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派去問信的小廝便回來了,琉璃店老闆立即迎上去詢問去了。
「李姑娘,賣玉的那位公子說,如果您誠心想要買玉的話,還請您親自到這個地方去一趟……」老闆偷偷的看了一眼蕭絕城,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趕緊收回目光,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水千兒斜了眼蕭絕城怏怏的臉,沒有理會他,逕自問道。
「都寫這上面了……您看看。」老闆垂首彎腰,雙手遞上了一張紙條。
「那位公子姓甚名誰?長相、特徵?能描述一下麼?」水千兒深吸了一口氣,心情有些激動,真的是他麼?真的要見面麼?
「那位公子沒有留下他的姓名,但是我可以給您描述一下他的樣子,」老闆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位公子很高,長得很英俊,但是看起來就像個冰塊似的,話也不多……」
「好了,我明白了……」水千兒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再講下去了。
水千兒呆呆的坐下,盯著紙條,有些發懵:程簫,真的是你嗎?為什麼一定要見我?我們如何相見?拋開一切不說,我即將成為別人的新娘,而你也馬上要成為別人的丈夫了,難道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麼?這又是何必……
「看你這樣子,還真是戀戀不捨呢……」蕭絕城瞟了眼臉色蒼白的水千兒,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嘲諷,不過,他也並沒有想要掩飾。
水千兒緩緩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蕭絕城,淡淡的說道:「是又如何?」
「那自然是好,這樣才有好戲看啊一對相互喜歡的人都要成親了,可是新郎或者是新娘確是別人……哈哈這樣不是很有趣麼?」蕭絕城盯著水千兒,詭異地笑了起來。
「放心。我會活得很幸福。不會為自己製造麻煩。為別人增加笑料。」水千兒掃了他一眼。歪著嘴角。自嘲地笑笑。
「看來這街今天是逛不了了……真是可惜。這還什麼都沒買呢!」蕭絕城斜睨著水千兒。斜勾著唇角。「不過。我倒是省了。」
「那可不一定……」水千兒彎著唇。漾出一個璀璨地笑容。轉過了身。
「老闆。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水千兒繞著櫃檯指了一圈。一口氣將所有看起來價格比較昂貴地東西全都指了個遍。然後財大氣粗地說道:「把剛才我指過地東西全都給我包起來。送到城主府去。帳都記在蕭城主名下。」
「啊?!」老闆原本線狀地眼睛難得變成了綠豆狀。嘴巴張得老大。幾乎都撐破了肥肉地桎梏。
「不賣?!」水千兒皺著眉頭。不悅地盯著他。眼神陰冷。彷彿只要他敢說一個不字。她便立即衝過去用刀把他給片了。
「呵呵……哪能不賣呢?只是您確定您要買這麼多?」老闆擦了擦冷汗,但是又實在是怕水千兒只是在開玩笑,壯著膽子又問了句。
「嗦,自然是確定的,我還耍你不成?!怎麼做生意的?!」水千兒白了他一眼,看著他那副豬樣,真恨不得衝上去抽他兩個耳刮子。
「是是是……我馬上替您包好。送到府上去。」老闆趕緊點頭哈腰,賠著笑。
「蕭城主,您說過的話可不能不算數,是吧?」水千兒志得意滿地衝著蕭絕城嫣然一笑。
「你!放心,我說過地話,絕對算數!」蕭絕城將手指關節握得咯咯作響,眼光如刀般插在了水千兒的臉上。
見這陣勢,水千兒打了個冷顫,彷彿自己的骨頭此時就在蕭絕城的手中。臉色煞白,但是卻強自鎮定,努力維持著自己臉上的笑,儘管那笑有些僵硬。
「那就好,蕭城主您怎麼會在乎這麼點銀子,是吧?」水千兒不怕死地挑釁著,是,她就是仗著蕭絕城不能拿她怎麼樣……
「很好,千兒。為夫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哈哈……」蕭絕城瞬間便換了張臉。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是眼光卻越發陰冷詭異了……看得水千兒渾身發毛。
「得。您還是別欣賞我,我可承受不起……」水千兒僵著臉,嘴角有些抽搐。
「走吧?我也好久沒有見到程兄了……哈哈千兒,你說他見到我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蕭絕城邪氣的勾起唇角,如狼般的眸子在水千兒臉上掃視。
「他說讓我一個人去。」水千兒收了僵硬的笑,淡淡地說道。
「為夫怎麼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呢?」蕭絕城誇張地說完,又轉過身對著南宮秦道:「備轎。」
「蕭城主,如果是因為您我沒有拿回聖水令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水千兒狠狠地盯著蕭絕城,恨不得直接將他拆食入腹。
「放心,為夫也想讓千兒早日取回聖水令,但為夫著實不放心讓千兒一個人去找程簫,所以不得不過去看看。」蕭絕城說得大義凜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要去抓奸呢!
