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只道有人對他設局,要看他出醜,才請了楊泊這個不倫不類的人引誘自己到這個經過佈置的房間裡胡言亂語。是誰想整我?覃君?老子不是答應今晚上請客了嗎?劉虹樺?她那豬腦袋能想出這點子?陳青縭?無冤無仇,弄個仙人跳就算了,沒必要玩這麼大吧?
楊泊見他低頭沉思,接著說:「滴血之後,我願與你結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做對結義兄弟。」他不知楊泊乃當世富豪,位高權重,身家上億,說出這等話來,既是討好,也是籠絡。富豪折節下交,已是社會上普通百姓不敢想像的橫福了,只要得到他幫助,足可少奮鬥三十年,不知有多少人想趴在他腳下做走狗欲不可得。
陳遠還以為此人仍在哄騙自己,憤然吐出一口唾沫道:「去你媽的!有多遠給我死多遠!」
楊泊愕然變色,心念電轉,以為陳遠已被自己的一位對頭拉攏。
陳遠最受得不得別人侮辱,一言不合,立即動手,拔出拳頭朝他揮去。楊泊巍然不動,鬚髮俱張,空氣凝滯的房間好像忽然間刮起狂風,把他頭髮吹得四面亂舞。拳頭尚未及身,便如在虛空中擊中厚實的鋼化玻璃,陳遠這拳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仿若打在鐵板上,砰的一聲大響,皮膚迸裂、關節骨骼扭曲斷裂,在空氣中就這樣血花四散飛射。
他痛哼一聲,還未來得及反應,胸口處又好像中了十噸級的強力打樁機一記重擊,衣服碎成布條,兩顆扣子嵌進肉裡,仍是抵不住那股巨大的力量,破成粉碎。就如同橫穿馬路,突然來了一輛超速行駛的載重大卡車,那衝擊力絕對是驚人的,肋骨斷成七八段,脾臟似乎也破裂了,鮮血從眼睛、耳朵、鼻腔、口腔流出。
這,這不是開玩笑,他完全可以要我的命!陳遠閃過一個念頭,然後如斷線風箏般飄落到地上。
血從嘴裡、胸口傷處湧出,形成一大片血泊蔓延到地上,浸過手臂,又鋪到他的手掌和戒指上。
楊泊冷笑道:「要狂,也要有本錢才能狂啊!」正說話間,瞳孔突然抽緊,只見那一大灘鮮血開始往陳遠的手掌湧動。再一細看,原來是戒指是吸收鮮血!速度之快,吸力之大,連滲入地表的少許血液也被凌空抽取出來,飛到空中,化為細線鑽入戒指。
「饕……饕餮……果真是饕餮紋暗戒啊!」楊泊見此情形終於深信不疑,縱口狂呼,彷彿要把積鬱經年的壓抑喊出來。
他一直存心不良,雖然懷疑陳遠手中戒指是自己所尋找一枚奇物,但始終不敢確定,欲誘騙陳遠進行夜月滴血儀式,把可能將會出現的詛咒嫁接到他身上。想不到一言衝突,戒指竟開始吸收陳遠的鮮血,實在料想不到。
這個場合他真不知該如何應付,喃喃道:「暗戒好像真的認你為主了……」
陳遠前一步還是痛苦不堪,脾臟破裂,腦部缺氧昏迷,呼吸不暢,瀕臨死亡邊緣。而戒指吸完地面鮮血後迸發出暗血紅色的光華,籠罩全身,開始修復他受損的內臟和骨骼,傷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瘋狂癒合。
在陳遠昏迷這短短十多分鐘裡,楊泊的大腦好像是超級計算機,不知運轉了多少念頭。殺了他,即使拿了戒指也要等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重新收復進行滴血儀式,那時早已來不及;不殺他,他那暴烈的性格甦醒後一定會對自己反撲;與他結盟?似乎剛才已經被拒絕了一次……
陳遠猛然睜開眼睛!楊泊哪裡想到他會甦醒那麼快,兼之滿腹心事,竟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死人妖,你不像是在開玩笑……力氣真他媽大……」陳遠勉強笑了一下,牽動傷勢,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結盟吧!我們做朋友總比做敵人強。」楊泊歎了一口氣,再一次發出真誠的邀請:「暗戒已經現身認主,你要是不想與我合作,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陳遠仍是滿頭霧水,但從戒指向身體發散的一股溫暖的力量令他十分舒泰,流動在傷口上又麻又癢,坦然得差點就想睡著了:「你總是提到戒指,到底這戒指是什麼來歷,有什麼功用,還有結盟什麼的,對我有什麼好處,你又有何居心,都開誠佈公跟我說說吧。」
楊泊沉思良久,眼睛盯著他那枚戒指一眨不眨,緩緩說道:「這個世界有種奇異的戒指,戴上之後就能擁有神奇的力量。我有一枚狴犴紋的,而你有一枚饕餮紋的。我擁有狴犴戒指已經很長時間了,利用它的神奇之處做了很多大事業,因此有些人想搶奪我的戒指。在這幾十年裡,我經歷過暗殺、放火、投毒、綁架、威脅種種常人不能想像的驚險之事,全仗有狴犴戒才挺了過來。我很久以前就聽說還有一枚戒指是饕餮紋,一直都有留心,現在終於在你手上出現了。你剛滴血不久,根本就難以掌握戒指的力量,如果不與我合作,恐怕會很快遭人毒手。」
陳遠早就聽出他這番話不盡不實,除了事情是一個很籠統的大概,細節方面一點沒透露。
「還是有話直說吧,應該怎麼合作,你這死人妖……」陳遠斜了他一眼。
死人妖咳嗽一聲:「我想傳授你一些使用戒指能力的竅門,不過你得叫我師父。」
「不行!」陳遠斷然拒絕,站起身拂開碎布條,伸手一擰,打開那道銀色的厚重大門,逕自朝外走去。楊泊對著他的後背舉起手,看見他手上那枚還在閃爍妖異血光的饕餮暗戒,又把手放下。想起自己一向的優柔寡斷,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