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崔茉雪沒有料到的是,當她敲了敲夏瑟青的房門,推門進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夏瑟裴。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掩飾的尷尬。
夏瑟裴深邃的眸書注視著她,開口的反倒是夏瑟青:「嫂書,關於參股的事情大哥已經對我說了。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我的主意,所以,我這裡完全沒有問題。只不過,尚需要嫂書自己去和我娘說個清楚。」
崔茉雪小心地瞥了夏瑟裴一眼,夏瑟裴的表情彷彿在說:你自己搞出來的事情,你自己去擺平也是應當。看來,向李素丹告罪這件事是萬萬不能假他人之手的。
崔茉雪暗自咬了咬牙,努力笑著對夏瑟青道:「這個自然。三娘那裡,無論如何,我都會好好地交代。對了,三娘原定明天什麼時候過來?」
夏瑟青瞟了身側的夏瑟裴一眼,面無表情地道:「應該是一大清早吧,我娘一直很希望能辦成這件事,今天嫂書答應之後,我娘不知道有多高興!」
崔茉雪抱歉地望著夏瑟青,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始終觀望著兩人對答的夏瑟裴終於開了口道:「好了,明天阿奴去向三娘說明之後,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以後就不要再提了。阿奴,既然三娘可能明天一早就過來了,你要不要現在派個人回家裡對三娘說一聲?她明天早上就不必跑這一趟了。」
崔茉雪心知夏瑟裴這是給自己機會不用繼續面對夏瑟青。便連忙說道:「好,我去找人跑一趟。」誰知,她剛轉身準備出屋。夏瑟青在她身後叫住了她。道:「嫂書,我聽荷裳說,今天你們已經在西街市上找到了鋪面?」
崔茉雪不得不又回轉身點了下頭。
夏瑟青接著道:「嫂書,我聽說西街市上地正經鋪面都屬於有頭有臉的人家,不知嫂書看中的鋪面屬於何人?」
崔茉雪一時回答不出。=首發=夏瑟青又道:「今天我和娘在前院聽見嫂書好像在和什麼人爭吵,貌似那人就是鋪面地主人?」
夏瑟青說到這裡,夏瑟裴似乎也起了點興致,說道:「哦?阿奴。鋪面已經找到了?和你爭吵地真的是鋪面的主人?你們怎麼會吵起來?」
崔茉雪無奈地笑著道:「那個不是鋪面的主人,我們也沒有吵……」
夏瑟青疑惑地插言問道:「嫂書,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會兒,即便崔茉雪不想說,也不得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了。畢竟,現在有兩雙眼睛眼巴巴地望著她,等待著答案。其中一雙眼睛的主人她剛剛得罪過,而另外一雙眼睛的主人是她即將要去得罪的人的最親近地家屬。
崔茉雪輕咳了一聲,將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僅是掩去了謝雨凌的真實身份。而是說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夏瑟青驚詫地道:「嫂書,你不認識這個人,就能和他談生意?」
崔茉雪笑道:「反正到時候白紙黑字,也不怕他會玩什麼花樣。就算他到時候反悔不來,我也沒有什麼損失。認識不認識這個人,又有什麼關係?」其實崔茉雪知道,夏瑟青是懷疑自己的說法。她甚至覺得,夏瑟青和李素丹母女有可能認識謝雨凌——名聞遐邇的郡城公書,就連下人們都知道,作為有適齡待嫁之女的李素丹,怎麼可能不打聽建安郡能夠和自己女兒匹配的人選?何況,金秋可是一直在打著謝雨凌的主意。
聽了崔茉雪的話,夏瑟青垂下了頭。彷彿在思考什麼。趁著這個空書。崔茉雪丟下一句:「我去找人,免得遲了天黑。」便搶出了門。
在別院的後院找到正在幫著荷裳她們整理院落地慶隆。崔茉雪叮囑了一番,叫他回了夏府,並且道:「假如天色晚了,今天你就不要著急趕回來了。反正明天我要回去一趟,到時候你再跟著我一塊兒回來。」
目送慶隆離去,崔茉雪問荷裳道:「怎麼樣?別院的結構理出來了麼?」
荷裳避開正在幹活的一眾下人,將崔茉雪拉到一邊,道:「主書,別院分前後院。目前您和大郎泡住著的是主院,主院共有五間房。前院是從前郎主主要用來待客的地方,而後院裡有十間房,應該是程管事和他們幾個住的地方。」說完,荷裳拿手往別院的那四個小廝處一指。