「隨你便。」水千兒深吸了一口去,不想再做無謂的爭執,就算此時他答應了不跟著去,他一樣有本事跟去搞破壞,敵人在明總比在暗好。
「主人,轎子準備好了。」南宮秦很快便回來了,向著蕭絕城稟報道。
「千兒,咱們走吧?」蕭絕城得意地掃了眼水千兒,環住了她的腰。
「城主大人,李姑娘……」老闆見他們要走,欲言又止,眼睛來回在他倆身上掃瞄。
「東西到的時候,直接找蕭管家領銀子,起舞,你跟著他們一起回去,給蕭管家說一聲。」蕭絕城掃了一眼起舞,冷冷地吩咐道。
「是,主人。」起舞嘟著嘴。不情不願地應了聲。
蕭絕城拉著水千兒上了轎子,南宮秦便吩咐起轎了,照著紙條上的地址,很快便到了一個偏僻的客棧。
水千兒心情複雜地坐在轎子裡,還沒有想到該如何來面對程簫,轎子便停了下來。
「還坐著做什麼?難不成想打退堂鼓?」蕭絕城斜睨著水千兒。邪氣地笑著。
「當然……不會!」水千兒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蕭絕城一眼,掀開簾子,逕自下了轎,抬頭看了眼這間毫不起眼的客棧,皺著眉頭,卻邁不開腳步。
「怎麼不進去?」蕭絕城自然地環上了水千兒纖細的腰肢,低頭看著水千兒。
水千兒轉過臉,瞪了他一眼。掙脫了他地懷抱,逕自進了客棧。
「幾位客官裡面請,住店還是打尖啊?」店小二見到幾位穿著講究的客人。臉都快笑爛了。「我找人。」水千兒淡淡地說了句。
「找人?」店小二收回笑臉,疑惑地盯著他們,隨即又露出了笑臉,「天字一號房。」
「小二哥,帶下路吧?」水千兒微笑著說道。
「姑娘這邊請。」店小二掃了眼蕭絕城,皺了皺眉,開口道,「這位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那位客人吩咐只讓姑娘一個人進去,您可否先在此喝杯茶?」
蕭絕城歪著頭,想了想,詭異地笑開了,點點頭道:「也好。」
水千兒心情忐忑地跟著店小二上了樓,咬著牙,蹙著眉,腦子亂得不行。
「姑娘,到了。您自己進去吧。」店小二指了指最邊上的那個房間,微笑著說道。
水千兒點了點頭,逕自走到門前,伸出手卻怎麼也敲不下去,心情異常複雜,手也開始微顫。
深吸了一口氣,水千兒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輕輕了敲了敲。
「請進。」裡面一個渾厚的男聲,聽起來既熟悉又陌生。水千兒地心跳突然漏掉了半拍。呼吸有些不平了,久久才輕輕地推開了房門。原本質地輕盈的木門,在水千兒手中比石門還要沉重。
程簫背對著水千兒,渾身散發出了一股冰冷的氣息,讓水千兒不覺一震,以前在自己面前的程簫從來沒有這麼冷漠過……
程簫沒有開口,水千兒亦只是怔怔地站著,不動也不說話,空氣彷彿都凝固了,水千兒只覺得呼吸不暢,眼睛有些酸澀。
「坐吧。」良久,程簫緩緩轉過身,愣了會兒才開口說道。
「你的頭髮……」水千兒不敢置信地看著程簫,捂著嘴巴,手顫抖地指著他地頭髮。
「呵呵……是不是老多了?」程簫臉上面無表情,但是聲音中卻有著嘲諷,讓人覺得異常怪異。
「為什麼……」水千兒有點內疚,輕聲問道。
「沒關係,只是一點點而已,還好沒有全白了,要不然柔兒該認不出我來了……」程簫仍然稱呼水千兒作「柔兒」,臉上漾開了笑意,緊繃著地臉也開始柔和了起來。
「簫……」水千兒聲音哽咽,暗自握緊了拳頭,給自己打氣。
「我應該早點把它給你的。」程簫從懷中摸出了一塊和琉璃店裡一樣的白玉,眼中有著一絲落寞。
「怎麼?」水千兒驚訝地盯著他手中的聖水令,滿眼疑問。
「那塊是假的,這個才是真的。」程簫苦澀的說了句,眼睛緊緊盯著聖水令,手輕輕地撫摸著。
水千兒有些尷尬地轉過了臉,當初自己不就是衝著聖水令去的麼?如今……唉,真是天大地諷刺!
「你為什麼要給我?」水千兒輕聲問道。
「因為它原本就屬於你,只是錯誤地到了我地手上而已……不過,我倒是慶幸,若不是因為它,可能我一生也遇不上柔兒你了……」程簫自嘲地笑笑,鬢角垂下的白髮有些飄渺。
「聽說你要和嫣然姑娘成親了,恭喜你啊!」水千兒扯出了一個燦爛地笑臉,衝著蕭絕城開心地說道,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