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薔 正文 第九十五章:姐妹破臉
    他的斷定很準,分明就是吃死了我,很快就回來了。

    癱倒在書房的大椅子上,展開了喜歡的畫看看,讓自己放鬆下來。

    雖然讓人伺候著什麼也不用,可是還是累得緊。

    奶娘有抱來了穎,差不多一整天沒有看到我。

    他一看我就扭著身子要我抱,咿咿呀呀的叫著。

    真是討人喜歡的小寶寶,讓我都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給他。

    還不會爬,只會躲著,放了些棉布在書桌上,讓他躺著,展開畫給他看:「穎,這是小狗狗,可不可愛啊。」原本沒事想畫給我以後的孩子看的。

    奈何終是留不住的,還有好多好多,都保存著。

    他直笑,眸子又流轉到了我的身上。

    拿著花給他看:「這是美人蕉,紅紅的花,綠綠的葉子,聞聞有沒有香味。」搖搖小手,蠢動著要起來。

    灝現在越來越喜歡穎了,說以後必是聰明的孩子。

    小蠻奉著藥上來,恭敬地說:「娘娘,該喝藥了。」

    奶娘將穎抱起,他不依地扭動著,欲有大哭一場的衝動。

    我摸摸他的臉,他才慢慢地安靜下來,要是再親親他,他會樂得手舞足蹈,一個勁地跳動著。

    端起苦澀的藥汁,一飲而盡。

    送上來的蜜餞,趕緊塞些進去,化開那苦澀之味。

    奶娘天天都會抱著穎來與我相處,而且時間頗長,我有些疲累,也快用晚膳的光景了,讓奶娘和小蠻去給小皇子喂些吃的。

    將桌子一邊的畫捲起來,可愛的小貓小狗之類,畫得特嬌憨討人喜歡。

    我一手輕撫著小腹,似乎曾經的痛,還猶存著。

    現在還是天天在吃藥,也並不多人知道我自己的事情。

    只得一個御醫得知,而且是灝相當信任的人。

    從小產之後,失血過多,又重創到。我這麼久以為,都沒有月信之事。

    是不是我真的,不能再生孩子了。

    以前會痛,總覺得,要是沒有這些煩人的東西,那多好啊。

    現在真的沒有,我又期待它的到來,沒有月信,於身體,於自己的精神還有一些調節,本來就不好。

    所以一直用藥。病了那麼久,我以為是吃那些藥亂了,或者是變化了,但是御醫的藥,都是相當小心的。

    沒有月信,我怎麼會有孩子啊。落寞地捲起了畫,放在那瓶中,這些事,我也羞於去問大夫人,臨走的時候,我跟她說了一些話,除了姐妹間的親事,別的就沒有說什麼了。

    她還問我:「青薔,怎麼不懷個孩子啊?」

    我淡笑:「這些事,哪能急得來的。」

    「這倒也是,青薔,要不,大娘去尋些秘藥給你,聽大娘說,你大娘我是一個沒有兒子的人,縱使大娘的娘家,也是有些地位,可是沒有兒子,大娘在娘家也抬不起頭來,更不用說在青家了,女人,沒有孩子就會讓人說什麼不健全的。」

    我知道,京城中並不少這樣的事。

    也幸好爹是死要面子的人,不然的話,會休了大娘的。

    現在大娘也封為了夫人,和娘的地位是一樣,她也可以略略放下心來。

    安撫著我的手:「恩寵多的時候,生個孩子,自己的孩子,縱使以後不管做什麼,怎麼說在宮裡,也不會讓人說閒話的。青薔你這孩子,大娘以前也從來沒有怎麼看過,青薔別放在心上,哦,大娘知道你性子淡漠一些,有個孩子,會讓你更開心的。」

