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靜得鎖了這初春的生機。
荷衣一夜未眠。
城南的郎中說,於子期的傷口無礙,只是傷口上中的毒可了不得,不傷及性命,卻能讓人日久乏力,漸漸的連生活都不能自理,只有依靠別人起居飲食。
荷衣避開於子期,特讓郎中偏廳談話,舉步艱難,人都險些攤軟了,「郎中,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診金再貴,我都一分不少的付給你,不能誤了他一生。難道要讓他一輩子在床上攤著?」
郎中臉色沉著,卻又安慰道:「岳老闆,這毒雖利害,卻不傷及性命。能這樣已經是萬幸了。我給他開幾副藥,若是日後他出現上吐下瀉的情況,你立即派人來找我。到那時,老夫再給他進行針灸,或許多多少少能驅除一些餘毒出來。這種毒一旦入體,就已經混同血液一起流經全身上下,無法逼出。」
這還是萬幸?
躺在高枕上,她輾轉難眠,思緒比這三千青絲還要來得零亂。若是當初開這茶樁之前,早預料於子期會有這一劫,她寧願不要開,寧願普普通通的做個小老百姓。可是,又有誰能預料這後來的事?
隨後,她又安慰自己說,郎中只子期日後會癱,現在不還好好的嗎?說不定哪天就把這病治好了,一定能請到能救治他的大夫的。她想起山間,那個在人間蒸一樣的男子,或許他能有辦法。
絕處逢生,這話不假,她決心阻止郎中所預言的事實生。
想起那一雙眼睛,她不由地聯想到於子期所說的那個帶面具的大俠。他們會不會是同樣的一個人?黑暗中,她四處張望,意欲把這牆給看穿了,卻仍舊逮不到那一雙熟悉的眼睛。
次日,早早的,荷衣讓廚房給於子期做了蓮子湯。她安排純兒去茶樁打理生意。平日,茶樁每日的考勤都是她親自經手,一概不允許茶樁的工人有半點懶散,缺勤,遲到,早退的情況出現。管理制度都按照前世的標準制定。整個茶樁在她的管理下,吹起一派良好的風氣。
府上只剩下幾個丫環,還有幾個護院,「今天怎麼沒去店舖?」於子期從房裡出來,迎上大廳正翻看賬本的荷衣,四目對視。
今兒荷衣不打算去鋪裡,所以穿著平日裡難得一見的淡紫色衣裙,一副清水出芙容的樣子,少了平日裡的端莊嚴肅,「今兒不去,留下來陪子期兄。」她抬頭,擱下手中的賬本,起身扶著於子期坐下。
於子期揮擺著手,一副精神抖摟的樣子,看上去春風滿面,生機勃勃。荷衣心想,這郎中是不是騙人的,子期兄明明好好的,只見他紅光滿面,沒有任何乏力的跡象。她看了,心裡也撥開雲霧,如見睛天了,「荷衣不必擔心我,店舖的生意要緊。今兒相府會派人來提貨,我看你還是親自去店舖一趟比較穩妥。」
荷衣笑了笑,道:「交給純兒,她一定能辦好的。」她吩咐丫環給於子期端來了蓮子湯,小心地照顧著。
這幾日,於子期的病情大見好轉。郎中開的草藥一日未停過。他額頭上的的傷口漸漸癒合,長出鮮嫩的肉來,只是有一道看似像一把鐮刀的傷痕。
荷衣乃至整個茶樁大喜。於子期並沒有像郎中所說,出現乏力現象,反而越來越精神。直到他受傷半個月後的早上,他上吐下瀉,全身無力,吃什麼吐什麼,連五臟六肺都快吐了出來,「香兒快去請大夫到府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