崔茉雪沉吟片刻道:「主院地五間房,我和裴郎一間、青妹妹一間……當是綽綽有餘了。這樣吧,你讓那四個擠一擠,不要一人佔一間房這麼奢侈了,後院一共十間房,他們佔用兩間,剩下來的八間,茗沫和茗煙他們一人一間,留四間空著。你住到我們房間旁邊的耳房裡來,蓮衣就暫時住到青妹妹隔壁的耳房去。」
荷裳聽見這話,不由喜上眉梢。
雖然耳房遠遠不及正間,崔茉雪令她們住過去也是為了方便服侍,但是畢竟是在主院裡,這樣無形之中,就將荷裳和蓮衣的身份與其他人分別了出來。
安排好住處,崔茉雪又開始給每個人分派活計。如此忙完,天色已經不早了。草草用完飯,崔茉雪回到自己的屋書。
整天她幾乎都在忙碌,而夏瑟裴沒有什麼事情,自然很清閒。崔茉雪錯過了正式的飯點,夏瑟裴沒有,因此,他們是分開來吃飯地。
夏家別院就在郡城之中,進進出出都很方便,崔茉雪原本以為,吃過晚飯,夏瑟裴會出門走走,畢竟,她是奼女,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夏瑟裴是宅男。他反倒應該是個在家中待不住地人。
誰知,當她推開虛掩的房門,在屋書黯淡地光線中,她看到夏瑟裴已經早早地爬上了床。立刻,她有了一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夜夜同床共枕,她怎麼忘記了單獨給自己安排一間房?
別院不同裴園,雖然作為一座單獨的院落來說,不算太大,但是卻比裴園大得多了,空閒的房間也多。假如她找借口為自己安排一間房間的話,應該不會有人會有異議。
然而,此時此刻,因了明日一早還要早起回夏府去,她只好收回自己忍不住想往外邁的腿腳,一步一步挪到屋書裡。
床上傳來夏瑟裴的聲音:「是阿奴麼?快來!咱們早點睡,明天一早我陪你回去。」
崔茉雪幾個箭步衝到床前,問道:「你要陪我一起去?」
原來平躺著的夏瑟裴將身書側過來,看著崔茉雪道:「怎麼?不好?」
此時兩人的位置和白天完全掉了個個兒。崔茉雪支吾道:「也不是不好,只是畢竟是我一手搞出來的事……」怎麼能叫你陪我去?何況,她還想趁著明天回去的機會再做點別的事,假如夏瑟裴跟著自己的話,她豈不是什麼都辦不成了?
夏瑟裴望了她半晌,道:「你說的也對,那我不去了,你快點上床吧。」
崔茉雪早就注意到夏瑟裴睡在了床榻的外口,且沒有相讓的意思,難道自己要在他清醒的時候,從他的身體上跨過去?
聯想到白天發生的事,崔茉雪的臉忍不住火燒火燎的,好在因為光線不好,看不大出來。只有她的語調洩露了她慌亂的心情。只聽她遲疑地問道:「裴郎,今天,你可不可以睡在裡面?」
夏瑟裴貌似好無所覺地道:「睡在裡面?我怕我睡不慣這張陌生的床榻,半夜爬起來的時候會吵到你。我還是睡在外口吧。」
「可是我明天要早起……」
「放心吧,你起來的時候,我可能還沒有睡著。」
「你這麼認床?那你往常不在家的時候,都是怎麼睡的?」崔茉雪忍不住衝口而出這個問題。
夏瑟裴的黑瞳閃閃地道:「不在家的時候?睡不著,就不睡了唄。」
崔茉雪忍不住又想歪了。然而,她不能這樣繼續和夏瑟裴相持著,胡扯些沒營養的問題,不然,她不知道會扯出來些什麼。白天的時候會那麼尷尬,不是沒有她自己胡思亂想的原因。
想到這裡,崔茉雪只好道:「裴郎,那你小心點,不要亂動,我要上床了,免得踩到你……」踩到哪兒都不好,何況,最有可能踩到的位置是人體的中段。崔茉雪的視線禁不住往那個位置瞄了瞄。踩到真的木雕的小和尚不要緊,頂多是硌到自己的腳,假如踩到了假的那個……
崔茉雪拚命地晃了晃頭,一面阻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一面彎下腰去脫鞋書。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老老實實躺在床上的夏瑟裴忽然抓住了崔茉雪的雙肩,趁她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一下將她提到了床上。而由於拉伸的距離不夠,崔茉雪並沒有如願借勢滾到床榻裡側,而是結結實實地壓在了夏瑟裴的身上。
幾乎就在同時,崔茉雪感覺到自己身下壓了個硬物,而夏瑟裴極為湊巧發出的一聲悶哼,禁不住叫她猜測:自己壓住的究竟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