自己的實力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為了這個目標,他已經努力了十幾個年頭。他在威克郡上沒有什麼朋友,同齡的孩子還在玩泥巴掏鳥蛋的時候,他就已經背著獵弓拿著鐵劍與野豬之類的搏鬥了!十四歲的方巖有著在這個世界來說也算得上挺拔的身材。一身發達的肌肉卻沒半點粗笨的感覺。但當他拿著簡單的包裹在離開院子不遠時候,偶然的一回頭卻發現維克多站在門口望著他的背影,那張粗糙的臉上明顯的寫滿了悲傷,方巖頓時覺得自己很是禽獸不如。於是他又留了下來。當天晚上,已經戒酒十四年的維克多大叔喝的酩酊大醉。
一個月前,方巖終於第一次走進了聖光山脈的深處,他以前一直都在聖光山脈外圍不超過十公里的地方打獵。維克多曾經告訴過他,山脈深處經常有魔獸出沒,只有這個範圍是最安全的。而方巖記起當年維克多將他抱出來的地方應該是山脈的深處。所以他覺得維克多可能是因為擔心他而危言聳聽的。而他總對山脈深處的方向莫名的感興趣,也許自己是從那裡來到這個世界的吧,再加上山脈外圍最厲害的野獸如今他空手都可以對付,實在提不起興趣,於是方巖決定放手一搏。仔細的檢查好自己的武器,帶足了乾糧,終於走進了山脈的深處。
他謹小慎微的走著,餓了就胡亂吃幾口乾糧,晚上就隨便爬上棵大樹休息,雖然冷,但他不敢生火,生怕真的引來什麼不可敵對的存在,可是事情恰好相反!一連幾天方巖沒有遇到任何的野獸,甚至連最常見的野雞都沒有見到一隻!慢慢的越走越深,終於方巖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太詭異了!四週一片死寂,連風吹樹葉的抖動聲都消失了!一陣發自內心深處的寒冷提醒著他危險的來臨,他連忙往回跑,卻來不及了!一頭長約三米的黑豹流著涎水擋住了去路,那雙巨大的豹眼裡分明還帶著戲謔。隨著黑豹的逼近,一陣幾乎令方巖窒息的威壓迎面而來,逼得方巖登登的連退三步,威壓之下的方巖有一種螞蟻站在大象跟前般的渺小,手中的劍在這黑豹面前顯得那麼的無力,也許是覺得已經玩夠了,黑豹猛的朝方巖撲了上來,方巖知道自己完了,但束手就擒那也是不可能的,要死也要戳你兩下!方巖這麼想著,艱難的鼓起勇氣拿著劍迎了上去,這時,身後突兀的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衣服,輕輕一拉將他送出了很遠。
輕輕的落在地上,方巖看著那熟悉的背影,維克多!竟然是維克多!方巖驚奇的發現維克多那把普通的鐵劍上此刻卻冒出長約一米的乳白色劍芒!
到口的食物飛走了,黑豹憤怒的發出一聲咆哮,巨大的腳掌帶起一片紫色的雷電猛的朝維克多劈去,速度之快帶動得它身邊的空間都一陣顫抖。維克多持劍迎了上去,劍尖上的劍芒陡然提升到了一丈!隨即與黑豹糾纏在了一起。隨著他們移動速度的加快,遠處的方巖剛開始還能偶爾看到一絲影子,到最後什麼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一片不斷迸射出泥土與鬥氣的模糊空間。但時不時傳來的巨響與接連倒下的樹木,他可以想像得出戰鬥的激烈。
很久之後,響聲停了,一切恢復了平靜。方巖急忙跑了過去。只見地面上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維克多臉色蒼白的用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站在坑底,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方巖連忙跳了下去,一把扶著維克多,急切的道:「維克多大叔,你沒事吧!」
維克多偏頭看了方巖一眼,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接著推開方巖,逕直走到脖子上正咕嚕冒著血泡的黑豹前蹲下,極為吃力的用劍破開黑豹的腦袋,取出一顆紫色的魔晶。「拿著,說不定以後你會有用的。」說著將魔晶遞給方巖。
「赫爾曼,你是不是有很多話要問我?」威克多望著方巖,一縷烏血從維克多的嘴角緩緩流出,赫爾曼是維克多給方巖取的名字,不過方巖以前一直都沒承認過這個名字,
「維克多大叔,我們先回去吧」方巖看到維克多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心思問什麼。
維克多擺了擺手,指了指地下示意方巖坐下。方巖張了張嘴,正欲開口,被維克多急促的打斷了。
「你什麼都不要說,坐下聽我說!咳……咳!」維克多聲音提高了幾度,猛的咳出了兩口鮮血。
方巖哽咽著坐下,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的傷是舊疾,憑這傢伙還傷不了我。」維克多吃力的咧開大嘴笑了笑接著道。「我知道你從小對力量就有著很迫切的嚮往,你的刻苦我都看在眼裡,但有的時候,實力強大也並不一定是好事,當年我也算得上是個高手,可惜最後連自己的妻兒都沒能保護好,哎」說到這裡,維克多深深歎了口氣,臉上痛苦的神色顯而易見。
方巖靜靜的聽著,他沒想到維克多還有著這麼一段過去。他一直都以為維克多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獵戶。
「赫爾曼,並不是我不想教你修煉鬥氣,而是我有著自己的苦衷。」維克多說著有點愧疚的望了望方巖。
「維克多大叔…….」望著威克多那已經搖搖欲墜的身子,方巖痛苦萬分。
「你不用這個樣子,我這傷是很多年了,就算沒有今天這場戰鬥我可能也活不了幾年了」威克多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模樣的東西:「這個你拿著,也許以後你能用的著。」
說著將令牌朝方巖遞了過去,就在方巖伸手去接的時候,維克多突然一掌向他頭上襲來。隨後方巖就失去了知覺。
等方巖醒過來的時候,維克多身子已經冰冷了。
方巖將維克多葬在了威克鎮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遠遠對著聖光山脈。
………………
想起維克多,方巖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抽搐著。
走過去將箭靶上的羽箭拔了下來,走進屋,明天他即將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方巖從維克多生前住的房裡走了出來,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他住了十四年的地方,仔細的把門窗鎖好,拿著包裹走出了院門。
再次來到維克多的墳前,方巖筆直的跪下「父親,我知道你一直期待我能這樣叫你,請原諒我以前的過錯!」方巖眼裡閃過明顯的悔意。雖然和維克多在一起生活了十四年,但那個世界的經歷,使得方巖很難從內心上去接受一個人,維克多收養了他,他對維克多也很好,但也就是僅此而已,盯著那塊墓碑看了良久,又道:「現在我要離開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經常回來看望你。」說完方巖很是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深深的望了望遠處的聖光山脈。
方巖捏了捏拳頭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