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盈用力地點點頭:「奶奶說是護身符,裡面蟄伏著一個神獸,會擇主復生。我是女孩子,戴著沒用,反而與它生性衝突。」
陳遠微笑道:「老人家都挺迷信的。我也送你一樣東西。」把自己尾指上的戒指取下來。這戒指是他母親用「袁大頭」請首飾匠熔煉的,值不了幾個錢,但是母親賜物,紀念意義非凡,他十多年來一直戴在手上。
把戒指遞給李思盈,鄭重說道:「戴上這個,我媽媽她老人家會保佑你的。」
李思盈見到這個小巧的戒指,歡喜無限,想了一下,戴在左手無名指上。她雙手圍住陳遠,墊起腳尖,在他嘴唇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一下,拉起他的手說:「叔叔,送我上飛機吧。」女孩充滿了一種心理得到滿足的喜悅,這感覺像觸電一般,幼小的心靈不再只有單純。
送走女孩後,陳遠覺得有些失落。
他把戒指戴在手指上,戒指似乎閃起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光芒,那圖案像是個洪荒古獸猛然甦醒,像要擇人而噬。陳遠戴上這枚戒指,收拾好宿舍,懷揣著李協給的那五千塊,心想不如去象州找個工作,混碗飯吃也好。城市那麼大,工作那麼多,我一個大活人難道還能餓死嗎?
陳遠找到吳衛國,把手機還給他,說:「吳老鼠,你那個在象州工作的表叔現在怎麼樣了?我要去找他的話,工作好不好安排?」
吳衛國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他那天順口安慰陳遠,只是隨便提提,沒想到陳遠就衝著他這茬來了。
「我表叔在永明電子企業上班,混了個外聯部經理。他也就三十多歲,比我大一點點,人很好說話的。我打個電話問問,你等著。」吳衛國一邊說一邊撥了個號碼。撥了好久對方才接通。
「喂,表叔啊?喂,我是阿國啊,什麼?你在陪客戶吃飯?哦,沒事沒事,是這樣的,我一同事剛辭職了,想跑去象州混混,你看能不能照應一下?哦,哦,好的好的,我叫他到了象州就給你打電話。」吳衛國放下電話說:「我已經跟他說了,他說他們公司供銷科還缺個人,叫你後天去面試,他盡量給你打通關係。哈哈,放心吧,供銷科不是什麼要緊部門,只要能混碗飯吃就成。」
陳遠謝了,笑道:「嘿嘿,等我風生水起的那一天,再回來關照兄弟們。」
吳衛國嘻嘻一笑,湊上來,幫他按摩肩膀,諂媚的說:「我的下半輩子可全靠你了。我表叔叫王天雲,人挺好說話的,你去了就只管聽他吩咐。」
晚上陳遠買了幾瓶啤酒,突然間心血來潮,尋到錢建梅的樓下,看到二樓靠牆的衛生間燈還亮著,拾起一塊石頭狠狠扔去,把玻璃砸爛。衛生間傳來肥婆梅的一聲驚叫。陳遠再把客廳玻璃砸破,撒腿就跑。
哼,肥婆梅,這是利息。
第三天他買了個二手手機,跟家人通知一聲,收拾行李,便啟程南下。
象州與衢州相距二百多公里,是個典型的沿海城市,氣候炎熱,但是經濟非常發達,隱隱有第二個上海之稱。
到達象州,已是下午,剛下汽車,便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現代化氣息,摩天大樓,車流穿梭,行人如織,這個人口將近千萬的大都市熱鬧非凡。
陳遠走出車站,撥了個電話:「喂,是表叔嗎?我是阿國的同事陳遠,前天跟你說過的。」
電話那邊頓了一下,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是你呀,那你過來吧,建新路四十六號,永明電子大樓。坐十六路車到朝陽花園轉乘二十三路到市圖書館,再朝前走幾步就看見了。你到了就在樓下打個電話給我,我下去接你。」
陳遠只好冒出一串肉麻的話:「表叔,您提攜我這次,真不知道怎麼說才能感謝你才好……恩,我馬上就乘車過去。」
掛完電話陳遠就有點糊塗了:到底是十三路還是十六路?圖書館還是新華書店?
無奈之下又怕耽擱了,只好攔下一輛出租車。
司機是個禿頂的中年人,扭頭問道:「先生,要到什麼地方?」
「這個,嗯,建新路的永明電子大樓。」陳遠提起行李上車。
「先生,坐好。第一次來象州嗎?」司機邊隨廣播音樂哼著小調,邊問道。
「嗯,第一次。」陳遠點點頭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出租車在城中穿梭,那司機可不管他感受,滔滔不絕介紹起來:「其實像州也還算不錯的了,城市規劃得很好,又是沿海地區,交通發達,這經濟也是日日翻新。聽說飛雲集團又要在北山區投建一個花園別墅,吸引更多的外資。」
這車一開就是一個多小時,在街上七拐八彎,繞來繞去,陳遠甚至見到那個「漁家傲」酒店大大的紅色招牌,見了兩次。這回讓兔崽子給坑了。
終於到達永明電子大樓,四十多層的建築,閃亮耀眼的玻璃幕牆,四根大理石羅馬立柱撐起的迎廊上豎著四個大字「永明電子」。陳遠提出行李朝外走去。
「喂,先生,你還沒給錢呢!」出租車司機探出頭叫道。
「多少錢?」陳遠冷冷的問。
司機假模假樣按了計費器說:「四百五十七塊,那個零頭不要了,收你四百五吧!」
陳遠一下就惱了,猛地把行李箱頓在地上,撲上去揪住司機,抬手就給了他兩耳光,罵道:「浪費老子的時間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還敢收錢!四百五,從汽車站到這個地方能用四百五?我坐公車最多不過幾塊錢,你他媽你想錢想瘋了,敲詐到老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