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變了。
近日來,他的一舉一動給楚瀟然最直觀的感覺,便是葉楓變了,自蜀王死後,葉楓既不自怨、亦不自艾,減了一分自負,卻多了一份精華中的內斂。
葉楓的笑意,依舊如三月桃花,而其中的內斂,卻是叫他整個人的風采,更增一分,好似鳳凰涅。
當然,這一切的改觀,對於楚瀟然來說,是在潛移默化、不知不覺中的,而對於葉楓,卻是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以及與楚瀟然相關的每一件事兒的處理,皆在他的準確無誤的計算當中。
發現問題所在之後,投其所好,在二人的交往上把握合適的尺度,從而漸漸消除楚瀟然對他的敵意。
這在葉楓來說,並不難。
至於二人如今的狀態,貨真價實的甩手掌櫃?!答案顯然是,不,因為有一種人,生不足慮,死卻為懼,成了最大的禍害。
秦弘很榮幸的,當選為這種人。
蜀王死後,二人所面臨的問題卻是只增不減,一來,秦弘已死,葉楓與楚瀟然手中卻沒有切實的把柄、證據能指控他謀反之罪。
便是能指控,對於一個死人,一宗罪對於他的傷害無非是身後名,再慘烈、變態一點,也不過是滿清酷刑中的鞭屍。
當然,在凌霄,還是沒有這種先例的,不然楚瀟然心靈上,還真有些接受不了,雖不信怪力亂神之說,但出於對於死者的尊重……
楚瀟然覺得。鞭屍實在是她所無法忍受地事情。死者長太息。
然而。拋卻這些。但說若是指控蜀王。即便定罪。昔日跟隨他地人。能忍受這種侮辱嗎?!換言之。若是這樣做。玉石俱焚地可能性。卻是太大。
二來。狡兔死。走狗卻未必烹。秦弘不是佔山為王地土匪。更不是什麼山寨地大王。他手下所集結地勢力並不算小。
其中。各網絡環節卻也緻密。而最重要地。便是他手下地這些人。對於朝廷。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對於秦殤。卻並非忠誠。
如此一來。如若二人在蜀王地問題上處理不當。毫不誇張地說。至少在凌霄地政治上。會引起一場極大地風暴。
而軍事上。蜀王地舊部雖不至於從「餘杭」一路殺到京都。但任何地小爆發。也必將使秦殤地皇位更加搖搖欲墜……
反之。處理得當的話,便是以柔克剛,將蜀王的殘留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恩威並施,盡快將其導入正途。
而通俗一些說下來,便是該拉攏地,盡快笑面相迎,利誘,色誘……能誘的方法都誘上。該處理的,也要拿出十二分地精神來嚇唬,從而拯救這些「迷途的羔羊」。
如果將此事比作一把「雙刃劍」,一面是鋒利異常、吹毛可斷,而另一面,卻是把它當鋸使,也不易拉下一塊肉。
楚瀟然無語,這苦差事到現在這份地步上,比臥底還要要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成功,沒綵頭。而失敗,又是在蜀王的地界,被「卡嚓」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即便能安全班師,怎麼向朝中交代?!
那一幫……頑固冷血的老臣啊……只要一想,楚瀟然都會覺得——頭痛。
只是,沒有綵頭,這只是楚瀟然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卻不是,葉楓的……
將時間撥回所謂的蜀王「自殺」的那一天,碧波,清湖,淺草,亂花,以及湖邊習習微風中,衣袂輕拂地秦弘,與葉楓。
「憑你嗎?!」不可否認的,當蜀王聽到「你的命……」三個字時,自己整個人都進入震驚、呆滯的狀態,只是,稍微冷靜之後,秦弘卻是自信的反問道。
葉楓聞言,轉過頭掃了一眼蜀王,並未答話,只是將兩跟手指放在唇邊,「咻——」一聲如鷹嘯的長鳴之聲。
而後,一分、兩分……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卻不見有任何動靜,而後,葉楓將頭側過,對著秦弘勾起嘴角,揚起輕蔑的笑容。而此時的秦弘,眼中卻是流露出一種近乎驚恐地彷徨,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大宴的地點選在「蜀王府」,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秦弘以為若沒有合作的誠意,他怎敢深入虎穴?
