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薔 正文 第三章:以畫相識
    和九哥一起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的愜意,可以什麼也不用去想,什麼也不要去煩心,我皺皺眉頭,九哥就知道我想的是什麼?人生有一知已,是很快意的事。

    他打了之桃回去,將杏黃罩衫給我披上:「小心凍著了。」

    我輕朝他一笑,纖手將輕揚起壓著的,披在衣服上。

    九哥輕笑,眼裡有些亮光:「青薔的,好香。」

    「九哥,你看。」我伸出手,想去接住一些飄飛的小白花:「好一個京城無處不飛花啊,真漂亮。」我讚歎地看著。

    整個城,都是紛香異常,白色的小花,隨風而動,飛過千萬家。

    這是早開的桂花,比往年都早了,現在才七月未,就已是香滿城。小小的花朵兒,必定是好輕盈,風一卷,就隨風而去。風吹往東,就往東而去,往西,就往西而飄。香氣醉人,整個京城,想必都會聞到這濃郁沁人之香。

    九哥伸出手,抓住了一些,放在我的衣袖裡。

    我輕笑:「晚歸時,落花香滿袖。」

    九哥輕淡地說:「七月的花,開得可多了,明兒個帶你去看看。走吧,去看看有什麼合你心意的畫。」

    九哥的畫齋是在城裡不甚熱鬧的地方,大概是九哥不喜歡熱鬧,他說不要弄得賣菜的一樣。

    倒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九哥也不是為了謀利而開的,只是想多個去處,還可以讓爹爹少些話,總說他在外面混,這麼大了,一無是處。但是一相關到文方面,他便沒聲出,由得九哥去。

    我給他的畫,他從來不會擺上去讓人看。

    的畫齋,很溫馨,有著濃濃的書香之味,牆上四處掛滿了各種畫,大瓶裡,也滿是畫軸。

    我喜歡就是坐在那臨水的小廊裡,喝杯茶,看著碧綠的水,載滿了殘花而遠去。

    了畫齋,陳掌櫃的送上好捲上好的畫讓我們欣賞。

    展開畫,細細碎碎的花兒就印入了眼眸。陳掌櫃果然是厲害,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畫,也幸得有他,能將這畫齋開得有聲有色起來。

    我喜歡的畫細緻的偏多,玉貓兒小心地壓住畫的上邊,輕展了開來,我輕呼:「好一幅雲江眉頭水煙柳。」

    「喜歡這幅畫嗎?」九哥輕聲地問著:「一會帶回青家去,讓你掛牆上好好的看,水中仙子,可真莫要變成仙才是。」

    畫法,相當的自然優美又流暢,嫩綠的煙柳,才是冒出芽兒般,春水才醒,殘花三二朵在水中輕漾,那深處,雲和水,幾乎是凝成一片,好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岸上的少女,正著迷於這春之姿,伏在小桌上淺笑盈盈。

    「九哥愛說笑了,這雲江眉頭水煙柳,意境嫻雅如少女之情,委婉而柔膩,只可惜,還有些沒畫好。九哥你看,這少女的薄扇,乃炎夏之所用,可這畫的是春寒之時,如改為繡帕,自是和周圍更相合。還有,這水,晨曦還微白,水必得清凌而不透,碧草柔嫩而不能撐露,弱柳迎水而半醒,這裡,倒畫得妙哉,受教了。」我讚歎著,此人的畫功,倒是相當的好。

    「妙,妙,妙啊。」門口拍手而入的少年一臉的喜色,彷彿遇上了知已一般:「才女就是才女,這微小的不足,也能看得出來,一經指點,我便如茅塞頓開,的確是妙哉。」

    這少年一臉的興奮之色,他不就是那楊宏書嗎?難道這畫、、、、、。

    他點頭笑:「這正是我的拙作,失敬了,青小姐。小生一直想認識青小姐,只是,不得其門而入,知青小姐甚是喜歡畫,尤其是細緻而柔膩的畫,就自送上門盼請小姐能指點一二了,這拙作,入不了青小姐的眼,失禮失禮了。」

    他那麼有禮,不顯得真誠,倒有些做作。

    我輕笑:「楊公子好才華,這畫可見楊公子心思之細膩,畫功之了得。男子畫,多是以山以松以硬為綱,女子畫,少的是腕力,大多是花蟲魚草,柔潤為題。」以一男子,畫出這境界,的確是讓人佩服的。

