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隔河之景（4）
這歌是一首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歌，貞子在台上一邊彈琴一邊唱著這歌，那歌聲似乎在向我說著一個道理：愛就是這樣，越濃烈就越趨於平淡。我站在台下，混在人叢裡聽著貞子的琴聲和歌聲，不由得又癡了。
貞子唱完那歌後，又有兩個樂隊唱了幾首披頭士的經典歌曲，然後便是所有的人一起唱列儂的那首《Imagine》。等演唱會結束時已經是子夜了。我和貞子兩人各自背著吉他離開了酒吧。
我們二人寂寂地走著。走了一會兒，來到了江邊。這條酒吧街之所以叫白鵝潭酒吧街，是因為它毗鄰珠江白鵝潭。而隔江北岸便是沙面了。此刻偶站在江邊，望著對岸的白天鵝賓館，心裡一下子便想到了自己那天就是在對面的沙面等了妞妞一晚。想著，忍不住便是一陣神傷。
看著身邊的貞子，心不知怎的就動了一下，當下衝貞子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願聽麼？」
「什麼故事？」貞子問道。
「就是我和妞妞之間的故事！」
我終於把自己和妞妞之間的故事講給了另外的人聽。貞子聽完後沉寂了半晌，忽然問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還完全沉醉於自己的講述之中，聽得貞子的問話，不由一怔。貞子道：「你接下來想怎麼做？是堅持，還是放棄！」
「我不知道。」我喃喃道，許久，我問貞子：「你說妞妞愛我嗎？」
「愛！」貞子篤定的道。
「那她為什麼要離開我，而且還這般絕決？」
「或許她有什麼苦衷吧！」貞子道：「其實愛情的最終結局並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有時候在一起了，反而會產生厭倦。像你和她現在這樣，在人生中留下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說不定會更好！」
我搖搖頭，說：「我覺得愛一個人就應該不顧一切的去和他在一起才對！」說著，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歐陽。歐陽就是為了愛我不顧一切的。
貞子聞言道：「你很單純！」隔了好一會兒，又道：「世上的事情並不都像你所想的那樣簡單。像你那樣執著反而不好。嗯……」貞子頓了頓，又說：「你聽過一個寓言嗎？」
「什麼寓言？」
「就是隔河之景！就像我們現在這樣，站在此岸，總是會覺得彼岸的景色要美麗的多。可是當你到達彼岸的時候，當你真正身在其中的時候，或許你就不會那樣想了。到那時，你一回身，會發現現在我們所處的此岸已變成彼岸，而這裡的風光卻變成了那美麗的隔河之景。」
我站在貞子身旁，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呆望著江對岸的沙面。其實這個寓言我很早的時候也聽過，只是此刻貞子忽的說起，卻更引我思索。這隔河之景的寓言若是用在我這半年來的愛情上不正合適嗎？正想著，貞子又道：「人生就是這樣矛盾，愛情也如是。你總是望著隔河的景色，就會忽視身邊的美景。你總是想著離去的人，就會忽視身邊的人。所以……」說到這裡，貞子忽然轉了個身：「所以人應該學會轉身，其實身旁的或是身後的景色也一樣的迷人！」
我見貞子轉身，不由得也隨她扭轉了身軀。的確，這邊的景色並不比對岸的沙面差。「怎麼樣？」貞子道：「這邊的景色也不錯吧！」點了點頭。貞子笑道：「就應該這樣，要學會轉身！」我聽著貞子的話，心裡忍不住想：現在妞妞成了我的隔河之景，那麼我身邊的景色難道成了貞子麼？她剛才的話難道是在暗示我應該放棄妞妞而選擇她嗎？此時已近天明，江風勁吹，拂動貞子的長髮，從她腦後向兩頰邊飄起，偶看著她雪白的後頸，想著她的話語，不由有些呆。正癡怔間，貞子忽道：「我聽趙敏說會在24號安排新專輯的發佈會！嗯……那天晚上你能請我吃頓西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