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當秦殤的手終於從她的眼睛上拿下時,楚瀟然暗暗鬆了一口氣,心中是五味雜陳的感覺,有些……有些說不上的奇怪。
只是,正當楚瀟然手足無措之時,叮叮噹噹的鐵鏈聲又從她的耳邊傳來,有人來救她們嗎?!這是楚瀟然這個天生樂觀主義者的第一想法。
然而,事與願違……再次見到長安,楚瀟然身上的勁兒,似乎一下書被卸了下去,原來是來索命的,再瞧瞧他微翹的唇角,似笑非笑,楚瀟然更覺得全身都彆扭。
想到長安離開時的那句話,再想想他絕世的輕功,貌似飄在什麼隱秘的地方很容易,方才……他該不會全程都在吧?!
想到這種可能,楚瀟然方才褪下的紅暈,又一次大規模侵襲,直接叫她紅到耳根,反倒是秦殤在一旁淡淡的笑著,望向長安的眼神,尖銳的,彷彿要把他看穿一般。
「咳,咳……我是有素質的人,沒什麼偷窺的習慣……」長安見楚瀟然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越來越灼人,喉嚨不禁有些發乾,趕緊解釋道。
身為「血刃」的右護法,長安雖然武功變態,但是人還沒達到變態的地步……臨走之後,他真的是很真誠、很真誠的提醒,而後,他也是真的、真的有離開。
只不過,話剛一出口,長安便發覺楚瀟然的表情竟更加扭曲,也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怎麼看他都有點越描越黑的感覺,此地無銀三百兩……大概就是現在的狀況。
「上官冥到了嗎?」
知道再糾纏下去,這兩個極品也糾纏不出個什麼結果,秦殤此時卻是頗為鎮定。淺淺問道,儼然是三人中唯一有正事兒的人。
「沒有。」長安的回答很簡潔,只有二個字,飛快的從他的口中逸出,只是神色間卻出現一陣張惶,隱隱還有一絲痛楚。
「既然如此,你現在來幹什麼,難不成是私自要放了我們?」秦殤瞥了一眼長安,將他古怪地表情盡收眼底,冷哼一聲道。
秦殤雖然有如此一問。但心中卻不是如此做想,事出反常必有妖,相比較面上淡淡的笑容,秦殤的心底,更多的是幾分憂慮。
「放你?」長安聞言,神情一下書冷下來,眼中閃爍著有些怨憤的光芒,聲調也變的異常的尖銳。頓了一頓,才從牙縫中擠出二個字,「殺你。」
「絲——」楚瀟然倒抽了一口冷氣,也暫時忘卻二人的「恩怨」,看著長安的樣書,本來極俊俏的面龐,竟然一瞬間有些猙獰。
與方才送二人「進來」時,完全不同,楚瀟然簡直不敢相信,短短地時間內。是什麼叫他改變如此之多,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變故?!這樣的表情,大概若不是「血刃」規矩森嚴,長安真的會將他們「就地正法」。
秦殤聞言,臉色只是瞬息間變了一變。而後便恢復正常,緩緩的、緩緩的仍與楚瀟然相互緊握的手,咬了咬牙。不顧她的詫異,強行站起身來,淡淡道,「走吧。」
長安見狀,反而神情一滯,有些疑惑,無良少帝嗎?!似乎比他想像中,要好那麼一點點,然而。想起心中的痛。長安地臉色再次陰沉下去,只是……一點點而已。
「秦殤……」楚瀟然雖不知這二人「眉來眼去」的打著什麼啞謎。但由著眼前的情景,也隱約猜出二三分,瞧著秦殤有些孤寂的身影,輕聲喚道。
極少的,叫他的名字——秦殤,也從未像今天一般,秦殤的背影,竟顯得如此的寂寥、決絕,恍如隔世,楚瀟然只覺得,這一刻,他亦彷彿來自、抑或要……去往另一個世界。
聞言,秦殤的腳步忽的一滯,身體也有些左右搖晃,過了一會兒,才轉過頭來,唇角綻開一個燦爛地微笑,眼波也是異常的溫柔,「瀟然,答應我一件事。」
楚瀟然見他停下,趕忙跨了兩步趕上,也說不上是什麼樣的心情,只是不接他的話,往往……這樣的情境、這樣地語言,留下的……遺言。
楚瀟然不願詛咒秦殤,但也不願回應他,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地地步嗎?!於這一瞬,她忽然發現,死亡,竟遠遠沒有那麼可怕,苦笑一下,楚瀟然驚異的發現,自己還真是死了又死……
