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讓荷衣迷戀了兩世兩生的男人,君欽涯,他對荷衣的愛何嘗少過。
你看,即使他只剩下靈魂,他也要從來世的身體裡出竅。正是他,阮小魚明白了,她比荷衣晚了一世。所以,古域國的君欽涯才那樣誓死地愛著他的仇人。
黑暗中,荷衣並不奇怪地說:「原來他去了你的夢裡。」恍然大悟地明白了阮小魚突然轉性的原因。她伸手向阮小魚摸去,一片漆黑,被阮小魚感應到空氣的流動,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請求說:「小魚,無論你是否是紅塵中人,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裡,帶我找到欽涯。」
對面,阮小魚的聲音誠懇道:「貧妮一定能幫你找到君施主的,那個時候貧妮就完全屬於佛門中人了。」
阮小魚的話音剛落,傳來一陣風的聲音,「颼颼」地響起。然後,黑暗中,捲著不安的氣氛,緊接著傳來一個陰冷男人的聲音,道:「放心,我會讓你如願一場的……」
那陰冷男人的聲音在下一秒的時間裡轉變為妖艷的女聲,「不用你去找他,本王自會讓你們相見。」
那是冥王尊主的聲音,阮小魚一聽便洞悉,「怎麼是你……」
又是一聲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響起,「叛徒,見不得我活著?」
在荷衣並未弄清楚狀況的時候,一個巴掌聲音響在身旁。阮小魚的手從她手掌裡快地抽出去,淒慘地悲叫,「啊……」那聲音,入她耳時,充滿了疼痛。看來,來者功力深厚,方才讓阮小魚受傷。她的血噴濺在荷衣的臉上,她能感應,鮮血沿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血腥味十足,「能將小魚一掌打傷的人,非高人,即稱霸群雄之輩。敢問,高人為何傷她?我們可得罪過你?」
她在心底噁心,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即使是武林高手,也是人妖,練成什麼轉變人性的武功。虧她自己還誇他,真讓她噁心。
冥王尊主本以為荷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除了人長得漂亮之外,沒有什麼膽識,卻不知她有膽量這樣語氣平緩地同他講話,不慌,不驚,底氣十足,「天下第一奇女是這樣讓君欽涯愛上你的?那好,就讓本王見證見證他對你的愛到底有多深。」說罷,一揮手擄走了荷衣。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是潮濕又綿長的滴水聲,被荷衣的聽覺納入耳朵。然後,她醒了,不再是那片漆黑,光線是她視線裡擁有最強的生命力,穿透了她的眼睛,一陣一陣地被它刺痛。於是,眨眨眼,努力再睜開。
那些滴落的水滴,撞在岩石上,如同湊樂,滴落成動聽的樂曲,春暖花開般。誰能想像,這樣動聽的樂聲下,潛藏著無盡的殺機。荷衣把目光停落在身前的阮小魚身上,她被架在十字架上,雙手,雙腳已被人死死地釘著,扒光了衣服,血液並不乾淨,夾雜著被鞭子鞭打過的髒痕,緩緩地從骨肉裡滲透出來。
一聲尖叫,「啊……」
她被驚嚇了,這樣血淋淋的場面,這樣面目全非的阮小魚。她無力地靠近,喃喃叫道:「小魚,你還好嗎?」
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妖聲再次響起,「你別顧她是死是活。她的背叛何止是得到這樣的懲罰。」接著換成女聲,妖滴滴地,「她這個賤女人,本王給她榮華富貴,她竟然背著我串通君欽涯,哼,死也活該。」說罷,他極有興趣地說道:「你別顧著看她,你轉頭看看身旁的那個人,你是否還認識?」
荷衣順著人妖所說的方向轉頭,映進眼簾的,是一個男人。
他跪在地上,手腳被鐵鏈緊緊鎖住;
他垂頭散,全身的衣物破爛,如同路旁的叫花子;
他,魁梧的身材被折磨得不**形,跪地的姿勢像在乞求,似乎在說,「放了我吧,饒了我吧!」
他,他?
他是欽涯?
荷衣不敢相信,他是欽涯,「欽涯……」痛聲地呼喚他,得來無聲地回應,他好像沉睡了,聽不見她的呼喚。於是,不死心,繼續呼喊,撕心裂肺地,「欽涯,你醒醒,你醒醒。欽涯……」她跪著爬到他身旁,抓著他的腿拚命搖晃,連那鐵鏈一併被搖晃,沉重地撞出聲音,生命地絕唱般淒涼。
連著那滴水的聲音,一聲,兩聲,每滴浸人心骨。
阮小魚無力的聲音在荷衣背後響起,「岳……施……主……沒……沒用的……他被那個人妖灌過**湯……」
荷衣不顧勸阻,爬起身從背後環抱著欽涯,卻感應不到他的溫度,冰冰涼的。
怎麼如此冷?她不禁覺得奇怪,至少會有丁點的體溫,怎麼如此冰冷?此時並非月圓夜,冥王不會這麼早就收走欽涯的命的。那他為什麼沒有體溫?
雙行清淚緩緩下滑,濕了她的容顏,「欽涯,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滴水的聲音淹沒了她的哭聲。就連地上的潮濕,以及被她腳踩的青苔,她也沒有覺。這些天,欽涯正是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受盡了折磨。
都說,一報還一報,一點沒有假。
那麼,前世,欽涯做錯了什麼嗎?非要在這世遭受到如此的折磨。
荷衣絕望地說:「你究竟想要如何處置欽涯?」
她想,大不了一死,死在一起吧。
冥王尊主大笑,「哈哈……真是癡男怨女,死去活來。難道你想跟他一起殉情?」
荷衣不作思考,索性回答,「給個痛快吧。」
只聽冥王尊主肆無忌憚地笑了,那笑聲彷彿是從地獄之門傳送而來的,震撼了整個密室,甚至整個大好山河。笑聲落,人妖聲起,不男不女,「我要他給我的痛苦以及羞辱,加倍地償還在他身上,怎會讓他輕易的死了?」