因此,自始至終,他都是抱著一種勢在必得的心態,直到這一刻,蜀王卻是呆了,眼前這個神秘的男子,他不但清楚自己的佈置,而且,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竟能於不知不覺中,將這
解除、破壞,一切皆在無聲之中。
秦弘心中甚至開始深深的恐懼,他,究竟是什麼人?!又如何會知道自己調動府中侍衛地暗號?
又是怎樣將這些侍衛憑空地調走……念及此處,秦弘不禁心中一凜,難道?
「他們……都死了?」秦弘鎮定了一下,待自己稍微冷靜下一分,倒抽一口冷氣,顫抖著聲音道。
葉楓仍舊沒有說話「啪——啪——」只是擊掌兩聲,從身後的林子中,便迅速閃出一支精銳,正是秦弘地人,也正是他的佈置。
並沒有將蜀王包圍,身著鎧甲的士兵們卻是齊刷刷的站成兩排,站在後排的,手中之刀卻是盡皆出鞘,架在前排的人的脖子上。
「楊沖……好,真好。」蜀王看著這些人,心中不禁凜冽,這便是他一手栽培出的親信,想不到,竟有一半之多,是在他人的控制之下。
而最叫他心寒的,卻是侍衛統領楊沖從後面緩步而出的一瞬間,秦弘以為,他待楊沖不薄,已是與親兄弟無二,卻不料,他有背叛自己的一天。
原來,一直一來,是他自作多情……說著這句話的同時,秦弘的語調中,是難掩的悲傷、蒼涼,還有深深的自嘲。
「王爺,楊沖對不住你。」楊沖見到蜀王之後,一撩下擺,單膝跪在他的面前,將頭垂的低低。
「哼」秦弘冷哼一聲,並不看他,也不說話,有太多的時候,道歉太沒有用,挽不回任何一絲一毫。
尤其,如同現在一般的情況。
「楊沖。」緊接著,低沉的聲音響起,葉楓甚至沒有看他一眼,沒有任何的命令,只是叫他的名字——楊沖。
聽見這個聲音,楊沖的身體微微的抖了一下,緩緩站起身,轉過身去,將掛在身側的劍從鞘中抽出,斜向上一指,從牙縫中擠出的,只有一個字——殺。
殺。
最直接、最慘酷的字眼,從楊沖的口中說出之後,下一秒鐘的時候,二十多個人頭卻已同時落地。
而這二十幾人,正是他昔日最熟悉的夥伴,最熟悉的。
當再轉過頭來的時候,蜀王看向葉楓的眼睛卻已是佈滿通紅的血絲,楊沖,以及這些人,都是沒有家的孤兒,為他所收養,一直到現在。
有很多,他們的年齡甚至與秦弘相仿,作為他最貼身的侍衛,蜀王府的王牌,他們有著十幾年的情誼,而此刻……
他竟然叫他們自相殘殺,秦弘只覺得心中一陣抽痛,眼前的男子,是魔鬼……
「怎麼樣?」
然而,葉楓就好像對著一切視若無睹一般,卻是揚著笑道,但卻與他平素的弧度不同,這笑容之中,透著徹骨的張揚。
「我的命,不是已經在你手中了嗎?」秦弘自嘲道,早已經佈置好著一切,早已經扼住他的喉嚨,還要向他來索命嗎?
真可笑,他隨時,就可以拿走吧。
「不,不,」葉楓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搖著,一雙眼定在秦弘的眸子上,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個愛強迫別人的人,我要你親自……將它給我。」
「你休想!」
秦弘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他已經敗了,卻不想連自己的尊嚴也輸得乾淨。
「是嗎?」聞言,葉楓的笑容,卻是又燦然一分,打了一個響指。
只是一聲脆響,伴隨著的,卻又是二十幾柄刀的破空之聲,只見,方才親手將自己的弟兄殺了的侍衛們,卻是個個自斷左臂。
鮮血,染紅他們腳下的淺草,卻沒有一個人,因為疼痛而吭一聲,或是有一句抱怨。
秦弘瘋了……當他看見這樣的場面,他再也無法忍受,為什麼,究竟是什麼,能讓他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互相殘殺、甚至是自殘,而沒有一絲怨言?!
「夠了嗎?」眼見著這一切的發生,依舊無動於衷,葉楓再一次的淺笑道。
「你不是人……」
只有四個字,蜀王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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