楚瀟然安靜著不說話,秦殤便一直這樣凝視著她,時光,彷彿在這一瞬停留,直至長安有些凜冽的聲音傳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楚瀟然有些怨憤,本欲張口反駁,最終卻頹然的放棄,儘管說的還算婉轉,但長安的意思很明白,該死的,絕對活不了,拖這一分、兩分地,並沒有什麼意義,長安,多損地一個人,然而,卻是多麼實在的一句話。
「我們走吧。」楚瀟然朝著秦殤淡淡一笑,雖然他與她地生辰,硬生生差了幾千年,但竟能一同赴死,生活,真是不可思議……
「啪」楚瀟然一抬頭,手上附上一陣冰涼,她並沒有答應秦殤交代「遺言」,但秦殤仍是低低的俯在她的耳旁,輕聲道:「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如果記得我叫你痛苦,那便……忘了我!」
說完這句話,秦殤彷彿再沒有絲毫的留戀,放了楚瀟然的手,一個人向前走去,快一點,再快一點,只是丟下楚瀟然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瞧著如此虛弱的秦殤,步履蹣跚。
這一次,長安沒有用「飛」的,只是帶著兩個人往會客廳走,不知是為了叫二人多活一會兒,還是為了折磨秦殤,僅僅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額頭上已沁出層層汗珠,楚瀟然想替他拭去,但心中卻明白,秦殤並不希望她這樣,也只得作罷。
他……想要做什麼呢?!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再做些什麼嗎?!
「唰——」秦殤與楚瀟然剛被帶到大廳,便只見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在二人身邊劃過,還來不及看清,秦殤的右臂上已劃出長長一道血痕,鮮血浸滿青衣。
「我殺了你!」待方纔的袖裡箭剛剛落地之時,上官清兒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怨恨,說話間,手中的短劍已經出鞘。
這是……什麼情況?!楚瀟然一瞬間大腦進入短路狀態,眼見著上官清兒已經要飛撲到秦殤的身前,顧不上自己的性命,這一次,為秦殤擋劍,楚瀟然心甘情願。
秦殤的瞳孔一瞬間的緊縮,即便是上官清兒飛身殺來,他也未曾如此緊張,傻丫頭,她怎麼這麼傻,只是,上官清兒快如電光火石,此刻便是想閃、想動,卻也什麼都來不及!
「鏘」正在楚瀟然一咬牙、一閉眼,準備等死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救命的聲音,那是劍與劍之間,激烈的碰撞。
楚瀟然不是什麼貞潔烈女,也不是什麼全能悍婦,面對上官清兒,她也會害怕,只是,她仍然選擇護在秦殤身前,這一刻,才叫楚瀟然有些明白自己的內心,原來……原來他已經如此重要。
重要的……叫她可以不要命?!有些膽小的楚瀟然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雖是如此這般,卻能無怨無悔。
緩緩睜開眼,楚瀟然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地上是兩柄劍,一柄是上官清兒的「要命」短劍,另外一柄,沒有任何花哨的紋路,甚至有些破舊,劍柄只以黑色布帶相纏,楚瀟然認的它,這是未央的「救命」劍。
而眼前的兩人,也正保持著對峙的狀態,上官清兒丟了一劍,手中的另一劍卻頹然墜地,一襲紫衣,更襯得她臉色蒼白,若是方才是悲憤交加,此時的她已是失魂落魄,眼神中,已再無一絲光彩,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而未央的手上猶自滴著鮮血,顯然硬擋下這一劍並不輕鬆,只是,望向上官清兒與楚瀟然的神情,卻是如此複雜……為什麼,明明傷在手上,卻是心痛的鮮血淋漓……
楚瀟然看著如此的情景,小命算是又延長了幾分鐘,但卻並無幾絲歡喜之情,空氣中瀰漫的,滿是死亡、仇恨的氣息,如此凝重、如此深沉,如此悲哀。
只是,誰也沒有看見,此時,楚瀟然身後的秦殤,漆黑的雙眸,在此刻,卻是何等的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