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想起洗衣粉洗髮水香皂這些日常用品都還沒買,換洗衣服又已用完,身子卻是累得發虛,躺在床上不想動彈,只見手指上那枚戒指泛起朦朧的血光,又是驚疑又是好奇,拿在手中細細觀察。
只有窗外很遠處高樓大廈透出飄渺的燈光,房間裡一片黑暗寂靜,穿過窗子的夜風也好似突然停止了,那戒指的光稍稍亮起來又暗淡下去,終於不見。
陳遠瞪大眼睛,還以為出現幻覺,撓撓發麻的屁股,躺回床上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的氣候仍然非常炎熱,不過得益於高層建築強烈的穿堂風,房間裡十分涼爽,陳遠睡得舒服,以前又經常睡懶覺,鬧鈴整整響了三十分鐘,才不情不願的起身洗漱。牙膏擠盡,順手把空牙膏盒往窗口一扔,良久,樓下傳上一句微弱的怒罵。
穿上那件已經發酸臭的襯衫,乘電梯到樓下,人漸漸多起來。七八個人擠在電梯裡,空間狹窄,空氣渾濁,酸臭味加倍濃重,不少人紛紛掏出手絹摀住鼻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莫名其妙:「昨天好像沒這種味道的呀!」陳遠微笑道:「昨天加班,沒來得及洗衣服,大家多多諒解。」
眾人都表示理解,有人還拍著他說:「嘿,這麼努力,是不是想升職啊?」
到六樓電梯門打開,走進一位高跟絲襪職業套裝的冷傲女人,濃烈的香水氣味登時蓋過汗臭味,眾人為之一窒,表情更加難受,看到是她,如避蛇蠍,退讓三尺。冷傲女人白眼一翻,哼道:「今天怎麼這麼多人,真討厭!」
眾人都是敢怒不敢言,還有人忙著向她打招呼:「顧總,早啊!」
冷傲女人不加理會,轉頭怒視眾人一圈:「是誰身上汗味那麼臭?記住,下次沒有洗澡換衣服就不要來公司了,這裡不是農民工工地!」掏出紙巾擦擦並不出汗的額頭,隨手扔在地上,眼睛還不時瞟向衣著樸素的陳遠。
若不是她太過盛氣凌人的話,那端正的相貌、高挺的鼻樑、尖俏的下巴、勾勒細緻的眼線,玲瓏火爆的身材,還真算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然而兩隻眼睛一瞪,便讓人不寒而慄,有種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感覺。
陳遠說:「大娘,你屁股上的線開了。」本來是可以說裙子的,他偏偏要說屁股。
電梯裡除了她,只有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小妹,自己年近三十,最忌諱一個老字,那句大娘料想不是叫那小妹的,已是怒意難抑,回過頭一看,裙子完好無損,眾人看看自己又看看那個土氣的傢伙,顫聲道:「你,你叫我什麼……你說我的裙子的線開了?」
陳遠平靜的看著她:「大娘,如果你屁股沒開,怎麼會放屁這麼臭呢?」這話分明是罵她剛才口不擇言,十分惡毒,眾人忍俊不禁,領導當前,只好強自忍住,但渾身抖動,那意思連瞎子也看得出來了。
冷傲女人臉色由白轉紅,由紅轉紫,又紫轉綠,幾乎氣得七竅生煙,頭髮似乎也一根根豎了起來,手指著陳遠,兀自在不受控制的顫抖,顯然是氣得厲害:「你,你叫什麼名字?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敢公然侮辱公司領導,不想活了嗎?」
陳遠仍是一臉的不相干:「我侮辱你了嗎?你這麼年輕,稱得上大娘嗎?剛才誰在放屁我就說誰,你要是認為自己放屁的話,我也很贊成。我是銷售科的臨時業務員陳遠,你要是想報復,就儘管來吧,我不會懼怕一個只會放屁的中年婦女的。」
冷傲女人眼中直欲噴出火來,突然揚手朝他打去,
陳遠猝不及防,向後一避,左臉一痛,留下三道火辣辣的血痕。他正要將這可惡女人高挺的鼻樑打塌,電梯一震,停住了,女人冷笑道:「陳遠,我記住你了,走著瞧!」怒氣沖沖的跨出門外。
眾人紛紛勸住陳遠說:「兄弟,你是新來的吧?雖然這樣做很解氣,可是民不與官鬥,她叫做顧婉亭,是主管市場研發部的副總經理,一句話就能要你下崗,輕易得罪不起啊!」
陳遠道:「她是公司副總,打我一巴掌就算了?」
有人叫起來:「難道不算了還能怎樣?」
陳遠一揮手,很大度的說:「別為我擔心,過幾天那老女人一定會到銷售科向我道歉的,大家等著瞧吧!」
眾人嗤之以鼻。
辦公室裡,銷售科科長覃君又在大聲咆哮:「陳遠,你又遲到!還有沒有把公司的規章制度放在眼裡?你紀律散漫,目無領導,到底還想不想幹了?公司不是公共廁所!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趙惠一翻白眼:「覃大科長,你還不是經常遲到早退,剋扣員工的獎金?」
另一個叫做余保良的副科長放下茶杯說:「小趙同志,話可不能這樣說。遲到,是怎麼一回事?頭天晚上加班太多,太累了,情有可原;早退呢?公司還有很多任務,要常常出去聯繫客戶,這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有獎金,剋扣員工獎金?真是天大的笑話,獎金項目都打在報表上,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有誰敢亂扣?」
趙惠見是余保良,而且還說得頭頭是道,口氣也有些軟:「小陳剛剛進公司,你們可也不能欺負他,打擊同事的積極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