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我說道。「哪年夏天河裡不淹死幾個人的?」
「不是,不是一般的淹死。」王濤趕緊解釋道。「你聽我說完了你就明白了。」
王濤上次來流落河那會還很年輕,年紀不過十六七歲。混到了初中畢業以後,他便再也不想讀書了。想出去找個事作吧,年紀又小了些,家裡不放心他一個人跑出去。別無出路的情況下,他便成了一個在家裡游手好閒的人,成天無所事事,東遊西蕩。
在社會上玩得時間長了,王濤身邊也多了一些所謂的朋友,不過也盡都是些不務正業的角色。天天一塊抽煙喝酒打遊戲機什麼的。這樣一來,王濤所需的開銷便也大了,可是因為自己沒個來錢的門路,時不時的手頭緊張,於是偶爾也去作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給派出所抓了幾次,又給家裡托關係保了出來。一次王濤的父親氣得急了,狠狠揍了王濤一頓,斷了王濤的零花錢,每天就只管飯,你要是愛吃,就自個回來吃,不吃就隨便。
可是王濤那時已經是個玩野了的人,沒了錢怎麼行?每天不說別的,就說抽煙就得要錢。家裡不給錢了,王濤就尋思著自己去找人來錢的門路。
當然這偷偷摸摸的事情王濤暫時是不敢作了。剛從派出所出來,自己的父親也放了狠話「你要是再搞這些無門倒路的事,我打斷你的狗腿」。可惜王濤又找不找什麼正經門路,這日子憋得很是難過。幸好,有一還算熟識的朋友過來找他,說認識個打魚的,想找兩人下河,打到魚回來賣了錢平分。王濤苦於沒錢,聽了這消息想想自己的水性也還湊合,二話不說便也答應了。
此次下河一起是三人。領頭的是一姓田的中年人,在家裡排行老三,別人都叫他田三佬。還有就是來找王濤的那個朋友,姓陳,名字叫陳合。
所要的筏子,物品,捕魚的工具等等都由田三佬準備齊全,三人選了個晴天便出了。
本來這三人沒打算去流落河,只是打算順河而下,延途捕魚。等到捕的魚差不多了就回來。只是這一路下來,收穫不是很理想,到了流落河口,看到這條人跡罕至的水道,心思琢磨著這沒什麼人去的地方魚肯定多。於是三人便劃著筏子拐進了流落河。
三人以前也知道有流落河這麼個地方,只是因為沒去過,所以這流落河具體在哪裡也不很清楚。到現在找到這條河道進去了,也都還不是很清楚自己這是到了流落河。
當天下午三人也是在這石灘上落腳。留下陳合在石灘上準備吃的飯菜,田三佬叫了王濤,說是找個地方去放釣。
田三佬是個經常下河打魚的人,對魚的習性比較熟悉,也知道什麼樣的水域裡魚多比較容易上鉤。這回叫了王濤二人劃著筏子逆流而上,不多時便到了一道山崖之下。
田三佬觀察了下周圍的水域,出聲招呼王濤:「好了,就到這裡放了。」
對於打魚王濤是個生手,只能照著田三佬說的去做。現在聽見田三佬說就在這裡了,停了筏子,四處望望沒看出什麼名堂,不由得問道:「就在這裡?」
「嗯,就在這裡。」田三佬從王濤手裡接過划筏子的竹竿,探了下水深。一桿了插不見底。「這裡的水夠深,又是河灣,有回水。那邊山崖下肯定有很多石縫。這裡的魚肯定少不了。」
「哦。」王濤應了一聲。反正他不懂,照作就行。「怎麼放?」王濤指著盤在一個盆子裡的魚線魚鉤問。
「從那邊開始。」田三佬四處望望,指了下河邊一處。那裡有棵長在河邊的小樹。「把繩子一頭綁到那樹上,繞著山崖圍個半圈,另一頭拉那那邊去。」說完又指了指山崖對面的一個地方。「魚鉤隔段距離放一個好了。」回頭看看王濤,想了想。「算了,你把筏子劃過去,我放,你穩著筏子就行。」
「好。」王濤接過竹竿,劃著筏子就向著河邊的那棵小樹靠了過去。
捕魚的方法有很多種。撒網,放卡子,放釣等等。放釣一般是要釣些大點的魚,魚要是小了連鉤都吞不下那自然也就沒法釣了。這裡說的放釣不是一般人那樣拿個魚桿去釣。而是在入夜前,用條結實的繩子在有魚一條水道或一片河面上拉一條線。繩子上再綁下了餌的釣鉤,鉤與鉤之間隔一點距離。一般一條繩子上可以綁上幾十個釣鉤,第二天天亮了再順著繩子來起鉤。雖然未必每個鉤都能釣上魚來,但是比拿個魚桿慢慢釣是省事多了。
等到田三佬指揮著王濤,拉好了線下好釣,天色已經不早了。深陷的河谷裡早就看不見了陽光,估算下時間,將近已是六七點鐘。
「好了,沒事了。」田三佬忙完這一切,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了什麼問題,回頭招呼王濤:「我們回去吧,就等明天來看釣得到多少魚了。」
「嗯。」王濤應了聲後,劃著筏子開始返程。他隨同田三佬出來打魚,本指望著多弄些魚回去賣了弄些煙酒錢。到了現在還是沒什麼好的收穫,興頭已經去了大半。對於能釣多少魚弄多少錢已經不抱什麼幻想了。
二人乘著筏子剛轉了向,順流而下漂了一點距離,忽然聽得身後一片「嘩啦啦」的水響。那聲音很響,直接傳進耳裡,王濤一驚,正納悶呢,田三佬一臉喜色的叫了起來:「停下!快停下!魚上鉤了!!」
王濤聽得摸不著頭腦。「魚上鉤了?」
「快停下!這是魚咬了鉤想掙開弄出的水聲!是大魚!」田三佬喜得急不可待,一把奪過操在王濤手裡的竹竿,控著筏子就要回頭。
「啊?」王濤將信將疑,任由田三佬奪去了手裡的竹竿,自己回頭往著剛才下釣的地方一看。
「這那是魚上鉤啊?」王濤睜大眼睛看了半天才憋出了這句話。旁邊控著筏子回了頭的田三佬也是口瞪目呆沒了聲音。
那片山崖的水面上,猶如炸了鍋一般。無數大的小的魚翻騰著躍出水面。遠遠看去只看得見一片白的水花和蹦在水面上黑的魚影。
二人看得忘了動作,任由筏子隨著水流,慢慢的離著那山崖遠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