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哈哈大笑。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本來想低頭做人的,這回火氣也上來了,陳遠叫道:「金胖子,你沒誠意不肯談就算了,為什麼還處處出言諷刺,跑業務的就不是人?老子非揍你不可!」
金胖子吃了一驚,隨即拿起身旁的椅子猛拍一下,陰笑道:「在圓湖路還真沒見過有人對我這麼說話,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狂妄無知啊!」
那戒指瞬間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湧出血色光芒包裹陳遠全身,然後消失不見,誰也沒有注意。
陳遠掏出紙巾擦掉腦門的血跡,定了定神說:「金胖子,像州市這麼大,要不是今天跑個小業務,你是誰我還真不知道。我賤命一條,還怕你不成?」
叫做阿帥的侍者已經在打電話了:「喂,四哥嗎?店裡有人鬧事,你馬上帶幾十個人過來,他要對金經理不利!對對對,大白天來鬧事,肯定有陰謀,你要快點啊!我旁邊沒刀……」
金胖子正待喝罵,突然腦袋一片昏沉,只覺對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句句鏗鏘有力,打在自己心間,情不自禁地說:「對,你沒說我還真沒發現自己是有點狂了。像州這麼大,比我強的人多了去。」
陳遠還想衝上去打他一耳光轉身就跑的,突然見他口氣轉軟,詫異得不得了,還以為有什麼花招,又說:「即使你勢力很大,很講求利益,你連業務合同看都沒看,你能知道我會給你帶來什麼樣的利益嗎?」
胖子朝他走了幾步,靠得更近,越是覺得對方說的句句在理,好比金石玉言,聖賢語錄,想不往心裡去都不行,伸過手去說:「那就把業務內容給我看看吧,我相信你一定會帶給我利益的。」
陳遠越發摸不著頭腦,只認為:「原來世人都是欺軟怕硬的貨色,早知道我一來就撂幾句狠話再說。看這大胖子如此兇惡,見我一發火,就立馬軟下來,真是可笑。」他甚至想下次再去談業務的話,找到人先給對方幾巴掌再說。
胖子親熱地摟住他肩膀:「兄弟,我信得過你。走,我們到貴賓室去談,仔細研究研究你給我介紹的業務會有什麼好處。」
陳遠幾乎要以為這是個圈套了,金胖子想把他引進內室,然後埋伏一幫刀斧手,摔杯為號……
然而金胖子笑容甚是真誠,他也不需要用這麼惡毒的計謀來對付我一個小業務員吧?陳遠給自己壯壯膽,說:「好,金經理,這鴻門宴我赴了!」
想著想著,連自己心裡話也說出來,陳遠頭一次滿面通紅,幸好沒人關注。倒是那侍者盯著金經理嘴巴張得老大,似是從沒見過經理對一個陌生人如此熱情。
金胖子叫起屈來,像是一種不被信任的羞辱:「什麼鴻門宴?你把我看做什麼人了?老弟,我這可是以誠待客啊!」
門外突然氣勢洶洶地湧進二十多名壯漢,個個赤裸上身,有的手裡還拎著鐵棍。為頭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兩側頭髮剃掉,中間一大撮毛翹起來像雞冠一樣的英國七十年代朋克式髮型,胸部,手臂肌肉高高鼓起,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進門便叫道:「是誰在鬧事?我把他砍了!」但夜總會大廳裡空蕩蕩的沒發現異常人等,又對侍者吼:「小帥?人呢?跑了嗎?」
小帥尷尬的指指正和金胖子勾肩搭背親密交談的陳遠。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這像是來鬧事的嗎?也太扯了吧?
朋克頭衝到金胖子面前氣憤憤的說:「老闆?人呢?怎麼把我們叫來卻一丁點事都沒有?」
金胖子愕然道:「我叫你了嗎?我記得我沒叫過你啊,你沒什麼事就快帶兄弟去喝茶,我在和永明電子的大老闆談業務,沒那麼多時間理你。」
朋克頭又衝到小帥面前:「電話是你打的!你敢哄騙老子!」揪起他衣領當臉就是一拳頭。
小帥仰八叉的摔在地上,還磕破了臉,委屈的說:「我沒說錯啊!那人開始是想鬧事的,還想打金經理,後來金經理以理服人,不戰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使其三寸不爛之舌,悲憤化作回天力,打虎自有後來人……把他感化了……」
朋克頭道:「我感化你媽!」單手一撐越過吧檯,就在那裡像打死狗般對著小帥猛揍。
陳遠哭笑不得。金胖子哂道:「真是麻煩人。老四,打壞了東西從你工資裡扣!」邊說邊走,把陳遠拉進電梯,上了十四樓貴賓室。
貴賓室是個豪華寬敞的單間,柔軟的駝絨地毯,人手縫製的真皮沙發,天花和柱子的邊線都用金線勾勒,彩飾流蘇,凸面浮刻,線條極為繁複華麗,就像是十八世紀歐洲宮殿裡皇帝的某個房間。對面落地玻璃幕牆引入明亮光線,城市遠景盡收眼底。
連寵辱不驚的陳遠都忍不住誇道:「真是個好地方,讓我這個鄉下人開眼界了。」
金胖子也頗為自豪:「當初裝修時我請的是法國室內裝飾設計大師米羅-戴高。每一個進入貴賓室的人都會由衷讚歎。」
「這幅《德波塞爾夫人》應該是哥雅的原作吧?」陳遠看著牆壁上的肖像油畫說。《德波塞爾夫人》是西班牙近代現實主義畫家哥雅早期宮廷畫之一,這幅充滿自信的西班牙女性畫像,是哥雅極富熱情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