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終於讓那名老御醫閉了嘴,似乎已被這句話給嚇呆了,我見狀沒好氣地說道:「把你的東西都帶齊了,到後面去跟著!」說罷。繞過他繼續向前走。
在快行至寢宮門口處時,我停下腳步向身後的內侍吩咐了幾句,內侍便又小跑地返回寢宮去了,還和帶著家當的老御醫打了一個照面。
而守在寢宮門口的內侍,早已被這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給鎮住了,待看見我後,連忙下跪請安。
我看了眼那關的嚴嚴實實的宮門,淡淡地說道:「開門。」
索性還好,在這一步驟上我到沒有花費太多的力氣,宮門很麻利地就被打開了。一路行來皇宮內這個時候倒是不見半個人影,更是方便我暢通無阻地殺向上朝的大殿。
行至上朝的大殿後,我並沒有直接進入正殿,反倒是在必經的偏殿處聽起了牆角,我身後的那群人也只能靜靜地等著。
我閉上眼睛,用以平復那變得急促的呼吸,天知道,僅是這一段路,我的身後就已經出了一層虛汗,在身旁摻扶著我的內侍更是早已掏出汗巾在不斷地為我擦拭那些順著額頭流下來的汗水,老御醫也十分緊張地上前低聲說了一句「請恕微臣失禮」之後就連忙為我把脈。
我睜眼後看到此時老御醫的臉色變幻不定,嘴唇動了動,卻又在我的目光下把想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
「給朕一些能維持住現在這樣狀態的藥丸。」我低聲說道。
「陛……」
「別和朕說你沒有!」我把他的退路也給堵了回去。
把藥丸吞了下去,那嗆人的苦味倒真是也把我給嗆得打起精神來了。
「陛下!」被我吩咐半路返回寢宮的內侍此時也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
沒讓他再多言,只是吩咐道:「給朕塗上。」
也不知內侍是從寢宮那裡哪個宮女處拿來的腮紅,香味都有些嗆鼻,自然不能和宮中妃子平日間用的相比,只希望這腮紅的質量不要太差,能夠堅持的時間長一點就行。
看著眾人在我週身忙活,我則努力地聽著偏殿裡的動靜。
「太皇!請您早作聖裁,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太皇!陛下久病不朝,子嗣不旺,後宮無主,實乃不妥啊,還望太皇能夠作主讓陛下重新立後,使後宮繁盛……」
明若嵐聽到這裡心下冷笑,好一個忠臣,竟在這個時候又再度提起立後之事,若不是早在盯著一些人,自己還真要被他們打個措手不及,這些人可真是會選擇時機,本來只是一件單單的太子之事,這時卻又牽扯出立後來,看來還是有人不死心啊,這些人是當真忘了自己以往的手段了嗎?還是……在這背後也有人指使?
立後之事被再度提出,朝堂眾臣都在暗中觀察明若嵐的反應,可他仍舊作壁上觀,不置可否,更是讓人覺得心思難測,一時之間朝堂上倒是沒了聲音。
而一直沒有表意見的明世雲此時卻突然開口說道:「怎麼都不說了?」環視了一下幾位剛剛還在激烈陳詞的大臣,只見他們已經紛紛低下頭去,「素聞皇上御下溫和寬厚,可你們畢竟是臣子,臣子就該有臣子的規矩,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這幾日的早朝有許多老臣也來了,你們德高望重,更應該給後輩做個榜樣,可是看看你們?哼!」
直到明世雲話,眾人才想起這位太皇雖然久已不聞朝事,居於深宮,但往日間的手段還是讓一些老臣記憶猶新的,此時這一番話說出來,倒也讓一些本還躍躍欲試的人也暫時打消了做出頭鳥的念頭。
「皇上——這次因為風寒在身,本想好好將養一段時日,順便也讓太子熟悉熟悉國事,太子作為儲君,雖然年紀還小,但早日有些歷練也好,皇上也是這樣把太子托付給你們,希望眾卿能夠好好輔佐太子,可是你們……」
明世雲看到有些老臣的身子有些不穩,知道自己這番話暗中的意思讓那些有著別樣心思的人明白自己是承認太子地位的,既然自己已經表了態,那麼以後再說話的時候他們就會掂量掂量了。
「可是你們僅僅為了一個沒有真憑實據的流言,就在此亂作一團,你們就是這樣為皇上分憂的嗎?」明世雲的最後一句怒斥讓眾臣都紛紛下跪,不斷說道「臣罪該萬死」之類,「好了,好了,平身吧,」明世雲語氣不耐煩地說道:「別左一個有罪,右一個該死,真知道自己錯到哪嗎?」
朝臣中無人應答。
「太子一事……」
「太皇!」禮部顧老大人突然出列奏道:「太皇!如今太子身世流言已經傳得紛紛擾擾,雖然原東陽郡王一家已經上了自辯的折子,但還是請皇室能夠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啊!」
明世雲在上位死死地盯了他半晌,最終搖頭歎息道:「看來顧大人還是沒有明白剛剛那番話的意思啊,顧大人,皇上龍體欠安,這就是你報答君恩的方式嗎?」
就是再不聰明的人也明白了明世雲的語氣不善,顧大人額頭上滲出冷汗,嘴裡不斷說道:「微臣、微臣……」
「究竟是什麼事惹得太皇如此生氣?」
雖然這個聲音不似以往一般清亮,略帶沙啞,但卻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那個偏殿,即便有大臣明知不合規矩,卻也仍是大膽地抬起頭來看著那個從偏殿出來的人,總算還是有人反應過來,連忙參見,這時朝堂上才響起一陣參差不齊的「萬歲」之聲。
緊緊地抓著摻扶著我的內侍的手腕,估計非得給他留下印子不可,在走到翔兒身邊時,我已經沒有力氣了,若不是有內侍扶著,我就怕自己得腿一軟坐到地上去,看來那位老御醫說的還真對,就這身體平時在寢宮稍微溜躂幾步和躺著休息還感覺不出什麼,可像今日這樣時間一長,果然就堅持不住了,傷筋動骨還得一白天呢,更別說我這傷了。
倒是翔兒很有眼色,見我來到他這兒,連忙起身將我虛扶到他的座位上,他則站到我的身旁。
這一坐下,我彷彿渾身的力氣都沒了似的,如果不是還有個扶手在撐著,我真怕自己會癱在椅子上。
「適才朕一進偏殿就聽見父皇在生氣,兒臣真是不孝,若不是這段時間有病在身,也不會勞累到父皇了。」我一坐下就向父皇欠身說道。
「皇上這是說的哪裡話,皇上龍體欠安,理當在宮內休息,病情剛剛有了起色,怎麼又……」
看到父皇擔憂的眼神,我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兒臣已經覺得精神好些了,所以今日便來早朝看看,何事惹得父皇如此呢?」
我轉向了顧大人,問道:「顧大人,究竟是什麼事你都敢冒犯太皇了呢?」
「微臣不敢。」顧大人下跪請罪道,事情鬧得這麼大,皇上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只是如今的語氣……,更讓這位老大人忐忑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