    唉,我搖搖頭,揮開腦中的想法。

    她們的想法很簡單,有了孩子,我以後的富貴,就可以保證了。一旦有什麼新人,青家的地位,也不會改變。

    其實我也想,但是沒有想太多的俗外之事,只是想有自己的孩子而已。

    我的生命的延續,我要好好的寵孩子,愛孩子。我沒有享受過這種愛,可是我想學著,把自己沒有的,都一併補上。

    三月的晚風,還有些冷,帶著清新的氣息,吹著風,鬧起來層層漣漪,吹動這嬌嫩的新葉。

    半開的蓮葉,一到晚上,似乎又害羞一樣,慢慢地捲縮成長長的一條。

    有些鋪在水面上的,也羞澀地微合著。

    灝從後面抱著我:「看些什麼?」

    「看些有的沒的。」我轉過身,與他相視著:「我很早就回來了,如你所說的,原來你一早就通知青家了,那麼大的排場,到讓我在京城的街上,巡邏一圈。」

    他笑:「現在你才知道啊,她們進宮的時候,朕就告訴她們了。除了京城,青府又是一番排場吧,可是把你累著了,這些都是為朕累的,朕知道。」

    他鬆鬆我的肩骨,讓我鬆了一口氣:「是啊,真是覺得有些累,我總是不太會應付這些,小家子氣。」

    「這算不好的了,要是早些告訴你,起碼得蓋個祠出來,朕現,你爹有一個很固執的地方,腦子不太開化。」

    白他一眼:「你才知道啊,蔡先生的事,你也知道吧。」

    他點頭:「知道啊,你的事,朕都知道,包括你什麼時候尿床。」他沒個正經地說道。

    我一推他,臉微紅:「誰要你說這些啊。我爹的奇怪,就奇在他對官有著莫大的熱愛感,在他的眼裡,除了官,就都是低人一等的,包括京城富蔡先生,說什麼銅臭味,可是他做官,又是為了什麼呢?」

    這真的讓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可是他當官,還不是斂了不少的財。

    如今卻更是清廉幾分,有種低調,而又正直的形象。

    他在享受著如今的清譽,人有權有錢了,就想要名聲。

    「追求的一種想法,很累嗎?朕也累了,泡了澡,再用膳,舒服一些。」

    滿是桃花瓣的溫水中,氤氳著香氣,和熱氣纏在一起,是一種讓人放鬆下來的味道。

    小蠻放了一些藥粉到溫水中,那是讓人放鬆的,而且泡過之後,肌膚相當的柔滑。

    宮女退了出去,他站在我的面前,將我的拆下:「好好地泡泡。」

    「你轉過臉去。」

    他歎氣地笑:「還害羞什麼呢。好吧好吧,你頭再低,朕都覺得生怪了。」

    **著在水中泡著,舒服得有些想睡。

    他瞇著眼,享受著著溫湯的舒服。

    一手從水底下過來,揉著我的腰:「終於長些肉了。」

    手又往上摸,攏住了我的胸,把我往他身邊拉過去,暖暖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薔薔,我想要你。」

    他溫柔地親吻著我的唇,將我的身子抱近了些。

    身體的接觸,方知道他的肌膚如此的炙熱。我們也隔了好久不曾親近過了。

    但是現在,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吧,藥我還在吃著,但是月信一直沒有來,不會有孩子的,要不然喝過藥的身體,如果懷上了,那孩子也不知能否要。