    楊碧書跟了進來,似乎不滿意我指出來的缺點,眼睛看著一邊的畫,有些嘲弄地說:「青家小姐是會說,可是也不見得自已就能畫出來啊。」

    「九哥。」我輕叫。

    九哥打個響指,響亮地應:「明白。」

    將那畫收起,再鋪上一張白紙,端上筆墨紙硯各色調料。上好的白紙,碧綠的貓玉鎮著紙的四角。顰眉細細地一想,剛才的那雲江眉頭水煙柳已記在腦中,所以不必費心去構思,只是按自已的意境去畫。

    柳還是那柳,只是,水更顯得三分冷氣,少女的身上,多加了件春衣,明眸帶著欣喜,又微微的困惑,更顯得早春令人困,一方手帕半垂半抓在手中。水中的倒影,一樣半幽半明的映出那欲展枝的柳條兒,顯得冷意尚逼人。

    停筆的時候,九哥說:「青薔,寫上名啊。」

    我想,九哥又想要收藏起來了,心裡輕笑,又在上面提上名,又寫了個日期,慢慢等它風乾便是。

    楊宏書看得雙眼放亮:「真是有意境啊,看到這畫,便如在那早春,這萬物睏倦欲,真不錯,看了便有種春困,又感覺到了早春的冷。青薔小姐的畫功,真是高啊。」

    「不敢當,只是摹臨而已,不值一提。」

    九哥吹乾畫,開心地說:「你們大概不知道,我們青薔啊,摹臨最是一絕了,琴,棋,書,畫,沒有一樣不精通的。」

    「九哥。」我輕叫,哪有一個勁地誇人的,我想我這才女之名,有大半是九哥誇出來的。

    時,總是不懂,九哥說,要保護自已,就要學很多的東西,不止是學,還要學而精,精而穎。

    所謂的穎,便是脫穎而出。到我大,我便也知道是為什麼了。

    「是啊,哥哥,她只是照著你的畫,又不是自已想出來的。」楊碧書看來對我的意見蠻大的。

    原來女人和女人之間,是真的更容易看不順眼。

    我輕笑,這楊碧書的小姐性子,也是大小姐一樣,習慣了別人的討好與追奉,不容得別人會比她更好,在京城裡我看得多了,也沒有什麼,好與不好的定義,也不是她說和算的。輕巧地轉彎,到廊外去洗手。

    那高大的人擋著我的路,我輕輕點點頭,他移開腳步,讓我過去。

    我沒有抬頭看他,這個男人的身上,有一種壓迫的感覺。跟在楊家兄妹的後面,也不曾出過聲,但是沉穩的氣息,足以讓人知道,這個男人真的是不容勿視。

    去洗手,卻總覺得有灼熱的眼光,看著我一般,分不表是楊宏書的,還是誰的。

    「青薔,我們回去了。」九哥有些心急了,平時,總是喜歡和我在這裡呆到很晚的,大概今天人多吧,他知道我不甚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

    「嗯。」我輕應,擦淨雙手,輕將滑落的綰到耳後:「九哥,我們回去吧。」

    「錦臣兄,這麼早就回去啊,我還想向青薔小姐請教呢?」楊宏書抓著九哥的衣服:「著急什麼呢?我們平日裡,不都玩得很晚的。」

    九哥拍開他的手:「你這玩啊,原來是有名堂的,你這小子,好了,下次有機會再見。他伸出手要牽我,我想了想,還是伸出手讓他牽著走。

    這是小時候的習慣,到大也不曾想改變,我和他,也是孤寂之人,九哥交友滿天下,可是,不曾有人知道他想的是什麼?九哥對我這麼好,我也猜不出,是為了什麼?反正習慣了,也就一向如此了。

    「青薔小姐,你的衣服。」低低沉沉的聲音,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道,不容人忽視了。

    雙粗黑的大手,抓著我杏黃色的外衣遞了過來。

    原來是剛才畫畫兒,放在一側的衣服。他倒是真有心,還記得。

    我輕笑了下,輕施禮,不曾抬頭看他。並不是害差,而是,我不喜歡凌厲如刀的眼神,雖不曾見他,可他身上的那種氣息,可以震憾我。

    九哥接過說:「謝了,袁將軍。」

    攏著我的肩走出畫齋邊走邊吩咐陳掌櫃:「楊公子和袁將軍要是挑中什麼喜歡的畫,裝裱好送過去。」

    九哥為朋友,就是大方得緊,這樣的胸襟,我欣賞極了。

    好男兒,也定是要如此,方教人欽佩。

    這世上的男兒啊,有幾個,能比得上我的九哥。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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