    他的吻,熱熱的,吻著我的臉,吻著我的身體,手上下撫弄讓我軟在他的懷裡,在水裡的親熱,溫柔而又多情。

    溫柔的他,讓我的身子更易接受他。他有他的需要,但是只有一次,他就放過我了。眷念地親吻著我的臉,抱我起來:「累壞你了,今晚你一定睡得打雷也叫不醒你。」

    他的體貼讓我感覺,擦乾了身子,穿上衣服。

    他又問:「藥喝了沒有?」

    「有。」我臉灼紅地答他。

    攬著我的肩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用了些膳,他就回正清宮裡去了,

    三月的雨,又開始下了起來了,紛紛揚揚的,沒完沒了的,讓湖裡的水,變得有些混濁不清。

    王秀雅有了身孕,如今升為了昭儀,而靜妃,也時而說不舒服,灝就越去的常了些,他的大業,還在」盤算著,召見那個人越來越多,給的權勢,也越來越大。

    我真的擔心他這樣下去,會怎麼樣,我怕太后後再幫無垠公子。

    微微地有些歎氣,灝對她是相當的孝順,如今春寒,太后總是昏昏沉沉的,百藥無效,灝更是每日去看。

    我留意著他的生活,幸好沒有再現五色之花,我想這樣也好,太后可能心裡不舒服。借病來找灝常去,就會疏遠於我。

    我對於宮中的關係,越的厭惡不己,總是牽扯了太多的因素進來。

    那些關係,像是剪不斷的雨絲一樣,下了一天又一天。

    在朦朧的雨幕中,司棋的病越的重了,我抱著穎去看她的時候,她大聲的叫道:「有人欲害我也。」

    「沒有沒有,司棋,你要打起精神來,你看,穎多可愛啊。」

    她卻在哭:「為什麼我的兒子,看我是在看陌生人一樣。他可記得我帶他的時候,他也會笑,他也會安穩,如今我一伸手碰他,他就哭。」

    是啊,哭得連奶娘都不要,只要我抱著才會收住淚勢。

    我輕歎,握著她枯瘦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辛苦生下來的孩子啊,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在宮裡,什麼孩子的愛,才是放心的,屬於自己的,如果沒有地位,什麼都是空的。

    「有人要害我,我天天都夢到。」她哭喊道:「青薔。」

    我不知所措,她的精神是不是有些混亂了。

    這樣下去可真是不好,現在宮裡流著有什麼的消息,太后身體也差了,不是這個病了,就是那個病了,我也方才好而已,說是風水有什麼問題,灝似乎讓人秘密進宮了。

    「青薔,你不要害我,我什麼都給你了,孩子也是你的,什麼什麼都是你的。」

    宮女臉色白,因為她的哭訴,穎也往我的懷裡鑽,有些不安一樣。

    「不,不,青薔你害我沒有關係,你不要害我的穎,是你的,只是你的。好不好,好不好?」司棋胡言亂語起來。

    我搖頭:「司棋,你冷靜些,送來的藥,是得喝了,你要是不開心起來,你以後怎麼看著穎長大呢?」

    宮女看著門口,嚇得臉色蒼白地跪了下去:「皇上。」

    他陰沉沉地進來:「瘋了吧,瘋了的女人,送冷宮去。」

    我吃驚,覺得司棋抓緊了我的手,然後冷靜了下來。

    我看到她眼中滑過的恨,還有怒,不是對灝,而是對我。「皇上,司棋是說胡話呢。別當真,她睡一會就沒事了,你來的正好,我陪你下一盤棋去。」

    他抱起孩子,交給奶娘,冷淡地坐在椅子:「青薔,你不必為她說話,宮裡容不下這般胡言亂語的人,陳公公。」

    灝真的這般無情嗎?畢竟司棋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生了皇子,也要到冷宮裡去嗎?有時候,人的委屈越想,就越混亂,難免會說些錯話出來。

    司棋一聽,嚇得從床上滾下來,一臉的死灰。拉著灝的衣服,淚眼婆娑:「皇上,你要相信我啊,真的有人要害我。」

    「來人,給朕查查,要是查不出什麼?叫你司家給朕一個答覆。」

    無關我之事,卻是因我而起,我怎麼能又避開去,再抱著司棋的孩子,逗他笑,跟他說話,給他講故事,探親看畫。

    最近是生了好些事,讓他煩躁著。但是今天未免太冷情了一些。

    穎還在呢,就這般要查他的生母。

    如果是呢?那如司棋所說的,我害她。如是不是,司棋會進冷宮,甚至是死,就連司家,也得付出代價。

    甚至是廢了皇后吧,我看出了灝眼中的一些亮意,但是壓得好深。

    我無奈地親親穎的臉蛋,在走廊邊等著,外面的雨,還是如絲一般,剪不斷理還亂的。

    以前我很喜歡下雨的,雨是最純潔的,無根之水從天上來,從雲裡落下來,可是在宮裡看多了,竟然覺得煩悶至極。

    我抱著穎細看著,大人一些事,但願他不受到影響。

    司棋想爭回她的兒子,司棋開始恨我了,我知道。

    我們的姐妹之情,其實早就沒有了。卻終是相信著假象,還在維持著,她忍不住了,她哭叫了出來。

    穎有些想睡了,我抱著他,在走廊上輕輕地走來走去,讓他安穩地睡,時而,他會睜開眼睛否是我抱的,然後再合上。

    房裡面。御醫還在驗著各種東西。

    到睡得熟了,才將孩子給奶娘。

    他小手還抓著我的不願放開,抓得很緊很緊,怕是拉開,他會醒來,面臨著很多複雜的事,熟睡穎是最純潔的,不要讓他看到了。

    叫小蠻趕緊去拿了一把剪刀,在宮女驚訝的眼神中,將那束給剪了。

    「一會他鬆開手,再拿出來,別讓他拿去吃。」

    現在的他,拿著什麼都送嘴裡去,快長牙了,總想咬東西。

    過了一會,御醫在裡面說:「皇上,已查到在燕窩牛奶中,混入了杜鵑花的毒素,混合了一些藥粉下去,常用之後會讓人心性癲狂,還會讓人心跳停止。」

    真的有毒,我倒退了二步,如果不是之桃扶著我,我連站都站不住。

    燕窩牛奶,是我天天叫人送來給司棋喝的,是想要她快點好起來,怎麼知道,就在這裡呢?

    杜鵑花,我向皇上要的杜鵑花。

    司棋說,青薔你不要害我。她為什麼會知道,真的是感覺嗎?我不信。

    司棋嗚咽地哭道:「皇上你救救我吧,我什麼都沒有了,孩子也是她的,司家的所有,都是皇上的。」

    我覺得心口緊,喘不過氣來一樣。

    看著灝,他的眼神有些不相信,有些……深思。

    「小蠻,跟我來看看宮裡的杜鵑花。」小蠻是他信得過的人,他總可以相信吧。

    他的眼中,也有一些期待。

    我帶著小蠻到了那空房子裡,開了門,原本應是一室嫣然,滿屋花香。

    卻是狼狽得可以,好些花都折了下來,亂七八糟的只剩下些殘花敗葉在花盆中。

    滿地的花瓣幾乎是擠過汁一樣,皺皺的,揉碎的,各色的花混合在一起,像是傷感的畫一樣,讓我頭痛哀歎。

    「小蠻你去告訴皇上吧。」我輕歎道。杜鵑花沒有完好如初,我水洗也洗不清了。

    現在我又不知道,我要如何辦才好了。他嚴查,為的是要將司家再打擊,借勢揮廢了皇后。

    如果那個要帶著太多的兵馬出了京城,那麼京城中的勢力就是司棋最大了,王相國,還稍嫌薄弱了些,怎麼與司家相比。

    頭痛頭痛頭痛啊,為什麼我要陷在這些污黑鬥爭中去。

    這杜鵑花可是我向他要來的,而且一般人都不知我放在這裡了。

    真好,我脫逃不了,不知他要怎麼處理了。

    我就在走廊上,一直等著,可是並沒有人來傳我過去。

    雙手揉著腦子,看著灝出來了,扶著委屈的司棋,她倚在他的懷裡,下了樓閣,往薔薔宮外而去。

    司棋終於走出這裡了,她不再是一個隱藏的人而已。

    直到晚上,也沒有人來傳我去問,我哀歎,想起是穎吃東西的時候了。

    之桃告訴我說:「孩子抱到如貴妃那裡去了。」

    想來,我只能孤獨一個人吃飯了。

    我又可以過回以前的生活,一個人睡到大中午的。

    努力地深呼吸,總是解不了腦中的憂,去不了心中的愁。

    就算全部的人都懷疑是我,灝現在是不是在明目張膽地包庇我呢?讓司棋出去,把那下毒的事,給爛在肚子裡面。

    那他也默認嗎?

    我青薔,豈是那樣的人,我要了那杜鵑花,其實我是為他好。

    指尖下的琴音,急急如七月驟雨,狂烈而又急躁。

    清亮的一聲,琴弦又斷了一根。

    長歎一口氣,心中的波瀾在起起伏伏著,後宮的波譎風雲,在鬆散開來,像網一樣。

    一個多事的春天,不會這麼快就結局的,小荷才露尖尖角,風和才是初暖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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